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靈垂下眼眸不語，良久繼續前進，貔貅在原地，望眼百靈的背影，再看眼城樓上的兩個字，就在百靈的背影即將消失在城樓下的時候，他煩躁的撓一下亂蓬蓬的銀發，加速跟上。

    百靈詫異的看眼跟上的貔貅：“這不符合你無恥的本性啊？”

    “要不是還欠你一條命，我才懶得跟你來。”

    “打住吧你，說了，救你是無心的，你趕緊的回去吧，你什麽用也沒，出了危險我還需要保護你。”

    “你這女娃……”貔貅無語，“好吧，你要記住，萬一有什麽危險，你可要記得將我收起。”

    百靈挑眉繼續前行，貔貅看一眼百靈身後拉的長長的血跡，搖頭跟上。

    進入這死門後，濃稠的靈氣已是泛起一陣陣陰寒之氣，讓人透不上氣。

    又是漫長的前行，周圍的靈氣濃鬱到幾乎成半液體的狀態。

    神識所能穿透的範圍也越來越小，兩人甚至都看不到彼此。

    貔貅道：“你說，有一天這靈氣突然消失，我們的靈魂力和神識會不會猛增長？”

    百靈點頭：“或許會吧，這些年我們別的沒做，這神識倒是一直都在用。”

    百靈將赤炎劍拿出，遞給貔貅一半，“抓著點，別最後你丟了我都不知道。”

    貔貅搖頭：“你這劍我是不會碰的。”說著百靈感覺腰間一緊，貔貅拿出一道鎖鏈將兩人鏈在一起。

    百靈嗓子沙啞的笑：“誰能想到，我竟然會和你這無恥的老獅子共患難。”

    貔貅點頭：“這是你的榮幸。”

    一前一後，茫然的行進著，就在百靈再一次邁出步伐的時候，腳下一顫，直覺告訴她有問題，可已經不能收回腳，轉眼她整個身子已經陷下。

    身子轉瞬埋進冰涼到刺骨的不知名的液體中。

    一瞬，百靈丹田的法力被壓製，一身的防禦仿佛失了作用，被那密度極大的液體擠的渾身血管爆突，呼吸困難。

    須臾，她穿在身上的仙甲崩碎成沫，身體的骨頭也近乎粉碎。

    “啊！”就在百靈的身體即將全部進入這液體的時候，腰間的鎖鏈將她拉住。

    百靈渾身疼痛近乎瀕死，但還是像抓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將那鎖鏈拉住。

    貔貅耗盡全身的法力才將百靈拉出，彼時，雖然看不見，但是貔貅知道，百靈的全身上下已經血肉模糊。

    落在平地上，百靈顧不得疼痛，大口大口的喘息，心底是濃濃的恐懼和絕望，豆大的淚珠不停的滾落眼角，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淚根本不受她的控製。

    “唉。”貔貅歎息一聲，仍一套上品仙甲給百靈：“記得，這是要還回來的。”

    哭夠了，百靈沉默著起身穿上仙甲，開始打坐療傷。

    這地方，舊傷未好就會被靈氣中的淩厲添上新傷，百靈吃了無數療傷的丹藥，用了三年的時間才能重新站起來。

    蹲下身子，百靈放出神識仔細打量起麵前剛才差點淹死她的液體。

    冰藍的水來回輕晃，幹淨透亮，可是隻有她知道，這幹淨的水卻是能要人命的東西，人一旦進入，一定會轉眼化為虛無。

    因為有濃稠的靈氣和漆黑的夜幕阻擋，根本看不清這水究竟有多遼遠，百靈道：“看來，我們隻能飛過去了。”

    “你還要走？”貔貅凝眉。

    百靈垂眸：“不然還能怎樣？”

    “你療傷的這三年我查探了，水上空的氣體壓力不正常，完全超過正常的壓力，這還隻是邊緣，我們根本無法預料前方的氣壓，我們誰也不知道這氣壓會不會變化，萬一隨著我們飛出的距離越遠，氣壓越大，到時，我們恐怕都要死在這水裏。”

    沉默一下，百靈在濃稠的靈氣中飛上空中道：“你回去吧，別再跟來了。”

    “喂，你還走啊？”貔貅不解：“剛才被嚇哭的是誰？”

    見百靈頭也不回的飛出，貔貅再哀歎一聲：“感情啊，當真是這世間最烈的毒藥。”

    貔貅終究還是飛在空中跟上百靈。

    果然被貔貅說中，在靈氣中吃力飛行一月，靈氣的濃度越來越密集不說，上空傳來的氣壓也越來越低。

    兩人一日更比一日飛的低，飛的慢，有時候一日都走不出五米遠。

    百靈也試過，空間規則在這裏毫無作用。

    終於，貔貅寶物出盡用來防身，可身軀依舊被靈氣中的淩厲傷的不斷有鮮血從仙甲中流出落進水裏，貔貅忍不住求饒：“姑奶奶，我們回去吧，這麽下去，我們就真的要死了。”

    百靈瑉唇，心念一動，將貔貅收進劍穗中。

    終於，再飛行一月，百靈的速度越來越慢不說，在強大的壓力下，她的身體被仙器擠壓的鮮血如水般漫出撒入水裏。

    又是一個月，百靈距離水麵隻有一米之高，漫天的壓力，包括置身幾乎成水的靈氣中的壓力，百靈渾身肌膚已經全部崩裂，麵目猙獰可怖。

    又是十日，就在她距離水麵隻有一公分的時候，身上的仙甲幾近崩碎。

    突然，她身後陡然亮起刺眼的光芒，她吃力回頭，但見她飛過的冰藍水麵緩緩放出萬丈霞光，光輝神聖刺眼。

    冰藍水麵上雲蒸霞蔚，仿佛仙境般美好。

    終於，十三年的暗無天日啊，她終於再一次見到了光亮。

    隨著這霞光溢處，她周身濃鬱的靈氣和萬千壓力也在逐步減小，被壓製了這麽多年，一朝解放，百靈仿若體悟到了何謂人生極樂。

    可是還不及百靈開心，她便發現，她走過的路上的壓力和靈氣逐步消失，但她的前方整個空中的靈氣已經徹底化為冰藍的水，與她腳下的水徹底融為一體，不分彼此，鋪天蓋地封鎖了整個前路。

    百靈突然明白，原來，幾個月前差一點淹死她的冰藍水竟是濃鬱成水的靈氣。

    靈氣有時候不隻能讓所有修士變強悍，什麽東西都過滿則溢，當靈氣濃度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也可以變為這世間最利的武器。

    百靈沉默一下，放出貔貅。

    見到這一派勝景，貔貅在海麵上狂奔：“老子終於擺脫那暗無天日的日子了，也終於不用對抗靈氣中那鬼攻擊了。”

    可是百靈卻笑不出來：“你難道沒有發現，我們除了返回已經沒有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