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通看向錢義，兩人眼神交流，帶著一絲喜意、一絲慶幸。

    “梁叔。”

    李不通將木匣推到梁羽麵前，“你先看看這份機緣，若還覺得此行不值得，我老李也無話可說。”

    “哦？”

    梁羽愣了一下，好奇地掀起盒蓋，朝裏麵瞄了一眼。

    “崩——”

    僅僅是一眼，他頓時摁下盒蓋，瞪大雙眼望向首位，“掌舵，這份東西是否確定為真？”

    木匣之內，地圖折疊，僅僅顯露出“遠古秘藏”四個大字。但是，有這四個字就足夠了。

    因為，它值得紅幫付出任何代價。

    “自然確定。”

    李不通重重點頭，“軍方已經得到消息，想來很快就會啟程，我們紅幫不能與之爭鋒，卻能緊跟其後，渾水摸魚。”

    “梁叔你見多識廣，可以大膽將東西拿回去細看，不管能夠看出些什麽，終歸是沒有什麽壞處。”

    他頓了頓，瞅了一眼其他人，“至於現在，卻不是很方便，這東西兩三個人知道就夠了，再多人，冒的風險就大了。”

    “明白。”

    梁羽緊緊抓著木匣，眼神凝重，“你的提議，明仁堂沒有任何異議，這東西，值得我們紅幫拚一把。”

    “三堂中已經有兩堂附議，構建最強探索隊的決議通過。”

    李不通站起身，“各位回去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安排人員來紅樓報道。”

    “散會——”

    李不通回到三樓大廳，立刻倒下一杯水，一骨碌地喝個幹淨。他撇了錢義一眼，麵色帶著些許猶豫。

    “一定要這麽幹嗎？都是幾十年的老兄弟，我真心不想下這個手。”

    “大勢所趨，整合三堂六舵，勢在必行。”

    錢義徑自坐上沙發，眼神不由一沉，“紅幫過去勢力分部多處，因為各自為政、互不交集，這才成立三堂六舵。”

    “如今，紅幫走出紅燈區，產業遍布金海，若還是一盤散沙，將來必然存在解體危機。”

    他臉色凝重，重重說道，“這次機會難得，我們可以一次性解決隱患，絕對不能錯過了。”

    “唉——”

    李不通歎了一口氣。

    道理他都懂，整合的好處自然明白，不過對於那些老兄弟，他仍舊心存愧疚。

    “那麽，就等著魚兒上鉤了。”

    他拿起一瓶酒，也坐回沙發，狠狠灌上一口，“趙平奪下地圖，再投奔陳天翔，我接下來該怎麽做？”

    “你需要生氣。”

    錢義瞅了他一眼，訕笑一聲道，“最好是暴跳如雷、痛心疾首、恨之入骨、、、、、、反正怎麽失控怎麽來。”

    “那有什麽用？”李不通翻了翻白眼。

    “用處可大了。”

    錢義拿過對方手中的酒，滿滿地倒下兩杯。

    “趙平得手地圖，隻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立即投奔陳天翔；第二條，藏在隱秘之地意圖另謀他處。”

    “無論哪一種，紅幫必然出動所有人尋找，等到他們徒勞而返，你再站出來問責。”

    他舉起酒杯遞給對方，笑了一聲道，“如今，一個活生生背叛的例子發生在大家麵前。你越生氣、越失控，梁叔就越愧疚，緊接著由我提出整合意見，並且說明利弊得失，此事就已經成了一半。”

    “而且紅幫三堂六舵，隻有三堂有否決權，六舵隻有提議權。血狼那孩子你清楚，絕不會反對你；梁叔對你有愧，又有趙平這個範例，他稍微要點臉，也不會站出來。”

    “至於六舵，說服不行，隻能威逼。”

    錢義與對方碰了一杯，意味深長地笑道，“不是還有一些漏網的魚蝦麽？那些人大部分來自六舵，上梁不正下梁歪，無論如何，他們這些舵主也脫不了幹係。”

    “你隻要以雷霆手段，將那些小魚小蝦一網打盡，你要怒、要狠、要讓他們不安。掌舵震怒之下，六位舵主猶如驚弓之鳥，又如何敢跳出來？”

    “三堂沒有異議，六舵也是默認，整合之事便算是通過了。後期我們大刀闊斧動起手來，誰也找不出毛病來。”

    李不通端起酒杯，一口悶了下去。

    隨後，他緊盯著錢義，眼裏異常複雜。

    “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很危險。因為隻要你想，紅幫任何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其中也包括我在內。”

    “還有的時候，你很可怕。”

    “因為你永遠不會感情用事，腦海裏想到的，隻會是最有利的方法。即便犧牲掉任何人，都可以被你考慮在內，其中也可能包括你自己。”

    錢義端著酒杯，不由愣了一下。他莫名地瞄了對方一眼，嘴角輕輕翹了起來。

    “莫非，你心裏害怕了？”

    “害怕個屁！”

    李不通咧嘴笑道，“記得小時候，你身體虛弱，個頭也矮小，老是被別人欺負。雖然大家均屬紅幫，但小孩子間的矛盾，大人們從不插手。”

    他拿起酒再次將杯子倒滿，抬頭問道，“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我說的第一句話麽？”

    “自然記得。”

    錢義想起舊日的趣事，眉眼間滿是喜色，“你說，‘我叫李不通，做我的兄弟，老子護著你一輩子。’”

    他挑釁地朝對方挑了挑眉，“那你還記得，我是怎麽回應你的麽？”

    “考我是吧？”

    李不通端起杯子，一口灌進去一半，隨即臉上滿是不服氣。

    “當時，你這家夥個頭還不到我胸口高，臉上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眼裏卻不服氣得很，頓時就懟了我一句，‘不用你護我一輩子，隻要等我長大，以後的日子，我來護著你。’”

    話一說完，他伸手拍了拍自己兄弟，臉上很是感慨。

    “你所說的話，如今都做到了。過去二十多年，一路風風雨雨，不知走過多少坎坷，都是你護著我才走到現在。若不是你一直幫我，別說紅幫掌舵位置，連我這條命早就不知丟哪裏去了。”

    “你所說的話，同樣也做到了。”

    錢義臉上滿是回憶，“自從有了你這個兄弟，我再也沒有被人欺負過。無論是紅樓大院，還是學校，你永遠都是擋在我前麵。無數次，你為了護我與人的爭鬥，我都看在眼裏。”

    他回過頭，安然笑道，“護我長大，你已經做到；接下來的日子，本該是我來護著你了。”

    “是嗎？”

    李不通悵然一歎。

    我可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當年的那句話，永遠都不會改變。

    做我的兄弟，老子護著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