第一百一十三章 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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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謝謝你……”感動的一連聲兒的說著謝謝,寶兒小心翼翼的從錢曉怡的手中捧過了那個盒子。
“寶兒你不用這麽客氣,我們是朋友,這些小禮物沒有什麽的。”把送給寶兒的禮物送出去了之後,錢曉怡開始轉向今天的重點。
“易師姐,這個是送給你的。”錢曉怡把略大一點的盒子推到易清麵前,將盒蓋打開。
如果說寶兒手中的花雕已經是人間珍品,易清這個,就是人間極品了。
從淡藍色到淡紫色,顏色過渡非常自然的木頭,被刻成幾朵蘭花,盛放在精美的盒子中。幾朵蘭花大小不一,形態不一,不鬆不緊的攢成一小簇,仿佛隻要吹來一陣風,這幾朵花就會隨風輕輕搖擺,吐露幽香。
在屋中是沒有風的,但是易清的鼻子卻實實在在的聞到了香味,不是這花雕成精了,是這花雕的原材料的味道。幽幽雅雅,香味也合這蘭花的模樣。
易清垂著頭,看著麵前的花雕,不知在想什麽。摸不準她的想法,從易清臉上也看不出多少她對這花雕的喜歡,錢曉怡搶在易清說話之前,就又急急忙忙的道:“師姐一定要把這禮物收下。師妹在東山府上沒有幾個好姐妹,難得跟寶兒合得來,以後估計時常會到鳴幽閣來叨擾。這花雕,就算做師妹擾了師姐的清靜的賠償吧!”
易清沒有幫過她什麽,這讓錢曉怡想要送她一份禮物,都找不到很好的借口,生怕被易清給拒絕了。
易清說實話是想拒絕的,她不習慣收別人的東西。尤其這花雕,能算得上是貴重物品了。
材料什麽的都暫時先丟到一邊去,勞大師的花雕,哪裏有那麽容易得的?雖說那位大師隻收原材料加工,手工費相對來說非常便宜。可正是因為如此,請那位勞大師刻花雕的人,肯定是數不過來。
人多了,到底要怎麽安排順序,先刻誰的材料,那就說不好了。總之,尋常人要拿到這麽兩樣東西,肯定是不容易的。
易清不是那種老老實實的無功不受祿的人,有便宜她會很努力地占,但是現在,她不想收下這樣貴重的禮物。隻是,在錢曉怡的忐忑中,猶豫了又猶豫,鼻尖縈繞著的那股香味,還是讓易清沒有拒絕。
花雕很漂亮,即便是在她從前的世界,現代工藝也很難做出這樣逼真的東西,更不要說這花雕是人手拿刀刻出來的。
但是,易清收下這份禮物的原因,不是這個。她本來就是個沒有多少藝術細胞的人,平常就欣賞不來這種精美的藝術品,更不要說她現如今瞧著安寧,實際上危機四伏的境況,讓她更加沒有心情去欣賞什麽藝術品。
之所以沒有拒絕,是因為這花雕的材料,她約莫可以斷定是什麽東西。
如果她的判斷沒有錯的話,那事情可就有意思了。
“師妹與寶兒交好,是她的福氣。到鳴幽閣來,也算不得是叨擾,以後莫要準備這樣貴重的禮物了。”
看易清合上了盒子,好像並沒有要退回的意思,抓住了她話中那個“以後”,錢曉怡鬆了一口氣。
有一,就有二,有送,就有還,禮物她可以繼續送,等到易清收到不好意思的時候,她自然會還她什麽。
錢曉怡不可能會知道,她麵前的這個看著好像很有範的女子,真不要臉起來,你送她一座金山,她也是照樣收下,卻可以厚臉皮的絲毫不回應什麽的。
隻不過現在,易清還略略有良心一點。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收了別人的禮物,再冷著臉,未免顯得有些可恥。日後,寶兒和錢曉怡越發的熟悉起來時,易清對錢曉怡,也是能說上幾句話了。
送完了禮物,錢曉怡也知道什麽是適可而止,深厚的情份也不是一天就能攢起來的,她的時間還多著,隻要開了個好頭,她以後就可以慢慢來,給大哥爭取下易清這樣一員大將。
想到大哥的臉上可能會出現對她的誇獎和讚許,離開鳴幽閣的錢曉怡,不由自主高興起來。
鳴幽閣中,易清早把那花雕放到一邊了,寶兒卻還是興致勃勃的觀賞。但從她不時偷偷瞄一眼她的行為來看,這丫頭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花雕上,她是借著花雕,想多偷會兒懶。
坐著靜靜地看寶兒,直到拿眼光無聲無息的逼迫著寶兒一臉苦相的放下花雕,收起盒子擺好,然後繼續到外頭去打拳後,易清才將視線落在她麵前的盒子上。
將盒子打開,完全無視那精美的花雕,易清閉上眼睛,細細的嗅了一嗅彌漫在空氣中的那種淡淡的味道,越發可以肯定了。
這樣的木頭顏色,這樣的香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花雕的原材料,應該是一種叫做“君子樹”的樹心。
易清曾經在醫書上看到過君子樹的畫,君子樹樹形筆直優美,樹冠枝條挺拔之餘,又帶著飄逸感,葉片和花朵皆可入茶,樹幹有一種蘭花香味,生長的地方又都是人跡罕至之處,很是有一種清高而獨立的感覺,故而被人稱作君子樹。
這種樹,其實很是罕見,因為即便在易家,即便是易家人,當然,是當初的易家人,一年到頭也喝不上幾杯“君子茶”。一片樹葉都極為難尋,更不要說是君子樹的樹心。
藍色和紫色的東西,如果是入口的,許多人會下意識的感覺那是帶毒的。但其實,君子樹的樹心不僅沒有毒,反倒還是修煉的好東西。
這身體當初通穴的時候,好像就用了整個君子樹樹心,可以緩和疼痛不說,她通穴的過程還極為完美,渾身的穴道被打得通通透透,一點點遺留下來的阻礙都沒有。
這真的是好東西,非常好的東西,隻聞了一點點那種香味,看這會兒在外麵打拳的寶兒都有精神很多。但是,易清會留下這花雕,不是因為它會有助於她的修煉。而是她想要證實一下,她的想法。
的確,君子樹的樹心是寶貝,可不代表這東西在任何時候都是寶貝。牛乳是可以喝的,保證是沒有問題的,醋也是人們吃飯少不了的,可想來這世上沒有人把這兩樣東西兌到一起去喝,怕喝的多了會要命。
一樣好的東西,如果用錯了,可能比壞的東西更加要命。就像君子樹的樹心。
她在東山府的修書院中讀了十幾年的醫書,君子樹這三個字,她很少看到,就隻在一本書上,專門記錄一些藥材的一本書上,看到了略為詳細的介紹。在別的書籍之中,君子樹從來很少出現。但碰巧的,易清就記住了一個方子。
那個方子,有用到君子樹的樹葉這一味稍加處理便可入藥的藥材,在方子最後,筆者貼心的提了一句,說了君子樹和什麽相克。
君子樹樹心可以說是熒瓏界的修士輔助修煉最好的東西了,它與很多別的有助於修煉的物品都可以相輔相成,起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但有那麽兩樣東西,是萬萬不能和君子樹見麵的。
兩樣東西同樣都很高檔,跟君子樹是一個罕見級別的。一種妖獸的血,一種名叫“無命果”的植物的根。
那種妖獸的血易清不曾見過,可那種植物的根,如果易清沒眼花的話,錢曉怡頭上戴著的木簪子上,有可以當做那種植物根的標致的紋理圖案。
雖說那簪子經過一點刻畫和處理,但那圖案易清是不會看錯的。
低頭想了想,沒有貿然確定的易清,在警告了寶兒不準偷懶之後,自己去了修書院,想要再去查一查她曾經看的那一本《珍稀藥材集錦》。
到修書院去轉了一圈,再回來,易清基本上就能夠確定。那錢曉怡頭上帶著的木頭簪子,絕對是無命果的根。
這就真的有意思了。
錢曉怡應當大約知道她頭上的簪子是什麽東西做的,可她估計不知道她送給她的禮物是多麽寶貴的君子樹樹心,她八成更不會知道無命果的根和君子樹的樹心碰到一起,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無命果為什麽會叫無命果?不是那果子有毒,無命果也是幫助修士修煉的好東西,用對了的話,跟君子樹樹心一樣珍貴。
之所以會有這麽一個可怕的名字,主要就是無命果非常不喜歡天地元氣這種東西。它生長的地方,天地元氣極為稀薄。很多的珍稀植物和藥材生長的地方,都是天地元氣極為濃鬱的,無命果卻反其道而行之。因為完全沒有天地元氣的地方,一般不會有生命存在,所以它漸漸的就有了這麽個名字。
無命果的整棵植株,尤其是根部,極為排斥天地元氣。長期的戴在身上,勢必會影響修煉。這個道理,就算是錢曉怡她不知道,教院裏的一些夫子,還有一些師姐師兄見多識廣,也總應該提醒一下她的。錢曉怡有可能被提醒過,很有可能被提醒過,但她卻還是一直戴著無命果的根做的簪子。
這還是因為那個道理,一樣東西,能發揮出什麽作用,要看它被怎麽用。
錢曉怡的簪子根本就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簡單,內裏應該是中空的,應當是裝著靈石粉,無命果的根的特性很容易被改變,跟靈石放在一起時間長了,它就不再排斥天地元氣,反倒是比較容易吸納靈氣了。
戴的簪子是這麽個好東西,教院裏的夫子也就不會多提醒,弟子身上的一點點小寶貝,隻要別是害人的東西,那些夫子便也懶得管。
但,不論被怎麽改造,無命果的根,還是無命果的根,不管它是排斥天地元氣還是較為容易吸引天地元氣,隻要跟君子樹碰到一起,它都是要出問題的。
無命果的根和君子樹的樹葉碰到一起,如果泡成茶喝下去,即便是上界的修士,高階的修士,也是要試一下死一死是什麽感覺的。無命果的根和君子樹的樹心碰到一起,有什麽反應都很緩和,但結果一樣不會多好就是了。
鳴幽閣中,一邊督促著寶兒打拳,一邊看著她收到的禮物,易清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她嗅到了什麽陰謀詭計的氣息。
戴著無命果的根做的發簪,而且還戴了很久,而且還十天有八天都戴著那根簪子,就是換,也是換別的無命果的根做的簪子,反正都逃不過一個無命果就是了。這麽長時間的帶著無命果,一旦嗅到君子樹樹心的香味……
她沒有總是帶著無命果的根,所以君子樹的樹心的香味,對她隻有好處,沒有任何壞處,但錢曉怡……
怎麽說呢?好一點的情況就是半築基的基礎緩緩的崩塌,體內經脈漸漸弱化。壞一點的情況,那就是身體老化的非常快,老死的也非常快。
易清看的醫書還沒有那麽多,知識也沒有淵博到那種程度,明白為什麽無命果的根跟君子樹的樹心碰到一起會有這樣的效果,但是她知道會有這個結果就是了。
錢曉怡總是很願意跟寶兒談論她的大哥,也就是謹王府的那位養子,每每談論起來的時候,錢曉怡總是一臉的崇拜。她也說過很多遍,她的大哥很寵她,就比如她頭上的簪子,又漂亮,又有助於修煉,那都是她大哥找了能工巧匠給她做的。
無命果的根是她的大哥給她的,這勞大師的花雕,多半也跟錢曉嵩沒什麽關係,估計還是那位養子的手筆。首先不多想謹王府的那位養子到底跟那勞大師有沒有什麽關係,易清就是想先問問,那位養子,是想幹啥?讓錢曉怡,好歹也算是他的一個妹妹吧,早死?
謹王爺和王妃可就這麽一個女兒,他要給他們弄死了?這樣的深仇大恨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種清雅的香氣,易清感覺整個眼睛都亮了一下後,把盒子合了起來,放在了一邊。以後趁著錢曉怡來的時候打開一下就好了,她不在的時候,還是就擱在那裏吧。
那位養子心眼兒這麽深,他的東西,她可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