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活著的人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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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睡吧,都半夜了,再熬壞了身子。”

    屋內,一個男人壓低的聲音響起,跳躍的燭火映在窗戶紙上,也把低頭做針線的婦人影子映子在了上麵。

    婦人咬斷了線,這才輕輕的應聲,“就睡了,給狗子把了尿了?”

    “把了,睡得實,都沒醒。”

    婦人一遍收拾著物件,又問男人,“爹呢?睡下了吧?”

    “睡了,你也趕緊睡了吧,再這樣下去身子哪能受得住?”

    “來了,來了。”

    之後燭火被婦人吹滅,宋彪在院子裏再也看不到屋裏的情況。

    但凡是家裏情況好些,也不至於到這個時候還在做活兒。

    當年被黃氏推到石頭上撞死的是這家的老婆子,被她捂死的是這家的小孩兒。

    這家的男人提刀殺人的行為,宋彪完全可以理解,若是換了他定然也是要追著殺人全家的。

    但,他這樣的做法在律法上說不走。

    況且,他家裏還有老父親要養,他在償命了去,父親和妻子又要如何過活?

    後來族裏出麵跟孫家村的村長商議,把孫家的田地給了人家,事兒就算是了了。

    兩畝貧地換兩條人命,他也能再奉養父親終老,男人隻能應了下來。

    而孫家父子和黃氏的命,宋家並沒有出麵追究,他們是從根子上就不想有任何的牽扯。

    黃氏是咎由自取,孫家父子又能說是無辜?

    若不是孫家父子平日子不多規勸著些黃氏,黃氏能肆無忌憚的幹出殺人的事來。

    頭一次可以說事她不是故意殺人,後來的孩子呢?

    宋彪沒有想過要給黃氏和孫家父子報仇,他能養著孫俊的媳婦和孩子就已經是仁至義盡。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深人靜,稍微弄出一點動靜來都會被裏麵的人聽見。

    宋彪故意弄出聲響來,讓裏麵的人聽見。

    而他和兩個手下,都還在院子裏站著,他們就是翻人家院牆進來的,這時候也不說避上一避。

    “誰!”

    宋彪沒應,屋裏的男人好似在安慰女人,然後是走路的聲響。

    房門被打開,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比宋彪還要大上些年歲。

    其實,論年紀他還真沒有宋彪大。

    “你們是誰?”

    大半夜的,幾個看起來跟羅刹似的大漢站在自家院子裏,怎麽看都讓人滲得慌。

    男人根本就是強撐著在問話,也在打量著宋彪他們到底是人還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我是宋彪,有話與你說,我們出去說吧。”

    人家裏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還是不要再把人半夜嚇醒了的好。

    男人一聽宋彪這個名字,立馬就想到了他是誰,也聯想到了他是為何而來。

    大半夜的,他以為宋彪是來滅口的。

    下一刻又聽來人說,“我不殺人,隻說幾句話。”

    雖然是特意的壓低了聲音,屋裏的婦人還是能到了,嚇得她追著出來。

    就是因為這樣,宋彪才又解釋的這一句。

    不說殺人這兩個字還好,說出來更是讓人心都跟著發顫。

    怕歸怕,還是不敢反抗。

    男人把女人推著進去,又關了門這才跟著宋彪他們往門外走。

    沒有走遠,就在籬笆院牆下外就停了下來。

    男人摸不準宋彪究竟是來幹什麽的,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他也不敢先說話,就等著宋彪先開口。

    “我不給誰討債,也不說理。

    黃氏殺了你家兩條命,黃氏死了,孫家父子也是你殺的,算是抵命了吧。

    那常氏,你還要殺不?”

    被宋彪這麽直接的問,男人先是張了張口,隻覺得喉間梗住,心裏卻是有萬千的仇恨在翻滾。

    “這事已經了過了。”

    殺,他怎麽不想殺。

    但是,他不能。

    從他語氣裏宋彪明確了他心情,也少了他多說別的。

    “三條人命,你也算是報了仇了。

    誰對誰錯再多說也沒有意義,活著的人更重要。”

    道理誰都懂,隻是人心都難過。

    “回去吧,”

    來這一趟,統共就說這兩句話,就是宋彪手下的人都覺得大可不必。

    男人看著走進夜色裏的人,捏緊的拳頭始終沒鬆。

    直到身後傳來女人喚他的聲音,“相公。”

    他這才清醒,轉身回去再關了籬笆門。

    第二天婦人起來做飯,在牆跟兒的柴垛上發現一個青色的荷包。

    打開看,裏麵是二十兩銀子。

    “怎麽了?”

    老人看兒媳婦兒站在那裏發愣,還當是又有蛇進來。

    婦人把東西給他,又說了昨夜裏的事。

    老人捧著荷包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銀子哪有人命重。

    後來,老人又把荷包給了兒媳婦兒。

    “留著給狗子讀書用。”

    狗子是他的孫子,去年冬天裏才得的,是撐著老人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宋彪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大清早,顏卿讓他吃了飯回房去補覺。

    回來這些天就沒有真歇過,比路上還累。

    這不,才躺下沒一會兒,就有好幾輛馬車到了宋家大門口。

    有一人顏卿是認得的,便是當鋪的苗先生。

    一共十號幾個人,人都來了也不能讓人等太久,顏卿隻能又去叫男人起來。

    前廳裏,苗先生他們一見著宋彪來立馬就站起來恭迎。

    “怎麽都來了,酒還沒喝夠?”

    宋彪打眼一掃就都認出來了,都是鎮上做生意的,從前也都有往來。

    都知道宋彪是什麽性子,有事也不敢拐彎抹角。

    “我們今日來,是有事求您來的。”

    那天在醉仙樓裏人多,時機也不對,後來又出了那些事,直到今天他們才約著一起來。

    主要他們也是怕宋彪走了,他們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其實,在看到他們的神色時,宋彪就猜到了不是來找他喝酒敘舊的。

    “有什麽事都坐下說吧。”

    眾人坐是坐了,但也都不敢坐實了,下人送上來的茶水也一口都沒喝,誰也沒有喝茶的心情。

    “我們是為曹管事來的。”

    要論與曹管事接觸得最多最勤的,還是苗先。

    乍一聽曹管事這個稱呼,宋彪差點都沒有想起來這號人。

    說他貴人多忘事還真沒錯,那人從前沒少給他使絆子,如今對他來說還真不算個人物。

    “現在還是他掌著那幾個堂子?”

    宋彪這話問的,輕蔑之意根本就沒打算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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