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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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人是很容易被影響的,如果換了從前,許家那個弟子絕對不會因為這一個小小的迷陣而緊張。

    他在許家的探路隊伍裏麵,當了很多年的算是二把手,隊長之下就是他。以前碰到這樣的情況,他會到處走一走,冷靜的仔細分析他所處的地方。

    但是現在,懷裏好像就揣著一塊燒的通紅的火炭,這讓他怎麽能夠冷靜地下來?

    他就想早早的把懷中的寶貝丹材趕緊帶回到東山府去,之前在趕路的時候,他都緊緊張張的。現在被困在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他又如何能夠鎮定地下來?

    不像易清,經曆過這種迷陣的人,自然是有辦法找到破解的點和出口的。可現在,那個許家弟子一顆心在胸膛之中咚咚亂跳,腦子都快成了一團漿糊。

    他強迫自己趕快冷靜下來,但懷裏麵說不定會讓別人對他殺人滅口的東西,實在是讓他的呼吸無法平緩。

    與他相比,易清這個小新人,表現倒是相當好。

    易清的確是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但是她在書中看到過“迷陣”這樣的字眼。

    在發現自己怎麽都走不出去這一小片林子的時候,易清的心裏就有了一點心理準備,知道自己八成是碰到了迷陣。

    剛剛拿了燼暑珠這樣的寶貝,一通瞎跑,就跑進了迷陣……

    果然,這才是她的正常運氣!哪裏還就有白得的便宜?得了好處之後,肯定要來點倒黴的!

    從來都對自己的運氣不抱任何希望的易清,說實話,都沒有感到意外。

    剛剛闖進迷陣的時候,她很謹慎。適才差一點點就走出去的時候,她鬆了一口氣。但就在明明再多邁兩步就能離開這裏的時候,突然間她的腳像是沒辦法控製了,或者是周圍的場景突然間就變化了之後,她的神情就真正的凝重了起來。

    迷陣,隻是陣法的一種。

    陣法這種東西,她見過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就是覆蓋了上界山的陣法,幾乎是把這一座山都給改造了的陣法。

    上界山在熒瓏界最北麵,這裏當然不是熒瓏界最冷的地方,但是在上界山頂,也是常年積雪不化的。像是這樣的地方,硬生生就被陣法給改造了。

    反正,易清在東山府的這些年,她所感受到的山上的氣候,永遠都是冬暖夏涼,舒適宜人的。

    一個陣法,改變了氣候,而且還有防禦作用。易清在東山府的這些年,雖然說從來都沒有碰到妖獸襲山的事情,但是從前,有妖獸妄圖闖進上界山,結果卻被護山大陣給分分鍾秒殺的事,她還是知道不少的。

    這樣一個陣法……當然了,這樣的大手筆,隻有上界的高階修士能做的出來。

    精通陣法的修士,即便是實力不濟,也是受人尊敬的。人家鼓搗出一個專門殺人的陣法,然後把敵人引誘進去,真的是自己都不用露麵,什麽對手就死得幹幹淨淨了!

    自然,那種修士,對易清來說,還太過遙遠。易清隻不過是頭一次身陷迷陣,想起她以前看的那些書,所以憧憬了一下而已。幻想過後,她的眼睛還是觀察著她所在的地方。

    對她現在身處的這個小迷陣,易清也有一個比較準確的判定:這裏八成就是一個自然形成的迷陣而已。

    不過,那是之前。在明明要走出去的時候,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的突然就又轉了回來後,易清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自然形成的迷陣,有很厲害的。她看過的很多閑書中,記錄了不少的神奇迷陣。據說有的自然形成的迷陣,可以直接坑死一大群高階修士。

    不過,還是那句話,那些不關易清什麽事情。她現在所在的地方,能見到一個迷陣已經算是很稀奇的了。就算是出現,也是那種最弱最弱最弱的陣法。

    說白了,就是糊弄人眼睛的小障眼法而已。隻要冷靜下來,找出破綻,很容易就能走出去的。

    易清之前就覺得她找到了破綻,她也的確快走出去了。但是現在……

    似乎……這不是最弱最弱最弱的那種迷陣。

    她剛剛是怎麽回來的?明明已經看到路了,已經看到離開的路了,怎麽突然一下就又回來了?

    心裏麵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易清卻並沒有慌張。她向來沒什麽可以依靠的人,慌張也沒有人多管,慌張了,正經事情也沒有人幫她做。有那時間,她還不如再找一找破綻。她剛剛就已經找到路了,說不定很快就可以再次找到。

    照著她之前的那個套路,易清又走了一遍。果然,再一次,她找到了路口。然後,沒有任何意外的,再一次,她莫名其妙地轉了彎。

    眼前的景象,十分生硬而迅速的換掉。她照樣還是站在一棵老樹前,根本沒有什麽她看見的所謂的路,再往前走一步,她會撞到樹。

    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也確定自己現在頭腦非常清醒,易清肯定自己被蠱惑著胡亂走了。那麽,這就是她還沒有把這片地方給琢磨透了。

    一個迷陣,大約不會直接讓她無意識的轉變方向吧,尤其是在她心中已經警惕了起來之後……

    這塊地方,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蹊蹺?

    易清倒也並不著急,因為她不曾察覺到什麽危險。她從來也沒有覺得,看到了珠火湖那邊的動靜之後趕過去的弟子,根本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懷疑她。總有那聰明的,心細的,不是下意識的就將她當成了空氣的人,會算一算她的腳程,算一算在燼暑珠現世的時候,她在哪裏。

    而這一算,準保能夠算出問題來。

    她出去,說不定還會撞到什麽麻煩,還不如就在這裏,解一解迷陣。

    雖然說這兩年的時間,易清是給自己規劃著要把她看過的地圖,在腦海之中立體化一下。但現在,既然都已經落入了這個迷陣,學一學怎麽走出迷陣,也是進步和成長嘛!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誰能想得到,她直接就拿到了燼暑珠呢?

    沒有半點兒慌張的,易清開始細心的琢磨起了她周邊的這些樹,不曾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盡管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而她找到的,都是一些無意義的東西,她還是在那裏興致勃勃地找。

    天亮起來,又黑了,然後再亮起來……

    從來過的最快的,就是時間。同樣也在這片不大的林子裏的許家弟子,慌慌張張的東撞西撞,最後終於是絕望了。

    他以前也來過這裏,這裏不像是個迷陣呀!

    那許家弟子欲哭無淚,看著天色算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時間逼迫著他鎮靜下來……再這麽下去,他怕是走不出去了!

    一直緊緊的揣著懷中盒子的手,頭一次放了下來。那許家弟子,也開始抓緊找起了離開的辦法。

    兩個人陷在一個小小的迷陣之中,時間過去了幾天,卻始終是沒有碰麵。外麵的人也都不知道這片小樹林之中,有兩個倒黴蛋。

    來接替給師弟師妹當保鏢的這個工作的築基弟子,已經到了。前麵一波築基弟子全部離開,那個唯一想到了易清的男弟子,在離開之前,猶豫了一番,最後卻還是走了。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之前跟他們分析寶貝到底落到了誰誰誰手中的那個築基弟子,沒有走。

    那些分析,不過都是說給別人聽的。一群自大的快要上了天的家夥,注意力自然全部都放在他們能看得進眼睛裏麵去的人身上,誰會去管一個廢物?一個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修仙天賦的廢物?

    長相平平凡凡的男弟子,站在珠火湖岸邊,看著他們找到那隻嗉囊都被割開了的黑鳥屍體的方向,眼中是一抹陰狠和誌在必得。

    燼暑珠,一定是他的!

    有了燼暑珠,他就可以下海。海中的寶貝,可是要多得多了!拿著那顆珠子,他隻要小心一點,不要招惹到什麽夫子也不敢招惹的巨無霸,他在海中就可以橫著走!

    找到很多有用的丹材,把它們換給夫子,也不知道能換來多少的好東西?有那些夫子專門煉成的丹藥,他空明有望!等他突破了這個階段,以前對他頤指氣使的那些人,還不是要乖乖地一聲一聲師兄的叫著討好他?

    仿佛他已經置身在那樣的環境之中了,男人臉上盡是自得和高傲的神情。半晌,他才清醒過來,順著他確定的那條路去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燼暑珠,八成是落到了易清的手中……

    那個築基弟子不是個好對付的,易清千方百計的遮掩自己身上的氣味,而且她自己也是一個很會抹除痕跡的家夥,但卻竟然被那男弟子一直追到距離她所在的那處密林不遠的地方!

    再也找不到任何線索,那築基弟子的臉色陰沉。

    果不其然,好歹曾經是熒瓏三大家的人,這心思不是一般般……這些年來,幾乎還沒有他追不到,找不到的人!一個廢物,倒是惹得他有些征服心了!

    他就不信了,一個人就算是再怎麽跑,他也是來過這個地方的。既然存在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即便是抹除的再幹淨,隻要細心,也總能夠找得到!

    那男弟子不放過一棵樹,一株草,甚至是地上一根腐朽的樹枝。在距離他其實沒有多遠的困住了易清的密林之中,易清和同樣被困在裏麵的那個許家弟子,也像是在做什麽科研實驗一樣的,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和細心,仔細觀察著周圍環境,想要找到線索離開。

    一天又一天過去,三個人都算著時間,三個人的心性都不是一般的好,沒有半分不耐煩。找不到線索,那就繼續找。

    隻是,那個跑來追人的築基弟子,是不如易清和那許家弟子沉得住氣的。不過,也情有可原。畢竟在他看來,他時間長找不到線索,易清就會跑的越遠,那就更加難找到了!

    三個人相對來說,盡管幹得是非常枯燥的事情,但日子卻過得平靜。可上界山上,林家的探路隊伍之中剩下的幾個人被護送回來之後,東山府中可是掀起了滔天的波瀾。

    評選成績十分的不理想,萬分不願意到院務堂裏麵去幹活的寶兒,最後還是一邊給自己鼓勁,暗暗下決心要好好練練身手,爭取獲得一個較大的進步,一邊沒有推掉自己應該去執行的義務,乖乖的到院務堂去主動報道了。

    這些天正好是新弟子拜入山門的時候,事情多的很。不過,意外的是,寶兒來到院務堂,沒有人敢用!她做的事,也都是非常清閑的記記名字之類的。就這樣,靈隨院院務堂的管事弟子還十分愧疚,覺得耽誤了她這樣一個被夫子看中的小天才修煉的時間!

    在院務堂之中閑得發慌的寶兒,日常擔心過易清之後,看著院務堂裏麵一堆弟子忙的腳不沾地,她自個兒在那裏悶悶不樂。

    這叫什麽事情嘛!在這裏她也不好意思修煉,也靜不下那個心來。可工作又沒有,誰都不敢把差事派給她去做!難道就要讓她一直這麽幹坐著耗時間不成?

    寶兒無聊的換了另外一隻手托著腮幫,眼光懶懶的落在那個衝進了殿門的男弟子。他跑的很急,剛進來的時候,腳步快到險些摔倒。

    唉……別人這麽忙,她這麽閑,感覺很愧疚呀!

    寶兒歎了一口氣,轉開了眼去。但那剛才衝進來的男弟子咋咋呼呼的聲音,卻拉扯住了她的耳朵。

    “又……又出事了!”

    那男弟子進來就是這麽一句話,臉上找不到什麽擔憂和凝重,反倒是好奇和興奮更加多一點。

    小殿裏人人都忙得要死,見他幾近失態,才有興趣聽他說說話。

    “山底下又出事了!說是好像死了快十個明台弟子!”喘勻了氣,那男弟子得意洋洋地說出這他頭一個知道的新聞。

    “什麽?”

    “快說說!快說說!”

    “是哪裏出的事?”

    “死的是誰呀?”

    “真死了那麽多嗎?”

    ……

    院務堂裏的弟子,一下子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