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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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道、氣管和主動脈被悉數切斷的高個子匪徒已經聽不到韓冬在說些什麽,他徒勞地瞪著眼睛,上身有節奏地抽搐著,血沫不斷地從傷口和嘴角湧出來,漸漸染紅了身下的地板,很快就徹底失去了知覺,至於他那位膽小怕事的搭檔,早已先他一步投入了上帝的懷抱也許是撒旦的。

    韓冬佇立當地,怔怔地看著雙眼大睜的屍體,好不容易才把心底那份嗜血與狂熱壓了下去,眼也不眨地殺死兩名罪不致死的竊賊,心裏卻沒有半點負罪感,隻有衝動和欲~望得到釋放之後的滿足,對於之前那個謹慎守法的他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同時也進一步證實了他之前關於自身所發生的劇變的猜測。

    怕光線引來警方或那些變異僵屍的注意,他沒有試圖開燈,也沒有費心尋找他需要的感冒和退燒藥,而是撿起屍體旁邊的手電和旅行袋,也不分什麽處方或非處方藥,甚至連包裝都不看,直接將幾排貨架連同藥櫃裏的幾百隻藥瓶、藥盒一股腦地全掃了進去,心想連鍋端了總能蒙上幾瓶對症的,其它藥物指不定什麽時候也會派上用場。

    將帶來的1萬元現金扔到收銀台裏,韓冬正準備轉身離開時,一眼看到了掉在屍體旁邊的手槍,他停下腳步,撿起來看了看,是一支9毫米口徑的格洛克17,旁邊那具屍體手中握著的則是槍管上方開有防跳孔的17c型,想著槍支彈藥這東西總是多多益善,就從屍體身上搜了搜,找了4個備用彈匣出來,連同手槍一並扔進了旅行袋裏。

    回到溫蒂和妮娜藏身的民宅時,母女倆已經找了兩身睡衣換上,相擁著擠在沙發上取暖,韓冬將旅行袋放到茶幾上,掏出最上麵的手槍和彈匣放到一邊,然後隨機掏出幾隻藥瓶,湊在手電的燈光下仔細分辨藥名和使用說明,溫蒂也主動伸手幫忙,掏出一隻藥瓶一看,卻是一瓶緊急避孕藥,臉上一紅,隨手放到了旁邊。

    找到退燒藥之後,韓冬去廚房接了杯自來水,溫蒂喂妮娜服了兩片藥,自己也服了兩片,不顧腳底發飄,堅持去廚房給大家準備夜宵,透過後門看到後院門口的聖誕樹時,忍不住就是一陣心裏發酸,怔怔地掉下淚來。

    暗自傷心了一會,溫蒂強打精神,從冰箱裏找到幾盒速食披薩,拿到微波爐裏熱了一下,又煮了一壺速溶咖啡,端出來三個人分著吃了,看妮娜藥效上來,眼皮直打架,就扶她到臥室休息,韓冬一個人吃了兩大張披薩還嫌不夠,又去冰箱裏找了些麵包和牛奶出來。

    將能找到的食物一掃而光之後,他抬腕看表,已經是淩晨2點半,算算時差,倫敦現在應該是上午10點半,就撥通了米勒先生留下的電話號碼,鈴聲響過幾下,老巫師沙啞的嗓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怎麽現在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你那邊應該還是深夜對嗎,是不是艾瑞絲出什麽事了?”

    “不,她很好,是我自己的事。”韓冬猶豫了一下,說:“我剛才殺了人,兩個,不是變異……吸血魔。”

    米勒先生說:“我相信他們一定有該死的理由。”

    韓冬眼望窗外,怔怔地想了想,“也許,但當時不是這樣,他們隻是想偷點管製藥物,順便打個劫而已,我本來可以隨手製服他們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米勒先生沉默了一下,問他:“你覺得這很不正常,是嗎?”

    “你覺得這正常嗎?”韓冬反問道:“關於之前的那些‘使徒',他們有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症狀……或者相關的記載什麽的?”

    “沒有文字記載,但的確有過這方麵的傳說僅僅流傳於巫師公會高階成員之間的傳說。”米勒先生的語速很慢,似乎在斟酌著語言:“傳說中,由於和‘黑暗主宰'同根同源的關係,使徒同樣擁有從吸血魔身上汲取精神能量的神秘能力,但不是靠感染,而是通過殺死那些怪物,來吸收其散落的魔能,借以補充、提升自身的魔能儲備和個人位階,隻不過曆任使徒都沒有親口承認過這一點,別人自然也無從體會這種感覺。”

    韓冬想了想,說:“在內華達的秘密實驗基地裏,我自行領悟到了利用冥想來觀測周邊環境的能力,之後又無意中獲得了隱身力場,這些能力是不是就像你說的那樣從那些怪物身上吸取來的?”

    “不,這些都是你本身就具備的特殊能力,隻是你的位階太低而無法解鎖使用,如果傳說是真的,那麽隨著你殺死的吸血魔越多,吸收到的精神能量越多,就會逐漸解開更多的能力封印。”米勒先生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等他催問時才遲疑著說道:“隻是這種能力解鎖方式本身帶有某種缺陷,或者說是副作用,那就是當你吸收那些怪物的能量時,將會不可避免地受其邪惡、嗜血的本性所侵染,從而喚醒深藏在你意識深處的邪念,就像馬克吐溫說過的那樣:人人都是月亮,都有不曾向人展示的陰暗一麵。”

    聽到這裏,韓冬終於恍然大悟,隱隱又覺得有些不妥,“照這麽說,如果……如果我內心的陰暗麵照現在這種速度被無限放大的話,那麽……那麽最後,我會不會變成……會變成什麽樣子?”

    米勒先生沉默了好一會,才憂心衝衝地回答道:“這很難說,事實上,之前那十幾任使徒也都不是十全十美的聖人,他們各自都有著性格上的弱點,或殘忍嗜殺、或荒~淫無度、或任性妄為……但是瑕不掩瑜,誰也不能否認他們在驅除邪惡、維護正義之正途上作出的偉大貢獻,話說回來,作為百年難遇、舉世無雙的英雄,他們……也包括你,又何必把那些螻蟻一般的普通人的命運放在眼裏?”

    聽完他的話,韓冬就覺得腦子裏亂成一團,就像燒沸了的開水一樣翻滾不定,轉來轉去隻剩下一個念頭:“難道擁有了常人難及的超能力,就真的可以無視道德禮法、率性妄為了嗎?”

    他就這樣呆呆地坐著、思考著、回想著,連米勒先生什麽時候掛掉電話也沒注意到,下城醫院的監控室、加油站旁邊的餐廳、內華達的實驗基地、天使遺產醫院的停車場、也包括剛才去過的那間藥房,各種殘缺斷臂、血光飛舞的場景,一張張扭曲變形的麵孔,就像無數雜亂瑣碎的電影片段一樣清晰無比地浮現在眼前,各種淒慘的叫聲充斥著他的耳廓,讓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裏仿佛潛藏著一隻凶獸,正在暴躁地喘息著、徘徊著想要破體而出,將周圍的一切統統撕成碎片。

    “妮娜睡了,你要不要休息……嘿,你怎麽了?”溫蒂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手裏拿著一床毛毯,看到垂首而坐的韓冬,還以為他連夜勞累精神不濟,剛走上兩步,卻見他突然抬起頭來,瞳孔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焰,周圍環繞著幽藍森冷的寒芒,就像昨天上午看到過的那樣,聲音低沉、空洞,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嘶吼:“不……別過來!”

    溫蒂心裏一驚,雙手一抖,毛毯掉到了地上,直覺告訴她,現在的韓冬很危險,就像一座即將爆發的活火山那樣危險,她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逃開,卻被他眼中的烈焰寒芒所吸引,完全移不開視線,甚至機械地邁動腳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當她走到觸手可及的地方時,韓冬終於壓製不住體內的躁動,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手將她壓在了沙發扶手上。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溫柔相擁,隻有簡單粗暴的侵襲和野獸一般的喘息聲,溫蒂覺得自己就像一葉飄在海上的獨木舟,被無邊無際的風暴推上浪巔、拍入深淵,這風暴降臨得如此突然,又是如此強大、暴虐而持久,以致於她根本聽不到自已那絕望無助的呼號和渴望光明的呐喊,直到遠處的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這場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的風暴才終於雲收雨歇,而此時的她早已筋疲力盡,累成了一灘軟泥。

    趴在沙發上喘了半天粗氣,溫蒂才硬撐著快要折斷的腰肢站起身來,冷冷地瞥了一眼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坐在地上的韓冬,拿過茶幾上的藥瓶,倒了兩粒藥片出來,就著半杯水咽了下去,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已經被撕得不成樣子的睡衣,拖著疲憊的雙腿慢慢向浴室走去。

    被她的動作驚醒,失魂落魄的韓冬抬起頭來,澀聲說道:“對不起……”

    “我不怪你。”沙啞的話音一出口,連溫蒂自己都被嚇到了,“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而且……我也很享受。”

    逃也似地衝進浴室,看著鏡子裏依然滿麵緋紅的自己,溫蒂突然揚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該死的,你都做了些什麽?”

    脫掉破爛的睡衣,擰開水龍頭,溫蒂閉著眼睛躺在浴缸裏,任憑溫熱的水流衝刷著自己的身體,腦子裏翻來覆去,想的全是剛才的驚濤駭浪,身體卻像被抽空了一樣乏力,連根小指頭都懶得抬一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直到水溫漸冷,溫蒂才然驚醒,胡亂洗了一下,拿浴巾擦幹身子,從櫃子裏找了條幹淨的女式浴袍穿上,走出浴室時,下意識地朝客廳的方向瞅了一眼,見韓冬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她囁嚅了下嘴唇,想要說點什麽,最後還是忍住了,推開臥室的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盡可能小心地躺到床上,腦袋剛挨到枕頭,就見妮娜睜著眼睛,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溫蒂就覺得臉頰發燙,掩飾般地笑笑,問她:“睡醒了,感覺好點沒有?”

    “好多了,我想。”妮娜眨眨眼睛,反問道:“你呢?”

    溫蒂眼皮子一跳,“還好,我是成年人,體質比你強一些……”

    妮娜癟癟嘴巴,“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溫蒂大窘,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羞愧萬分地問道:“你都聽見了?”

    “拜托,你們倆搞出來的動靜那麽大,隔著半個街區都能聽見好不好?”妮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瞅瞅門口,又壓低了嗓門問她:“他很厲害,對吧?以前你跟爸爸做的時候,從來沒叫得這麽大聲過,而且我剛才算著時間,你們至少3個小時沒有休息過。”

    溫蒂一滯,“你……我……”

    “我知道,也能理解,因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猜到她要說什麽,妮娜主動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爸爸已經死了,是的,他的身體可能還活著,但正如你說的那樣,那不是他,真正的他已經死了,所以,你不必為此而感到自責,因為你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我支持你。”

    “不,別說了,妮娜,剛才的事完全是個錯誤,那並非出自我的本意,當然也不是……不是他的。”溫蒂側起上身,正色道:“聽著,我愛你的爸爸,即便我現在成了……成了寡婦,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地愛上別的男人,所以像剛才的話題必須到此為止,千萬不能再提起,尤其是……當著他的麵,記住我說的話!”

    “好吧,好吧,我記住了,既然你堅持如此。”妮娜舉手表示投降,愣了一會,突然又怔怔地流下淚來,“我想爸爸了……”

    “我知道,我也……”聽到浴室裏傳來的嘩嘩的水聲,溫蒂臉頰一紅,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呆呆地想道:“我……我還有資格想他嗎?不知道他……他又是怎麽想的?”

    隻有她自己知道,這第二個“他”想的不是她的丈夫。

    胡思亂想了一會,一陣疲意湧上心頭,溫蒂就覺得眼皮發沉,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貌似已經睡著的妮娜悄悄睜開眼睛,看著溫蒂臉上尚未消褪的暈紅,湖藍色的眼眸子轉來轉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心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