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天使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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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在第一時間就通過進化者網格下達給前線的戰士們了。
快撤離。
對於久經沙場,常年與各種汙染事件做抗爭的戰士而言,有三個指令是能做到零延遲反應的:
“進攻”、“防守”與“撤離”。
所以,當王時岸的聲音以內部加密的方式在他們腦海中響起時。
所有聯合軍的戰士們,第一時間催動符文能量,灌輸於雙腳,或者發動機動性、位移性、空間移動性天賦,往後推。
這麽多五階進化者同一時間發動天賦,造成了汙染氣息的爆發。
一種介乎於藍與黑之間的顏色,如同漣漪一般蕩開,同時發出腳蹼打水的聲音。
這是汙染氣息高強度爆發的表現。
喬巡和庫耶奇娃是最先開始撤離的,所以,他們領了頭,用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外衝。
但,僅憑這樣,要跟最後審判的黑光賽跑,似乎差了不少意思。
“最後審判”,寫在《thekoran》當中的描述是:
伊斯拉非來吹響號角,宣告末日審判到來,
“天使們將已經死去的人複生,
拖拽著他們的靈魂前往火獄,
烏泱泱的一片,如同大雨傾盆下的雨點。世人整齊地排列在火獄的審判之地,
所有人一起等待,等待真主安拉的到來。
罪孽,在這裏無處遁形。
他們將為破壞世界而付出慘烈的代價。”
這一出“最後審判”的戲碼並非由安拉發起,也並非由天使伊斯拉非來奏響前奏。僅僅有兩個擁有著赤誠信仰的男人獻祭了生命的能量而造就的。
這是一場虛偽的“最後審判”。
可,它畢竟是“最後審判”。
黑光彌天。
“先生”和“讀者”站在“完全之光”中,看著外麵的景象:
黑光照耀在大地上,一切生命形式的存在都消散在符文能量之中。“最後審判”不容許還有生命存在。這看上去像是一滴又一滴水在極高的溫度下汽化的過程。
敷——
這樣的聲音不間斷地響起。
終於,還是有腿慢的戰士被“最後審判”的黑光照耀到了。
“先生”和“讀者”同一時間向他投去目光。
那個穿著製式服裝的戰士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高大而帥氣。但是,黑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一切特質開始蒸發,從頭開始,先是金色的短發迅速被炙烤成焦黑色,然後,一股類似於天然氣爐灶開到最大冒出的藍色火光的氣焰自他頭頂激射開。一瞬間,他周圍的溫度攀升到了極高的地步,將旁邊的鋼結構熔斷。
在接下來的兩秒中,這樣的氣焰將他完全吞噬。
他作為一個五階進化者,甚至沒有能力去反抗。那彌蓋天穹的黑光似乎有著給他們的符文能量戴上鐐銬的能力,照耀在他們身上後,就無法擺脫,無法驅散了。
黑光是殘忍的,或者說嚴格的。
照耀之下的一切生命都消失得一幹二淨,沒有絲毫東西剩下來。
第一個被抹除的戰士就是在奔跑的過程裏消失的。他的身軀,一切身體組織都沒有留下,偏偏他的衣服、裝備完好無損,失去了主人後,因為慣性往前移動的一小段距離,摔在地上。
這樣的場景毫無疑問,對其他人來說是驚雷。
那黑光,現在成了無情收割生命的死神。
一個接著一個戰士,在其照耀下消失不見。
甚至無法追蹤他們到底去了哪裏,是被蒸發升華了,還是被黑光的奇異能力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如果是前者的話,為什麽沒有能量逃逸的跡象。一個五階進化者身體裏的符文能量是龐大的,在沒有被消耗的情況突然失去載體,理所應當會向周圍逃逸,形成學術上的“符文環”,那是一種類似於移動的土星環的東西。
但是,黑光照耀之下,一個一個戰士突然消失,並沒有出現能量逃逸的情況。
這說明什麽?
那黑光要麽是把人通過特殊手段轉移到了其他地方,要麽是能夠以某種方式吞噬符文能量。
“吞噬符文能量……”
看到這樣的現象,在“超算視域”加持下,迅速完成推演的喬巡心中想著這句話。
“吞噬符文能量……”
這跟“暴食”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
同樣的,“暴食”可以不動聲色地吞噬符文能量,以及其他更多東西。
聯想到意識深處登神長階和偉大意誌對黑光的排斥。
喬巡認為,那黑光,或者說造成黑光的手段,或許是跟自己的幾大特質,也就是“暴食”、“色欲”這些有一定的關係。不過,從表現上看,大概率是相互厭惡的關係。
這時候的他隻能推演到這個地步,來不及去思考更多的。
因為,再不快點,可能也要像落後的戰士那樣,被黑光“消失”了。
恐怖的黑光如同拿著鐮刀一掃一割的死神,激發了戰士們求生的意誌。
戰士們紛紛拿出壓箱底的手段,不管不顧了,逃出去,保住命再說。
最前麵的喬巡和庫耶奇娃,在半分鍾內跑出了兩千米才稍稍停下來回望。
庫耶奇娃瞳仁顫抖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那些機動性並不強的戰士,無法逃出黑光的照耀。在不到五秒鍾的時間裏,消失不見。而他們的衣服與裝備卻完好無損地留存下來,跌落在地上。在短短的半分鍾裏,就造成了將近二十個五階進化者的消失。
最讓庫耶奇娃感到可怕的是,她認為即便是自己,麵對黑光的照耀,也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她難以想象,如果沒有喬巡的提醒,自己等人會是怎樣的下場。
也許,哦不,肯定!
肯定是全軍覆沒吧。
所以,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庫耶奇娃連續三聲自語念叨著。
喬巡喘著氣說:
“那光貌似能吞噬符文能量。”
“吞噬……難怪沒有出現符文環。”
庫耶奇娃眼睛張得很大,扭頭看著喬巡。眼中尚且留有驚恐的餘波,將瞳仁攪得十分混亂。她咽著口水說:
“你怎麽知道那黑光很危險的?”
喬巡搖頭,
“沒有具體的原因。隻是讓我感到不安,非常不安。我的意識深處有聲音催促我快點離開。”
庫耶奇娃扶著喬巡的臉,同他額頭相抵。她閉著眼說:
“感謝你。喬巡,你很了不起。”
喬巡身體有些抗拒這比較親密的動作,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清楚,這是善意的,這是友好的情緒表達。
他呼出口氣說:
“如果我再早點察覺就好了,那些戰士應該就不會消失不見。”
庫耶奇娃轉身走到一邊。這個性格開朗的俄聯女戰士此刻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她說:
“不,你不必對自己有什麽苛責。這種程度的戰場本就危險,本就容易……失去一切。”
喬巡的“色欲”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悲傷。
他本不應該去過問太多。但看著庫耶奇娃的側臉,那種難掩的低落讓他忍不住問:
“你怎麽了?是想起什麽事了嗎?”
喬巡感覺得到,庫耶奇娃是因為那些戰士無力逃脫黑光的照耀而心情沉重的。
庫耶奇娃看向喬巡,沒有說話。
喬巡說:
“也許曾發生過什麽,對吧。”
當對方不想說話的時候,繼續追問是一件很令人討厭的事情。喬巡曾經作為心理谘詢師,是明白這一點的。但他覺得庫耶奇娃會告訴他。
這當然不是想當然的做法。
而是喬巡的“色欲”感受到了庫耶奇娃複雜的心理狀態。
低落、憂傷、悔恨……種種交織在一起,就像一盤因為放了太多配菜,反而顯得不那麽好吃的菜。
庫耶奇娃看著喬巡。她漂亮的藍眼睛收斂起了灼熱的氣息。她低聲說:
“曾經,我有個弟弟。跟我一樣,是一名進化者。但是,他死了。死在我麵前。”
她輕聲說,並沒有什麽飽滿的情緒在裏頭,
“如果我再快一點,他就能活下來。”
她看著在黑光中逃跑的那些戰士,看著看著突然轉頭問喬巡:
“如果,他們再快一點,是不是就活下來了呢?”
喬巡沉默。他無法給這個問題一個好的回答。
這聽上去太像“你知不知道你哪裏錯了”這種問題了。
問者的想法根本不在問題上。
無論“是”與“否”都不是好回答。
喬巡索性隨性一點,也不多想其他,就以自己的想法回答:
“你也說了,死亡是戰場上的日常。戰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如果’。凱瑟,你才不會真的在意這種問題的答案,對吧。”
庫耶奇娃藍色的眼睛中又升起火焰。她滿心歡喜地看著喬巡,滿心歡喜地用蹩腳的中文說:
“喬巡,你真是個太有趣的人了!”
“這是病句。”
“哈!”
短暫的歡鬧隻是沉痛的大環境下,一抹不起眼,但是很值得回憶的剪影。
……
前線的慘烈景象經由王時岸的“清朗線”傳遞到各地指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