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美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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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跟一個人真正的達成一種比較不會很容易就崩塌的關係?

    大家來做朋友?這還遠遠不夠!最好的,就是讓他們雙方真正的有了聯係,完全成為一體,有了共同的利益,這才是相對來說最牢靠的關係。

    想要達到那種關係,有一條路,其實很容易走。

    易清是個女子,怎麽招攬一個女子?很多人的心中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就是,找一個合適的人,娶了她不就是了?這跟招攬男人需要用到美女,是一個套路。

    但是,易清不是一個容易讓人動起那種心思的人,她的劉海幾乎是把臉擋得嚴嚴實實,在東山府的女弟子唯一能動心思的頭發上,也不花多少力氣,說起話來又冷冰冰的像是死人般沒有半分人氣。

    這樣的人,感覺用美男去招攬,難度有些大。而他們又不知道易清到底喜歡些什麽,就是要討好,也沒有辦法對症下藥,最後就隻能從別的方麵入手,那就是寶兒。

    寶兒溫柔貌美,又是易清身邊唯一的丫鬟,易清看樣子對她還不錯,那麽娶了她,是不是就能跟易清有些關係?是不是就能跟易清走的近一點?是不是就能把易清吸引到自家的陣營中來?

    這些問題,沒有人能很有自信的確定。因為大家如今也都知道了,寶兒原先是涼滄鍾的奴婢,並不是從小就跟在易清身邊的。易清對她這個半路收的丫鬟到底有多少感情,這個大家都不得而知。

    但難道什麽都不知道,就什麽都不做嗎?那怎麽可能?易清的拂塵速度,還有她每一年在擂台上年年都重複十遍的,可以說是簡單至極的守擂過程,讓一些人越發不願意放棄她這樣一個未來的下屬。暫時不敢對她本人動什麽心思,害怕萬一弄巧成拙,那就先針對寶兒做些什麽吧。

    寶兒的苦惱,就由此而來。如果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什麽人,那她這些日子應當過的是非常幸福的。各種各樣的花色美男,用各式各樣的借口出現在她的麵前,滿眼都是真心愛慕的眼神……這日子簡直不要太令人向往。

    但是,她曾心有所愛,並且現在還根本沒有放下。雖說不至於還放在心中時時刻刻惦記著,但卻也沒有馬上再換一個人放在心裏的意思。

    看到這些人,一個兩個倒是還好,她未必趕不走。但來上一群,一天到晚都要應付,她真的漸漸覺得煩了。

    “寶兒姐姐,你不要忙活了。”溫柔可愛的姑娘接過了她手中的茶盤,拉著她在桌子邊坐下了。

    看著這個她一時間連名字都說不上來的姑娘,寶兒一時間沒有了要做的事情,坐在椅子上,跟坐著針氈一樣,簡直難安。心裏迅速地敲起了警鍾,這屋中的姑娘們下幾句話會怎麽說,她心裏有非常準確的預判。

    “不都說,像寶兒姐姐這樣總是閑不下來的,將來肯定是個賢妻良母嗎?以後也不知道誰有那種福氣,能把寶兒姐姐娶回家去!”

    果然是這樣!寶兒忍著忍著,還是禮貌的沒有把白眼翻出去,露出合適的帶一點害羞的無奈笑容。

    “像寶兒姐姐這樣貌美又賢惠的女子,即便是真的配哪家的正經公子,其實也是合適的。不瞞姐姐說,昨兒個我還瞧見那趙家的三公子說你呢!說即便是大家小姐,也沒幾個人品能比的過姐姐去!”

    “哪個趙家啊?”

    “可不就是長豐三江巡守那個趙家……”

    “是那位趙三公子啊!寶兒姐姐可真的是好福氣,據說那位公子,可是不怎麽輕易誇人呢!”

    “是啊是啊……”

    “幾位妹妹實在是過獎了!我哪裏能稱得上什麽貌美賢惠?規矩是宮裏帶出來的,還有小姐教的,至於貌美,幾位妹妹才是不知道,真正貌美的是誰呢!”

    眼看著她再不說些什麽,這屋中的姑娘們又不知道要把她跟誰綁在一起了,寶兒連忙開口,利索地把易清給賣了。

    “還有讓姐姐這麽說的人?那真正貌美的是誰?”滿屋子的姑娘好奇道。

    “自是我家小姐啊!幾位妹妹可不知道,我家小姐……”這兩天正是每年一次的評選,趁著易清不在這鳴幽閣,寶兒很好的表現了她的文化涵養,一堆“沉魚落雁”之類的詞語就飆出去了。

    屋中的姑娘們都是若有所思,她們好像確實不曾怎樣注意過易清的容貌。首先,易清的實力占了她本身太多的風頭,九成會築基的可能,比她的容貌要重要太多了。故而,旁人總是不會想起易清到底長什麽樣子。

    而且,易清氣質冷清,也總是讓人不敢去看她的臉,敢看的那麽寥寥幾個,還總是被易清的頭發給阻礙了。

    現在想一想,易清似乎是在刻意的遮掩自己的容貌。會這麽做,這要不是奇醜,定然就是極美了。若真的是平平凡凡,那麽費勁幹什麽?放那麽多頭發下來,不覺得礙眼嗎?

    總算是轉移了這群姑娘們的注意力,寶兒鬆了一口氣。趁著這群姑娘在各自交換眼神的時候,寶兒自己卻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神恍惚了一刹那。

    她並不是故意要賣易清的,會引起旁人對易清的外貌的關心,這話其實是易清授意的。否則的話,她怎麽敢胡說八道?

    易清再也不怕東山府上的人對她的注意了,聽前兩日易清跟她說的話的意思,她是準備下山了。她在東山府上安安靜靜了這麽多年,臨走之前,是準備轟轟烈烈一次再走的……

    雖然跟在易清身邊隻有幾年,但寶兒卻總是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在東山府上被易清逼著煉體的時間,似乎也已經很久很久了。

    上界山下,對她來說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那裏,有一定到現在還是很幸福的,她曾喜歡過十幾年的人。

    下了山之後,易清會不會去看看小晴呢?她覺得跟在易清身邊很好,是不想離開了,她自然是要跟著易清的。那她,到底要不要再見一次涼滄鍾呢?

    見一次吧,最後了斷過後,就徹底忘了!不要再見了吧,免得徒增傷痛!

    腦子裏麵兩個小人兒爭吵不休,寶兒一時間頭腦都有些放空……

    該利用的東西,自然是要利用到的,比如她這張她自己看著都有些目眩神迷的臉。這麽好的臉,如果利用不到,她開始的時候,要它幹嘛?

    她又不是追求美貌的人,從來生存都成問題,太漂亮了,倒是讓她的生存變成一個更大的問題!

    所以這張臉,如果不能給她帶來好處,她寧可把它毀掉!

    據說長得漂亮的女修士,雖說少見,雖說在宗門之中都會被護著寵著。但一些修旁門左道的法術的修士,最喜歡抓這種女修士去做爐鼎,肆意折磨之後化為自己的修為!

    通悲大師的殺氣,她初上東山府的時候,那滿天人為形成的“烏雲”,還有那雲中穿插著的金光,東山府教院夫子身上那種令她覺得深不可測的氣場……這所有的一切,她都記著,時時刻刻也不敢忘卻!

    有她這麽一張臉,真的是好運,畢竟少有人不愛美!但如果要修仙的話,那真的是倒了血黴!總之,易清是沒有半點自信,可以把她這張臉露出來,還能一路風平浪靜的。

    她完全沒有實力去收拾那些會覬覦她的這一張臉的人,所以以後,她估計要經常把自己的這張臉藏起來。現在在熒瓏界,她也就隻敢小小的露一下。

    她不是那麽高氣節的人,如果美人計能讓她更容易的達到目標,那她也可以用一用。反正她隻需要頂著這張臉擺幾個pose就可以,又不會少塊肉。

    易清又幹脆利落的擊敗了一個對手,她冷冷清清的站在那裏,瞧著當真是如同一塊堅冰一般不好接近。但可能擂台下沒有人會想得到,這麽一個氣質如此冷寂的人,心裏正在想著該怎麽用美人計。

    “靈隨院,伯序鋒。”

    擂台邊上依舊有記分的師兄,慢條斯理地讀出她下一個對手。易清眉頭微微動了動,然後,還是之前的那副,仿佛來什麽對手都能給你一下打敗的模樣。

    東山府的弟子多,這樣抽到自己還算是熟悉的對手的概率很小。非常記仇的易清,以前在三白的時候,特別想抽到寧采蘿,然後一擊製勝,好好羞辱一下她,報一下當初在上界山下,寧采蘿把她認了出來,讓寧長嫣注意到她,雖說不會讓她上不了山,但還是引得她被人注意的仇。

    但可惜的,不要說是近百場比試,就是比上一千場,運氣不好的話,她還是抽不到寧采蘿。

    現在她已經六明了,而寧采蘿還是一個三白,想要在擂台上羞辱一下她,就沒有可能了。不過易清想一想,也還是覺得解氣。她都已經六明了,她一個廢物都已經六明了,寧采蘿還在三白混著,這就算是不比試,她也夠覺得恥辱的了。

    伯序鋒上場了,他看著跟十幾年前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依舊是翩翩少年郎的樣子,隻是眉眼之間看著成熟些。

    眼光略略有些陰沉的看著站在他對麵的對手,那種優越感和看不起還是揮之不去,但是伯序鋒卻非常清楚地知道,他八成做不了什麽例外,八成還是會給易清贏得輕輕鬆鬆。

    這種明明知道對手是個廢物,卻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會慘敗在這個廢物手中的感覺,真的很不好。雖說他知道自己,他非常自信,自己將來肯定要比易清厲害,但這一場失敗,幾乎是注定的失敗,還是讓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易清這些年已經不怕人注意,靈隨院的弟子對她也早已不再恨得咬牙切齒,因為在擂台上,她對紫瑞院的弟子總是格外的關注些,打得格外的狠一點。所以到後來,她也不對靈隨院的弟子認輸了,每一年的評選成績都是十分。

    知道易清不會認輸,但伯序鋒卻還是懷著僥幸,想著易清或許會忌憚青雲堡,或者是什麽別的原因,不敢和他對戰。直到易清提起武器,做了個手勢,伯序鋒才沒有了僥幸,臉色越發難看的拱了拱手,連聲“指教”都不說,直接開始動手。

    六明修士可不都是一個實力,它是拂塵當中的三個階段。易清已經在最後一個,伯序鋒卻是剛剛突破六明。易清在擂台上,碰到比自己實力強的對手,師兄師姐叫的很順口。論道理,伯序鋒也應該叫她一聲師姐,但他卻壓根沒說話。

    敗給一個廢物有什麽的?承認了之後,自己繼續努力就是了!這伯序鋒的心性,有點不怎麽樣啊!

    易清以弱打強都勝的輕輕鬆鬆,更不要說是以強打弱了。伯序鋒還沒有提著他的劍到易清麵前,就感覺手腕一痛,麵前的景象都沒有看清楚的就感覺手腕痛,下意識的就鬆開了手中的劍。

    “鐺啷”一聲,長劍落地,眨眼間,勝負又是分得清清楚楚。

    易清回到她之前站著的原位,等著她的下一個對手,也不跟伯序鋒多說話,連看他一眼都嫌費力。這樣的性格,連失敗都沒有辦法直接麵對的性格的人,能成什麽大氣?

    伯序鋒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撿起自己的兵器,默默的走下了擂台。他也是一眼都不看易清,低著頭不知道在拚命的默念什麽,跑不離也就是幾句易清是個廢物,再比他強又能有什麽的自我安慰罷了。

    易清還是沒有什麽貼身的兵刃,每一年的評選,她都是從擂台上的兵器架子上麵拿一樣。刀槍劍戟,她仿佛沒有不會用的,無論拿著什麽兵器,無論麵對什麽對手,她就是能贏,就是能贏,就是能贏。

    每一年不信邪的跑到她擂台下麵看她守擂的弟子,現在已經變成想數一數易清到底能用這樣簡單至極的方式打敗多少個人的記錄者了。

    伯序鋒的確是名氣很大,但他實力本來就不如易清,沒有人想過這場比試他能贏。易清再次贏了之後,擂台下的所有人都表示很淡定,表示果然如此。

    然而,就是這些人那沒有一點驚訝的臉孔,刺的伯序鋒沒辦法讓心態平靜,連自我安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