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世界末日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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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的顏色很暈眼睛。

    一種介乎於橙黃與深紫之間的顏色。伴隨著燎動的像火焰一般的……放射性粒子雲。

    後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嗯,這是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

    一年前,各國政府的新聞報道,還說那隻是要從卡羅爾星球繞恒星軌道邊緣擦肩而過的一顆彗星。沒有哪個人在意這則不起眼的新聞。畢竟,每天都有大量的彗星,或者一些天體碎片從卡羅爾附近掠過。

    一顆彗星而已。

    但是半年前,忽然又有人說那不是彗星,而是一顆失控的小行星。即便是與卡羅爾星擦肩而過,也會因為天體引力造成巨大的影響,各國政府必須認真考慮是否要動用行星級武器去提前炸毀這顆小行星。

    在激蕩的世界局勢下,這種說法迅速被淹沒。

    卡羅爾星上的國家正忙著爭奪新發現的一種能源——“源火”。據說,這種能源能夠加速,且定向生命的進化過程。成功進化的生命能夠獲得超凡力量。並且,源火因為極高的效能,可以用來製造威力巨大的裝備,以及攻克一些困於能量的科學難題。

    不論從哪個角度看,源火都是劃時代的資源。

    在這種情況下,當然沒人在意什麽不可靠的小行星。

    直至三個月前,一顆巨大的小行星與卡羅爾星擦肩而過。那一天,北半球的所有人都能看到,巨大的星體如同燃燒著的火球,占據了整個天空。這顆小行星擦肩而過後,留下了卡羅爾星上從未有過的物質,把卡羅爾星的大氣層染成了現在的顏色。

    沒人知道那是什麽物質。

    各國科學家投入其中去研究。

    花費了足足八十天時間。

    終於,在十天前,大家知道那些物質是什麽了。

    一種信息素,或者說……標記素。

    之前那顆與卡羅爾星擦肩而過的小行星,隻是一名……前鋒,或者說斥候。隻是為了找到卡羅爾這顆有著生命的星球,然後將其標記。

    真正的敵人,在後麵。

    一顆被卡羅爾星球稱呼為“死神”的生命星球,是真正的敵人。這裏所說的生命星球可不是有生命的星球,而是……死神作為一顆星球的同時,也是一個生命。

    整個星球就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最初意識到這一點時,卡羅爾星球上的各國都陷入了茫然驚措之中。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宇宙深空中居然真的存在著……星球那麽大的生命。

    而“死神”來到卡羅爾星球的唯一目的隻有一個——

    飽餐一頓。

    對於星球級生命而言,似乎隻有吞噬同樣具有生命信息的星球,才能繼續成長。

    沒有人知道“死神”已經吞噬過多少像卡羅爾一樣的星球了。

    各國政府交出的答案完全一致:

    麵對即將到來的“死神”,他們無能為力。

    卡羅爾星上的全部武器的全部能量加在一起,都無法對“死神”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更何況,他們沒有那種手段。最為強大的核武器也僅僅隻能製造出被螞蟻夾了一下的傷害。這顯然無法阻止“死神”要捕食卡羅爾星。

    甚至有人悲觀地想,對於“死神”而言,他們人類隻不過是依靠卡羅爾維生的,無關痛癢的細菌罷了。

    就像一個人吃水果前,最多洗一洗,不會在乎上麵有多少個無害的細菌。

    這種悲觀的情緒因為政府無能為力的絕望,迅速彌漫在卡羅爾星上。

    三天前,卡羅爾星上所有電視節目、網絡頻道播放了同一則新聞,算是官方正式確認了末日將在三天後抵達這件事。

    卡羅爾星上沒有愚人節這種在特定的某一天跟所有人開玩笑的節日。

    憤怒、謾罵、恐懼、絕望、興奮……

    各種情緒都有。

    既然存在著恐懼末日的人,那就一定存在著希望末日來臨的人。畢竟,總有人希望找個不那麽操蛋的,正大光明的理由帶著大家一起死掉。

    特雷西·威廉是末日派的一員。

    也就是眾多“慶祝末日來臨”的一員。末日派的人懷揣著激動與興奮,希望在最後的三天裏,盡情狂歡,做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做的事。比如,把那些像老鼠一樣啃糧倉的有錢人扒光衣服,掛在十字架形狀的路燈上,在下麵燒一把火,像烤豬一樣烘烤。

    比如,砸碎一切權威的台子,衝進國會大廈,在議長的位置上撒尿拉屎。

    比如,衝進那些平時裏受萬人追捧的明星家裏,肆無忌憚地做一些末日該做的事情。

    在末日麵前,文明時代建立起的道德法製脆弱得就像威化餅幹。

    特雷西·威廉找到了他的女神。一個演藝事業正在蒸蒸日上的十九歲的女藝人。名字叫琳達·婕珞芙。

    他很早就知道了琳達·婕珞芙家住在什麽地方。這是他從片場一路跟隨一百多公裏所換來的,中間好幾次因為跟隨得太緊,被警察盤問,不過,嘴硬的他沒有抖摟出任何自己正在犯罪的證據。

    找到了她的家,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這位當紅女藝人,當然住在安保很好的地方。他隻能在這附近的天橋橋洞裏住下來。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大概隻是遠遠地看著……也覺得很好吧。

    根據他的觀察,琳達·婕珞芙是獨居的,並沒有跟家人生活在一起。住在她家裏的隻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保姆。

    遠遠地看著,隻能遠遠地看著。

    特雷西熱愛著琳達,但是他是清醒的。他隻能遠遠地看著。

    但現在,他等到了這個機會。

    末日了,這條曾經安保非常好的街道,也變得混亂起來。

    橙黃與深紫交織的天空下,無論什麽時候,大街小巷都呈現出一種類似於恐怖遊戲的氛圍感。加上遠處不斷地尖銳的叫聲和鳴笛聲,完美地配了一出背景音樂。

    特雷西想,這種氛圍,太適合犯罪了……

    不!

    這不是犯罪。法律已經不複存在了,沒有所謂的“罪”。

    “我隻是在……隻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對,隻是在做想做的事!”

    不會有人來阻止他。

    他像饑餓的孤狼,出發了。

    眼裏隻有那座亮著昏燈的別墅。

    琳達,琳達一定就在那間亮著燈的房間裏!

    她在做著什麽?

    像她在《風情萬種》裏演繹的桑代克·羅拉那樣把日記本枕在大腿上,顫抖著寫下今天的恐懼與絕望嗎?嗬嗬,這真像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綿羊。

    還是像在《針》裏演繹的喬斯·斯蒂芬妮那樣,正浸泡在撒滿了玫瑰花瓣的浴缸裏,閉著眼,聽著上個世紀五十年代的音樂,然後在雪山與幽深之地間盡情嬉笑嗎?

    琳達,琳達……

    我來了。

    特雷西·威廉用撬棍撬開通風口扇片,鑽了進去。

    惹了一身的灰塵。不過,這不重要了。在橋洞裏住了幾個月,汗與排泄物的臭味兒早已改寫了他對衛生的定義。

    他隨手從桌子上抓起一把剪刀,邊走邊剪自己的胡子。

    也許,應該像一位紳士一樣,避免在接吻時讓胡子紮到女士。

    他早已想好了。

    從什麽地方開始疼愛。

    他反複了將琳達·斯蒂芬妮所演出的電影看了十幾遍?幾十遍?忘了,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記得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

    她的手指……修長的,鋼琴演奏家般的手指。如果像嬰兒一樣吸吮的話,應該非常美味。

    她光滑圓潤的小腿……

    她飽滿豐腴的……

    也許,也許胸膛並不像那些限製級影片裏的女郎那麽……但,對於十九歲的年紀,對於她像女兒般的臉龐……

    木質樓梯發出嘎吱聲。

    特雷西幾乎要聽到琳達·婕珞芙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琳達,琳達……

    我來了。

    他推開門,緊接著,急促而短暫的槍聲響起,又迅速淹沒在末日的紛雜之中。

    有那麽一瞬間,萬籟俱靜。

    過後,幽幽如魔鬼的聲音響起,

    “琳達,射偏了。”

    ……

    該死的弟弟,該死的弟弟!

    十二歲的漢娜·克裏斯手中拿著小鐵鍬,鏟著後院裏被人扔進來的垃圾。

    她覺得不公平極了,憑什麽隻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現在可以坐在壁爐麵前取暖,而自己隻能冒著寒冷出來收拾這些末日狂徒們扔進來的垃圾。

    他應該拿著步槍站到門口去守家才對!

    為什麽他什麽都不用做,就能理所當然地得到家裏所有人的關愛。

    因為他是家裏最年幼的嗎?

    但他已經十歲了!我十歲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得到過他那樣的關愛。

    也許……是他奪走了本來該屬於我的愛。

    如果爸爸媽媽隻有我一個孩子……肯定會非常愛我。肯定不會讓我在這麽冷的天氣出來打掃後院。

    “末日……是什麽?末日就是你不管做什麽,都不會承擔後果的時候。”

    這句源自於她看過的某個末日題材的電影的台詞,在她腦海之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