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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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身上藏著燼暑珠,雖然說她沒偷沒搶,就是因為運氣才得到的。那顆燼暑珠正兒八經是她的,但易清還是有一種身上的寶貝見不得光的感覺。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懷疑她,如果有,那那些人會不會來找她?

    她當然可以死不承認,但是易清自覺得她還沒有那麽厲害,知識麵也不是那麽的廣。也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能直接感應到燼暑珠的東西,除此之外,如果夫子想要換她身上的燼暑珠的話,那倒是還真不好拒絕,撒謊也容易被看出來。

    現在這個時候,燼暑珠的消息,估計正在東山府瘋傳呢!她著實不應該在這件事熱度最高的時候出現在眾人麵前,等到年底,大家的熱情總會退散一點,即便是還對燼暑珠有奢望的,大多也隻會覺得這寶貝是落在了許家人,或者是伯家人的手中。

    她這個小透明,等到年底的時候,大約是不會再被注意到的了。

    就想要自己悄悄過完這一年,但偏偏事與願違,這個迷陣外麵,就是一隊明台弟子,他們看到她了。

    看著手中的精致盒子,易清冷著臉。

    罷了!反正也走不了了,那就想辦法讓自己不虧吧。雖然不清楚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麽,但哪怕是空盒子,這玩意兒也是價值不菲的。還回去,有人情說人情,沒人情,好歹能證明她的人品不是?

    不知道裏麵那個倒黴的弟子是誰,易清就沒有辦法盡快地將手中這個盒子脫手。外麵好幾個明台弟子看著,她也不好直接拿著別人的東西走。

    而且,最重要的,她看過那麽多的地圖,卻從來不知道這個迷陣。這些成了精的樹,算是比較危險的東西了。這樣的地方,是要記到地圖裏麵去的。而現在,親身經曆過這個迷陣的她,有義務為東山府弟子的安全,出一把力。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的話,易清才不會撿那盒子,她跑出了這片密林,就要繼續逃走的。

    包括易清在內的幾個明台弟子,站在距離那片密林不遠不近的安全區域,心裏麵都有些為樹林裏的那個男弟子憂心,但卻沒有一個人有實力去救人。

    之前玉下水那邊出了事,一波築基弟子全部換掉。現在,新的不是已經來了嗎?那些師兄師姐,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嗎?怎麽還不過來看看呢?

    他們要是再不過來,恐怕這明台弟子的曆練範圍之內,今年要第二次死人了!

    站在原地,無能為力,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嚇得不會動彈了。幾個明台弟子就呆呆看著,時間似乎是過了很久,易清才看見從她一路逃命的方向跑過來的弟子,藍灰色的衣角掠過她,毫不猶豫的紮進了那片密林。

    易清眯著眼睛,看著那個身影在密林之中狂亂揮舞的或粗或細的樹枝之間靈活穿梭,幾乎是眨眼間,他的臂彎中就撈了一個人。然後,他帶著那個人,絲毫沒有被一個男子的重量給拖累,身形依舊迅捷。在這密林裏麵一進一出,好像也就是易清眨了幾下眼的時間。

    那築基弟子救出了人,而且看他的表現,他是根本不怕那些樹木的。之前被這一群突然間活過來的樹給嚇著了的剛剛好走到這裏的明台弟子,全部都圍了上去。

    不過就是拍掉了一個小蘑菇的男弟子,現在的模樣,著實是有些慘不忍睹。整個身體都被抽變形了,一張從半邊來看還算是俊朗的臉,另半邊被打得血肉模糊。

    幾個明台弟子雖然說是湊上去了,眼睛卻是別開了的。那築基弟子,卻像是已經習慣了處理這樣的傷勢。他掏出隨身帶著的藥瓶,先給那不省人事的男弟子喂下去了一顆丹藥,接著就完全放開了手腳。

    正骨、止血、包紮……在做這些的時候,那築基弟子根本就不像是在對一個傷患,沒有半分的小心翼翼。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很快,那男弟子整個人就能看了。

    扶著那還沒有醒過來的明台弟子靠在一棵樹上之後,那築基弟子看了一眼可能是想要直接抽死的可惡家夥,被救走了的原因,所以更加的狂躁了起來的“活”樹林。回頭剛要開口問什麽,就被姍姍來遲的明台弟子們的新保鏢給打斷了。

    “範師弟,你怎麽還在這裏?”

    新來的築基弟子其實早就到了,不過是工作和負責的區域沒有分好而已。這邊出了事,他們自然是先放下別的所有事情過來看看。

    也不知道是出來曆練,給師弟師妹們當保鏢掙貢獻分,還是跑出來當老爺當大少爺,驚訝地問那範姓弟子怎麽還在這裏的築基弟子,一身金紅色錦袍,和現在的這個場景,著實是萬分格格不入。

    大家所有人的眼光都被那一身格外鮮豔的衣服給吸引了過去,隻有易清,她的注意力,放在那築基弟子所說的話上。

    這位姓範的師兄,之前在玉下水那邊,可能是站在人後麵,反正她沒有看到。本來以為他是新來接替了這個工作的,沒想到……

    接班的人都來了,之前犯了錯的家夥,難道不是應該早早地回去嗎?為什麽這位範師兄還在這裏?還搶在這些築基弟子之前到了這裏?

    即便他不準備回納靈秘境,想要在外麵繼續曆練。那築基弟子自然有他們該去的地方,明台弟子曆練範圍裏麵的東西,他們大約是看不上的吧!這位範師兄,為何要在這裏浪費時間?

    易清的一雙眼睛,黑沉沉的暗了下去。但願這位師兄,不是因為她的原因,才在這裏亂轉的……

    “許師兄。”

    眼前的大少爺眼中,那幸災樂禍,他毫不掩飾。那範姓弟子淡淡地問候了一聲,並沒有回答什麽原因。

    他跟北海珠島的這位少爺,從來都是有點不對付的。這位少爺也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他為什麽還繼續留在這裏,不過是想要起個話頭嘲諷他罷了。

    他這次的確是失算了,被許家人利用了一把。白白浪費了兩年的時間,還沒有掙到一點點貢獻分……這的確是蠢事,要笑話就笑話吧!

    “我說範期老弟呀,你的想法我也懂得,但是,師兄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就算是你在這裏再英勇,玉下水那邊死掉的明台弟子,他們也活不過來了。”

    “溫師妹、邱師弟他們,全部都已經走了。師弟也趕緊離開吧,說不定夫子還有什麽話,想要對你說呢!”

    範期等著被笑話,帶著幾個築基弟子姍姍來遲的許家少爺,也就真的笑話起他來。一句一句話,脾氣不好一點的,估計早就冷臉了。即便是範期,聽到他說的話後,臉上的神色不變,自己卻在心裏默默地回了一句——

    這人到底在說些什麽?聽他的語氣,好像在玉下水那邊死掉的那些明台弟子,全部都是因為他們一樣!

    嗬!那些林家探路隊伍裏麵的弟子為什麽會死?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會比許家人更清楚了!

    範期的心聲,那許家弟子聽不見。就算是聽見了,可能也隻會更加得意——的確,一切都是他們許家人做的,可那又怎麽樣?

    這個世界上,聰明人有多少?大多數人不還是都被糊弄著活著?那些人,他們又不會怪罪許家,隻會覺得範期這一波築基弟子真的不是東西!自己疏忽,害了師弟師妹的命!

    得意的嘲諷過一波之後,那終歸不是腦袋空空的許家弟子,又說起了他最開始的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師弟現在不應該在這裏吧?”

    這範期是一個讓人不敢心存小視的人,雖然他跟他關係不怎麽樣,但是和他關係不怎麽樣,還安安穩穩的活到了現在的家夥,本來就已經夠厲害了!

    這家夥是一個修煉瘋子,出身平平凡凡,修煉到現在,靠的全部都是韌性和刻苦。這樣的人,被算計了之後,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後悔上麵!

    如果是正常情況的話,範期在今天,不是已經回到納靈秘境,修煉了好幾天。就是已經去了別的地方,完全拋下這些事情,繼續去曆練了。

    依舊留在這明台弟子的區域,這本來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師弟本來是打算早點回納靈秘境的,但是,有點東西落在了這片地方。”胡謅出一個理由,對範期來說,輕而易舉。

    “哦?是很重要的東西嗎?要不我派人幫師弟找找?”就那麽敷衍的理由,誰信誰是傻子!

    “怎麽敢勞動師兄?不過我私人的一件小物品而已,過幾天如果還是找不到的話,那師弟便不找了。”

    私人的東西,還不重要……這他好像確實沒有必要幫忙……

    給身後幾個築基弟子正大光明的使了個眼色之後,那許家弟子吩咐幾個人去依舊還是群魔亂舞的樹林,讓他們把這林子收拾一下。

    跟範期“友好”的交談過之後,那許家弟子也終於是有心思注意一下別人了。看到還昏迷不醒的自家人,他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也看不出什麽著急和心痛。

    “喲!這不是老在許世錦屁股後麵跟著的那個小子嗎?怎麽都成這樣了?你們,趕緊分一個人出來,回上界山去傳個消息。”

    “手下人都成這樣了,許世言、許世錦他們,還不趕緊來看看?真是沒良心!”

    這男子總是微微斜著眼,頭一仰,看誰都有一種不屑正眼看的感覺。涼薄的嘴唇,說出的話,一聽就讓人覺得刺耳。

    他倒是跟文霍很像,但卻要比文霍令人覺得討厭多了。

    隻是,看人哪裏隻能就看表麵?尤其還是許家的人!像眼前的這一位,倒八成是表裏如一的。

    易清抓著盒子的手垂在身側,看著被那許家弟子吩咐過之後,沒有立刻就進入那片密林去砍樹的築基弟子當中的一個走到她麵前,兩個眉毛幾乎快要打起結來,眼中的不屑,幾乎多的快要溢出來。

    剛剛,這築基弟子問了一句事發現場的情況。畢竟,在他們來的時候,林子裏的人也救出來了,等於是什麽事都沒有了。現在要進去處理這一片地方,雖然說他們是築基弟子,不怕這些成了精的樹。但無謂的英勇,是要不得的。進去之前,自然要了解情況。

    而那築基弟子就這麽一問,剛好路過這裏的那一隊明台弟子,就齊刷刷地把眼光投向了易清。

    他們哪裏知道這密林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隻看到這一片樹林突然間就發起瘋來了!除此之外,他們就隻看到,在這些樹活起來之前,易清在這片樹林之中。

    要問更詳細的東西,除了那現在還沒醒過來的許家弟子之外,就隻能去問易清了。

    “你之前跟那位許家的師弟一樣,也在這密林之中?”

    那倒黴的被選出來去詢問易清的築基弟子,看著眼前這個,頭上還插著樹葉,一身衣服灰撲撲的,麵色神情也寡淡無味,就是有再好的美貌,現在也打了一半折扣的女子,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跟她說話。憋了又憋,才憋出來這硬邦邦的一句。

    本來,他應該稱呼易清為師妹,但是這樣的稱呼,他實在是覺得,易清有些配不上。可如果不叫師妹,叫易姑娘,易小姐,那又感覺很怪異。所以最後,那築基弟子索性略過了稱呼,直接開口問。

    這難免有些像是在審問犯人了,不過易清卻覺得還好。問的人說話簡潔,她回答自然也就不用多費口舌。

    “是的。但我們沒碰麵。”

    易清也是剛才才知道,這迷陣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句大實話,堵住了那個詢問她的築基弟子的好幾個問題。

    “當時是什麽情況?”

    “我隻看見這些樹突然一下就活過來了,這迷陣自己就破了。”

    “你怎麽跑出來的?”

    “我本來就是在密林邊緣,而且那些樹,完全隻注意他。”

    ……

    無趣的問答還在繼續,湊到昏迷不醒的自家人跟前看了眼,那築基的許家弟子,注意力最後也還是被易清給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