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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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曆練途中收獲最多的人,絕對就是林二公子,青雲堡的公子xiǎo jiě,許家重點培養的修仙苗子,就是這些大隊伍的領頭人。

    他們很有可能並不是最努力的人,但是他們投了個好胎,並且把自己出生就有的好運氣,很完美的利用了起來。

    照理說,夫子應當管一管這樣的現象的。難道不應該是最努力的人收獲最多嗎?

    像文霍所帶領的這樣的探路隊伍,其中的人,日子平平靜靜的時候,倒還是可以騙騙自己,一旦發生什麽變故,比如隊伍中的誰誰誰傷了或者是死了,那種覺得不公平的想法,就會發酵,變得龐大。

    易清自己沒有打聽到過,還是寶兒和她說的,說以前好像有人鬧過,覺得明台弟子們出去曆練所組成的大隊伍應該被遣散。

    但夫子們根本沒有理會過這樣的胡鬧,在他們看來,這就是胡鬧。大隊伍也是那些有能力的人聚集起來的,又不是憑空出現,那些願意跟著大隊伍的弟子,也沒有任何人去強迫他們,他們全部都是自願的。

    除了這種種原因之外,夫子們也著實懶得管弟子們的事情。畢竟,東山府的弟子,哪怕是築基弟子,就算是收獲最多的那一個,所擁有的東西也無法讓他們眼紅。

    那些胡鬧的弟子最終都偃旗息鼓了,易清在頭一次知道東山府以前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雖然她現在就是個給別人幹苦力的,但她還是不覺得有什麽,隻覺得那些弟子吃飽了撐的沒事幹。

    人,就是因為足夠聰明,閑下來的腦子多了,就懂得了虛榮。付出比別人多十倍的努力,可以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想讓自己的子孫後代過得好,也可以說是想讓自己和子子孫孫都生活的驕傲而尊貴,可以站在比別人高的地方,可以被人仰望,而不是被俯視。

    熒瓏三大家,林家,皇室,還有無數的小家族,他們之所以過的比大部分人輕鬆優越,就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好前輩,曾經要比無數人更加拚命的先輩。

    世界本來就要是不公平的才行,因為不公平,才有不甘心,才有憤怒,才有競爭,才有默默隱忍著前行。如果注定了萬般的努力也無法獲得優越,易清覺得,大約是沒什麽人去努力的反正她是不會的。

    熒瓏界很大,東山府也很大,但這是在他們這些沒有見過世麵的人眼中看來。在夫子們的眼中,東山府也就是小小一個院落而已,上界山,不過也隻是小小一座峰巒。

    這麽小的地方,充斥著弱肉強食,充斥著種種的不公平,夫子們即便是看見了,也是連眼睛都不會眨的。因為他們是從易清篤定絕對公平不到哪裏去的上界掙紮著成為結丹修士的人,他們知道修仙的路是一條什麽樣的路。

    要公平?上蒼製定的規則,絕對不會如此美好。

    再說了,那些喊著要公平的人,等他們真的要到了自己想要的公平,難道他們就會滿足?

    滿足了就怪了!要到了公平,他們就想要優越了。隻要是人,便都會如此,從無例外。

    蝴蝶山可能真的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雖然說他們剛剛走過那裏的時候,整座山平靜的像是沒有生命存在。文霍所帶領的這個隊伍,在經過蝴蝶山的時候,也就小雅和祥子出了幾聲人的動靜,別人全都死氣沉沉,呼吸聲都不大。

    但在走下了蝴蝶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許家的隊伍時,大家卻都說起了話來。隨著祥子引起來的話頭,大家口中紛紛談論著許家今年要去的地方,猜測著伯家今年要去的地方有什麽好寶貝,再想一想林家今年要去的珍草山上,根本就沒有他們的份的丹材。

    易清注意到了,包括祥子在內,這隊伍中的所有人,說起這些話的時候,都是滿眼的羨慕忌妒恨。

    應該羨慕的,畢竟別人能夠獲得那麽多的好東西。應該嫉妒的,畢竟別人收獲多,還不費力氣。也應該恨的,畢竟珍草山上今年林家的大隊伍要去拿的那些寶貝,還是他們這些探路的隊伍發現的。他們天天往危險的地方跑,給林家找到了好東西,卻沒有他們的份,還不讓他們恨一下了?

    不過,這個隊伍裏麵,不算祥子的話,易清可能是年紀最小的人了。大家都是活了幾百歲的老老頭了,對這些事情,好歹能夠看開一點。雖然心中憋屈,但日子就是這麽過的不是嗎?誰還能一輩子從出生到死亡,永遠都是舒眉展眼的?

    走下蝴蝶山之後,隊伍裏的氣氛顯得很是輕鬆,大家口中談論著幾個大隊伍今年的去處,雖然心中覺得難受,但氣氛還是不曾被影響。

    跟易清說了一句他們現在是在哪裏,接下來要往前邊去的地方又是哪裏之後,祥子興致勃勃的加入了在他們前麵走的兩個男子的熱情討論。

    其實不用他特意提醒,易清隻是沒來過這些地方而已,大概的地圖她是知道的。修書院之中,有很多夫子和熱心的明台弟子繪製的簡單地圖,可以讓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東山府的小新人們大約知道他們可以huó dòng的範圍,這塊叫什麽名字,那片又怎麽稱呼。

    在安全的東山府上,文霍有一種不是紈絝子弟,甚似紈絝子弟的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都要習慣性地翻白眼,對誰都十分不屑,看誰都會讓別人覺得在被斜視,姿態不端正,一點兒都不認真的感覺。

    但離開了上界山被陣法所覆蓋的安全範圍後,他還是很像一個可靠的隊長的。他看人的時候還是令人覺得不舒服,但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他那冷冷的視線很有威信,那點兒不舒服,就可以忽略。

    掃了眼他隊伍當中說的正火熱的人,拿眼神逼的那些人聲音迅速縮小之後,文霍轉過頭,還是走在最前麵帶隊向前走。

    整支隊伍裏,大家幾乎都在說話,除過最前麵的文霍之外,沒出聲的,也就易清和在易清後麵走的小雅和小李子了。

    易清很好奇的東南西北的四麵打量,他們現在在從一座山前往另一座山。這會兒他們已經離開了蝴蝶山的範圍,但還沒有進入前方那座山的範圍,他們還是在下山,正走在一個小小的山穀之中。

    雖然說下了雪,但這小山穀裏的溫度,要比蝴蝶山上高多了。雖然依舊還是處處可見積雪,景色荒涼,但水竟然沒有凍住。前方不遠處,一道細細的水流,順著它曾經衝出來的渠道流淌到很遠。

    過了這一條說成是小溪流都覺得有些不符合的水流,前麵再走不遠就又要爬山了。前麵的山,包括再往前的好幾座山,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名字。易清隻知道這些山上,低等的妖獸特別多。

    外出曆練並不是隻有明台弟子才可以,拂塵弟子隻要找到願意帶他的人,也是可以出來的。而大部分拂塵弟子,出來曆練是絕對不會走太遠的。他們的huó dòng範圍,比明台弟子還要小很多,也就是像他們馬上就要去的前方這座山的幾座山而已。

    知道接下來幾天的路程是怎樣的,大家才會輕鬆。文霍走在最前麵,輕輕一跳,十分容易的跨越那條小溪流。到小溪的另外一邊之後,他將手放到溪水之中試了試。

    也不知道這位出來過很多次的明台弟子,這一試到底是有什麽名堂,易清看到文霍的神色,一瞬間就真的輕鬆了很多。之後,他甚至跟同樣輕輕鬆鬆跳過了水流的他隊伍裏的人說起閑話來。

    細細的水流,說成是小溪,都是抬舉它了。易清也是輕輕鬆鬆地跳過來,垂頭看了眼不算清澈,有點微微的發白的水流,著實不明白文霍剛才到底是試出了什麽。

    易清沒想過去問,自己正在那裏猜著,在她後麵要過來的小雅和小李子,又出問題了。準確的來說是小雅一個人出的問題,隻是連累了小李子而已。

    易清並不知道小雅背的那些個包袱有多重,但是目前看小雅的模樣,她的身上真的是背了一座山。這水流也就是剛過一米寬,一般人跳一下,還的確會膽怯,明台弟子也就是動動腿的事情,這小雅在這裏居然都能摔倒了。

    而且,她自己摔倒了不算,還把從頭到尾好像一直都沒有存在過的小李子都給拽翻了。

    看了眼他讓小雅背著的兩個大包袱,並沒有被水沾濕,文霍轉過頭去走了,大家也都跟著走,沒人去等這兩個人。

    易清自然也是跟著走,但她當中回了一次頭,然後就看到小李子那張寡淡的臉,依舊冷漠的沒有任何表情。他爬起來,拍掉小雅的手,然後繼續走。

    至於小雅,她低著頭,臉上的神色,易清看的並不清楚。隻看到她垂下來的劉海在微微搖晃,她整個人應該是在抖。

    她的鞋子和裙擺都濕透了,但身上的兩個包袱,卻是幹幹爽爽的。小小心心的把包袱拖起,小雅才慢慢地站了起來,邁著步子跟上了隊伍。途中一直低著頭,也不知在看什麽。

    易清百般猜測無果,所幸,她有她的貼心小百科。祥子這男孩,還真的是討人喜歡。跟隊伍裏麵的夥伴討論夠了幾個大隊伍今年要去的地方和有可能獲得的寶貝後,他又退回到了易清的身邊,神秘兮兮的問她:“師姐可知道,適才那些水有什麽玄機?”

    易清很誠實地搖了搖頭,她知道那處山穀,她也知道那小山穀之中的水流,之前都在地圖上看到過。但她,也就隻知道這些了。更細的知識,要麽有別人告訴她,要麽她自己在外麵混個幾十年,也就清楚了。

    現在有別人告訴她,但易清,聽是會聽,信卻不會信。

    祥子如今沒有什麽理由騙她,但未經自己證實的東西,易清還是習慣性的持懷疑態度。

    整個隊伍裏麵,就他年紀最小。除了打賭的時候,他說的話,完全沒有任何權威性。易清看起來並不是普通的那種女弟子,他每每看著她的時候,總感覺像是看到了文叔,就走在前頭那個,說什麽做什麽總是斜著眼睛的家夥!

    咳咳現在,這樣一個女弟子,老老實實的在他麵前搖頭,承認不知道什麽東西。而那個東西他知道

    哈哈哈!饒是祥子這男孩兒再早熟,他這會兒也有了一種要非常嚴肅正經的講課的想法。

    “師姐肯定是看過修書院裏的地圖對不對?那師姐有沒有注意到,咱們前麵的幾座山,接下來幾乎半個月的行程,這麽大的地方,東山府的弟子,也就從來都隻是拂塵弟子該去的地兒這麽叫著,都沒有一個正式的名字。但就那麽一條小山穀裏的小溪,卻被命了名。”

    “玉下水”。

    那條小溪流的名字,易清還是知道的,她之前的確也覺得這一點比較奇怪,但卻找不到線索,分析不出理由。最多隻是念這個名字遍數比較多之後,覺得這名字哪裏聽得出來半點兒雅意,根本就是簡單粗暴玉下水,這山穀裏的雪幹幹淨淨,可不就是像玉嗎?玉下水,不就是雪下水?這還不叫簡單粗暴,那什麽才能搭配上這兩個詞語?

    現在,這個雖然年齡比她出來曆練的經驗卻要比她多的男孩要給她解釋,易清自然是洗耳恭聽。

    易清這一副乖乖好學生的樣子,取悅祥子非常容易,他興高采烈,劈裏啪啦就給易清講了文霍之前展顏的原因。

    隊伍裏麵別的人的心思都還放在幾家大隊伍今年的收獲上,祥子給易清講的課的內容,他們根本沒有心思去管,反正說的都是他們也知道的常識,有什麽好浪費耳朵去聽的?

    但走在最前頭的文霍,還有在他身邊,走路的姿態跟他坐著的姿態一樣歪歪扭扭不成形,好像已經懶得再也動不了了的被文霍叫老四,這會兒正在跟身後隊伍裏的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的男子,卻是不約而同地回頭看了眼易清和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