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柒佰壹拾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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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瑛璃本就沒多少氣勁,現在哭得更是渾身疲軟,不久前是又昏睡了過去。
嬋玉拭了拭眼淚,看瑛璃呼吸都正常,也就沒有去叫醒她,因為這樣對她來說也許更好。
赤水此刻已到了帳外。
但田嬋玉怕她擾醒瑛璃,便將其阻在了外麵。
“瑛璃隻知道隱哥在皇陵,並沒有國主的任何消息,”嬋玉搶著說道,“且她現在精神和身體狀況都不太好,剛睡著......”
“我是來找你的,”赤水認真地望著她說,“嬋玉,你沒有衍力了。”
田嬋玉知道赤水不是在問她。
“是。”
“長久不見,我本想讓她們看看你的衍力是否有提升,卻不想她們說在你體內已感知不到衍力,”赤水麵帶笑意,語氣輕鬆,“就這一點果真是與我有緣。”
嬋玉歎了口氣,回以微笑。
赤水讚許地點這頭:“你能如此釋然便是極大的成長,有件事,正好趁著眼下的機會,我們再好生談談。”
**
瑛璃在顛簸中被驚醒。
她睜開第一眼見到自己是在馬車中,頓時喜上心頭。
但一摸自己的腹部,那股絕望和失落便再一次席卷了整個身體。
車廂內還有銅起,正倚在一邊閉目養神。
“銅起師兄,”瑛璃拍了拍他的腿,忐忑地問道,“你跟鈺兒找到......找到陳隱了嗎?”
銅起歎了口氣:“他們說師弟被挖出來時,被一個男人給帶走了,胥姑娘說那男人是師弟的父親。”
“那他是活是死?”瑛璃撐起身子,急問道。
銅起搖了搖頭。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尋他們嗎?”
“是回定華山,馬絲國下了驅逐令,我們不能再待在這兒。”
銅起還說著話,瑛璃也不知哪來的氣勁,一下子起了身衝出了車廂。
銅起追出時已經來不及,瑛璃是直接跌落下了馬車。
嬋玉趕緊將馬車停下,四周頓時圍上來十來餘人,有天羅莊的亦有遮星樓的。
“瑛璃?”嬋玉是立馬跳下去將她扶起來。
“她不小心跌了下來,各位大人莫驚。”銅起也從車廂中跳了出來。
“王爺有吩咐,他們必須離開馬絲國,”一人對嬋玉輕聲說道,“姑娘莫讓我等難辦。”
瑛璃試圖掙開嬋玉的手:“嬋玉,師弟還在馬絲國,就算......就算是死了,我亦是要親眼見著。”
“他不會死,定不會死,”嬋玉字字鏗鏘有力,一是為勸瑛璃,二也是在勸自己,“帶走他的是他父親,他必定比任何人都要盡心盡力去救他、保護他。”
“田姑娘這話說得是,師弟他爹是孫爻的徒弟,光論醫術定跟曾老頭子不相上下,”銅起也在一旁勸道,“說真的,要是交到我手上,還不定是耽誤了。”
瑛璃沒有再掙紮,倒非是她聽了進去,隻因剛才衝出馬車那一下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現在整個人又是癱軟了。
嬋玉將她抱回車廂內,看著她本就已紅腫的眼睛,再次流下眼淚。
“嬋玉,師弟是真的沒了,我現在已不求他可活下來,隻希望能親手將他安葬。”瑛璃說這話時,氣若遊絲,麵如死灰。
嬋玉見她萎靡的模樣,甚是心疼:“當時你停止心跳,但最終還不是正活著與我談話,不要如此悲觀,現在鈺兒正在馬絲國尋他,你先回定華山,養好身子,等著隱哥回來。”
瑛璃知道嬋玉這話隻是在安慰她,她看了看嬋玉:“嬋玉,你亦很難過吧,卻還要來勸慰我。”
田嬋玉一路上都憋著眼淚,眼下更是不能流出來。
她強顏歡笑著擺擺頭:“我相信隱哥不會死。”
這時銅起也走進廂轎,他拍了拍嬋玉的肩膀:“田姑娘,外麵那些人的意思,前麵就是關卡,就讓你送到這兒了,會有其它人來幫我們駕車過去。”
田嬋玉一邊用袖口幫瑛璃擦著臉上淚,一邊悶聲點了點頭。
“嬋玉,他們不準你離開嗎?”瑛璃有氣無力地急道。
“不是,是我答應留在赤水樓主身邊,她會收我為徒,”嬋玉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終於是要忍不住了,“我在馬絲國也正好能幫鈺兒尋隱哥的消息,你則回定華山或西林戍國去,如此無論隱哥和他父親在哪,我們都可第一時間通知對方知曉,他們也知道到哪去尋你。”
嬋玉說完,便站起來準備掀簾離開,她隻想讓瑛璃看到堅毅,因為她認為這是瑛璃現在最需要的。
“嬋玉,你是我戚瑛璃這一生見過最厲害的女子,”瑛璃道,“然我卻從未曾予過你什麽,現在唯能答應你,會養好身體,於中原尋師弟的下落。”
“對,就是這樣,要對隱哥有信心,”田嬋玉稍微釋然了些,但眼淚還是奪眶而出,“往後有機會,我會回中原看你們的。”
嬋玉離開的同時,馬車再次動了起來。
銅起幫瑛璃蓋上被子,坐在一邊舔了舔嘴唇,總覺得該說些什麽:“我覺得田姑娘說得有道理,我被帶來時,你就跟具屍體沒什麽兩樣,我打心底其實是放棄了,但她卻一直讓我救你,就像真覺得你隻是睡著一樣......”
嬋玉離開後,瑛璃有一時間未再說話,她知道田嬋玉正站在外麵目送著她。
“師弟死了,我亦沒有活下去的意思,”瑛璃望著廂轎頂部,打斷在旁滔滔不絕的銅起,“銅起師兄,你能答應我,要是尋到了師弟屍首,將我與他安葬在一起嗎?”
銅起倒吸了口冷氣:“我剛才不聽你跟田姑娘說會好好養病,尋師弟的下落嗎,怎這一轉眼就說此話?”
“隻是想她安心留在赤水身邊,我與師弟欠她太多了,”瑛璃難得露出了些許笑容,“銅起師兄,你能答應我嗎?”
瑛璃問得輕巧,但銅起腦袋都大了。
雖然他沒像她們一樣表現出來,但陳隱的事情都已經是夠他胸悶氣惱的。
“可以,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銅起極其認真地看著瑛璃,“至少等到有陳隱下落之後,你再言這話。”
“他爹當年為避朝廷,一躲便是二十餘年,”瑛璃長舒口氣,“我等不了那麽久,不過,我可答應你,返回定華山後短時間內不會跟你再提此事,但若某天我......我做了選擇,望你兌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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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衣殷不再像先前任何時候那樣,神采奕奕,年輕俊朗。
這時方才是他真正模樣——一位滿臉皺紋、年過六旬的老人。
他兩眼通紅,仔仔細細地為陳隱擦拭幹淨了身子,正失神地望著已經冰涼甚至是僵硬的兒子。
他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呆了不知有多久,終於是移進到陳隱身旁。
他顫顫巍巍地將手放到劍柄上,慈愛地看著陳隱的臉,爾後一閉眼,是將劍迅速拔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屍體放了太久,並沒有流出多少血。
陳衣殷欲將劍扔到地上,卻忽一遲疑,是稍釋出衍力,將‘雨石’對準了陳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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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半月。
戚瑛璃抱著一壇酒,坐在楓林湖畔。
她自回定華山後,每日白天的時間都待在此處,直至天黑。
而今天是她最後一次來這兒,她從養藥澗要了壺酒。
坐在湖邊,一邊喝著一邊流淚,腦子裏滿是與陳隱初識此地的畫麵。
定華派內,銅起正滿麵愁容地望著月疾風。
“掌門,陳隱師弟已死的消息,不該告知戚師妹,她現又去了後山,但這次很反常的要了壺酒,”銅起說,“我怕她想不開。”
“沒事,我已派人過去看著她了,”月疾風回道,“陳隱算是養藥澗的弟子,於我定華派也立有許多功,他的後事就按首席弟子的來操辦吧,由你這位堂主來主持,既無屍首,便做個衣冠塚吧。”
銅起沒有拒絕,甚至早有準備:“我已讓武絮理出了陳隱師弟的衣服物什,隻是我想流程能簡化,師弟他並不在意那麽多繁枝縟節,反倒是不能讓戚師妹再多添心傷。”
月疾風閉眼點點頭。
這半個月,對瑛璃來說婉如十年,她每一日心中都難以安生。
“師弟,師姐最後還是破了誓,”瑛璃喝完了壺中最後一滴酒,“那是因為僅如此,才能騙我自己,你就在我身邊。”
“他們說已經尋到了你的消息,”瑛璃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並不叫我意外,我早知你是回不來了,拖了這半月,也就是想讓你嚐嚐在那邊等我的滋味。”
瑛璃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擦著眼淚,是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哭到累了,視線也模糊了,她便將酒壺扔到一邊,舔了舔嘴唇,一頭紮進了湖中。
恍惚間瑛璃感覺是被人摟住腰,與其一並墜入湖中。
她側頭望去,像是見到了陳隱摟著自己,正如當初那般,也正地望著她。
無所謂真實或幻覺,瑛璃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安寧了許多。
白駒過隙,又是半月。
定華派大張旗鼓為陳隱辦喪的消息,已經傳開。
嬋玉目光呆滯地坐在遮星樓上的外欄邊。
“田大人,”一個遮星樓的小姑娘跑到其身邊,手裏拿著一個長條形的木盒,“有一個老頭子讓交給你的。”
嬋玉接過木盒,並未打開:“他長什麽樣?”
“帶著兜帽,”小姑娘說,“不過他說自己叫胤一辰,替他兒子來物歸原主。”
聽到這名字,田嬋玉是趕緊將木盒打開來。
在看到其中物什後,幾乎是笑了出來。
那把她送給陳隱的‘雨石’,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其中。
“他人呢?”嬋玉來了精神。
“走了,帶著她孫女,交給我們後就走了。”
嬋玉起身想去追,忽然聽到外麵響起了鑼鼓與鞭炮的聲音。
她現在心情已轉大好,便問向那姑娘:“外麵怎麽回事?”
“宮裏傳來的消息,國主醒過來了,”小姑娘難以抑製內心激動,“就因此,樓主先前已經是進宮去了,讓田大人督促我們練劍。”
嬋玉聽著隻是點點頭,沒有在意,總歸今日是各有高興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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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京城的官道,有一處緊鄰溪水,背靠青山,綿延十多裏。
一高腳竹木樓正坐落在溪水之上。
這是一間客棧,東家叫唐滿風,而掌櫃是對年輕夫妻。
太陽初升,天光剛破雲朵。
此刻客棧中幾個跑堂的在來回忙活打掃之事。
而在店外的溪水邊,銀發的妻子正瞪著大眼睛,古靈精怪地望著自己的相公。
“師姐,你幹嘛一直這麽看著我。”男子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就看,你管我。”女子笑嘻嘻地歪著頭。
“我不管你,但你好歹離水遠些,我可不想再入水將你拖出來。”男子捧了手水喝下。
“那次的事都叫你不要再提,”女子並未生氣,依舊笑著,“除了我、你爹、鈺兒還有唐滿風,就沒人知道你還活著了?”
“月掌門知曉,嬋玉的話,”男子想了想,“爹應該已經把東西送去了,她看見後估計也能明白。”
“但我們如此張揚地‘隱居’,恐怕要不了多久,就都知道這事了。”
“無礙,那隻烏龜蛇吸走了我所有的衍力,我現在亦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之人,於誰都沒有價值,更沒有威脅。”
“你這烏龜蛇是什麽東西?”瑛璃一臉嫌棄地看向陳隱,“你爹說了,那東西叫玄冥。”
客棧中已經有人退房離開,官道上也有人來此打尖。
很快就熱絡了起來。
“我先進去,你趕緊也進來幫忙。”瑛璃寵溺地拍了拍陳隱的頭,然後蹦跳著進到了客棧中。
陳隱站在溪邊深吸了口氣,這一路下來,有生有死,有離有合,感慨良多。
三五成群的人從陳隱身邊走過,走向客棧。
“哇!你聽說了嗎!馬絲國那個什麽國主,被挖出來時都已經死了,之後卻自己痊愈了,現在已經能下地走路了!”
“聽說了!這麽稀奇的事,說是什麽入魂成功了的原因,現在全天下好像就他一人是零之境,咱們這皇帝恐怕坐不久了。”
“別胡說,新皇帝跟馬絲國關係好,這魂玉都是他送去的。”
“他為何自己不用,要送給馬絲國?”
“自己不敢,又想害敵人唄,那國主入魂時,馬絲國可謂生靈塗炭,死了不知多少人,自己都一度死翹翹了,幸虧他最後還是挺過來了。”
“你們這就蠢了,那國主根本就沒有醒,也沒有成功,顯然是怕咱們新皇帝去打他們,就編了這個說辭,想嚇一嚇咱們的皇帝,動動腦子,和他一同挖出來的陳隱都死了,他怎麽可能活得出來?”
幾人一邊聊笑一邊走進了客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陳隱先還未當回事,但剛走一步,頓時意識到了嚴重性。
他不知自己推測的是否正確,但想到山一道人曾在消逝前說過,他已經‘犯了不可回轉的大錯’,又想到那頭巨物最後曾問過他在現世的名字。
陳隱心裏不由一陣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