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人之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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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和尚沒有多說,回身走向那隻象鳳,此時象鳳已然恢複了靈智,也並沒有像灰瞎子那般氣絕身亡。

    但是受傷頗重,剛才強行迎戰是被蠱惑了心智,現在是再難起身了,趴在地上偶爾煽動下翅膀,哀鳴連連。

    “啾啾···”

    象鳳看到鬼和尚走到自己身邊來,發出幾聲顫音,它知道是被這群人所救,所以並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

    到底還是開化仙禽,不比尋常猛獸,白長生心下戚戚。

    鬼和尚撫摸著象鳳的頭顱,柔聲細語道:

    “苦了你了,待得此事了結,你就隨我而去吧,入我梻塵,再塑因果伽羅。”

    象鳳像是聽懂了,鳥喙一張一合,好似在答應著,然後就把眼睛閉了起來,努力恢複著。

    鬼和尚站起來一招手,讓十八羅漢隨著他把象鳳扶起,放在一個木架子上,打算把它帶回去療傷。

    “我來這裏之前,就探查到了那婁冥廣羅天下金銀財寶的秘地,就在一個叫忻州的地方,施主你隨我而去那,共鏟邪教異端如何?”

    原來鬼和尚早都打聽到了地方,雖然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的,但白長生真是願意效勞。

    之前沒說出來,也是因為忌憚這夥人藏有後手,也幸虧是如此準備了一番。

    這次前行忻州,定要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可吳老三該怎麽辦呢?

    剛才無暇顧他,現在回過頭來,隻看那吳老三依舊氣若遊絲,幸好是有皮琵夏的靈丹妙藥,不然早都死了。

    “這樣吧,我帶著吳老三回北京,你們去抓你們的妖怪,我對這個沒興趣。”

    皮琵夏拍了拍手,表示不願意摻合,但他可以帶著吳老三回去,到了北京畢竟有良好的環境可以醫治吳老三。

    雖然已經不可能讓他痊愈了,但好歹能保住性命。

    白長生點點頭,隻能如此了,此時那呂梁府尹已經湊了過來,聽到白長生和鬼和尚如此交談,也知道這個小老爺是不打算再呂梁多加逗留。

    之前一隻貓找上門來,帶著朝廷公文,呂梁府尹一看便知道是那傳說中的“傑出青年”來了。

    托“貓”傳信,這手段著實讓呂梁府尹有些驚奇,可又不知道前因後果,更不敢怠慢。

    想都沒想就安排了手下,弄了一台轎子,讓狗落座,貽笑大方也好戰戰兢兢也罷,反正是人還沒見到,心意就已經足了。

    “小老爺需要我做些什麽?”

    白長生倒是想起自己在呂梁城內救下的那名老太太,這就安排呂梁府尹速回城內,安頓皮琵夏和吳老三返京事宜。

    隨後去那老太太家把那兩個小道士給帶回府衙,現在這祭壇裏麵的惡徒全都死了,可就剩下兩個活口了。

    務必嚴加審訊,從他們口中探明其它有用的線索,然後遍傳山西省治,清除異端!

    隨後又交代了皮琵夏,回北京之後,馬上去季一水家裏,把情況說明,然後將季府上的內鬼給緝拿歸案。

    等一切事情準備完畢,白長生和鬼和尚先從地**出來了,讓其他人按部就班去料理這裏的一切。

    等府衙的人,將這裏的幼童孤老給救出來,留下來的,也就是那堆炸藥了。

    此處祭壇一毀,九子一脈可是大傷元氣,雖然幼童活餘不多,可誰都知道必是要全力以赴。

    此時祭壇內所有的苦工都在放聲痛哭,知道自己被救了,這可是有多大的功德。

    皮琵夏臨走前還不忘醫者初心,留下一個方子,交待給了呂梁府尹,讓他將此藥劑配比出來,分發下去。

    日後若再有異香,也不會蠱惑到生人了。

    此時已經天色近黑,忙乎了這幾天白長生一個安穩覺都沒睡好,灰瞎子死得如此突兀又有很多謎團沒有解開。

    一路聊著,白長生隨著鬼和尚馬不停蹄,開拔忻州,一路上星辰兼夜清風徐徐。

    想起了那片混沌當中的事情,還有自己對於混沌一知半解的一些疑惑,白長生誠心請教鬼和尚。

    聽到白長生如此問自己,鬼和尚不穩,勒馬駐足,盯著白長生,良久不語。

    “佛爺,有何不妥?”

    白長生虛心請教著,鬼和尚長歎一口氣,這就道:

    “看來我想多了,去了那忻州,要是見到那婁冥,同為斷命,你若手無寸鐵心無縝密,必有劫難,罷了,也是時候跟你說說這斷命師的過往了,施主,且聽我慢慢道來!”

    白長生聽著鬼和尚悠悠開口,表情隨著那平緩低沉的語氣越來越驚奇,眼睛也越來越明亮。

    白長生是覺得內心空明且亮,可吳老三卻截然相反。

    他此時也陷入了一片混沌當中,卻不是白長生那種境界修為的造化,而是瀕死的絕境掙紮。

    他僅有的意識,停留在幫白長生擋下那致命一擊上,然後整個人眼睛一黑,就軟倒了下去。

    腦袋磕碰到地麵的時候,隻覺得自己一身都輕鬆了。

    這多半輩子,活得不算愜意,倒也充實平淡,自打認識白長生之後,經曆了這麽多詭異的經曆,讓他好一陣子懷疑人生。

    躺在地上後腦勺傳來的冰涼觸感,倒讓他覺得很安逸,終於不用提心吊膽了。

    終於可以放下一切了,除了那麽一個人之外,他覺得這世上其實沒有特別多需要自己留戀的東西。

    也不知道她在北京怎麽樣了,那身段可真讓自己懷念。

    想著想著腦子也越來越沉,在地穴後來發生的一切,吳老三兵不知道,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上麵。

    前麵坐著的正是那隻海鮮。

    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這裏,但也問不出什麽來,嗓子裏嗆著一口濃痰,讓老三說不出話,也咳不出來。

    嘴唇發幹發青,手腳冰涼,吳老三很痛苦,他發燒了。

    皮琵夏告別眾人的時候,並沒有讓呂梁府尹相送,他也對這官家不甚好感。

    從府尹那裏抽調來一輛馬車,連夜趕奔北京方向,按著這個速度,再走七八日,要是時間來得及,應該可以在吳老三撐不下去之前回返故土。

    皮琵夏也不敢打保票,他隻能盡力而為。

    聽到身後有虛弱的聲響,皮琵夏一回頭,看到了吳老三把眼睛睜開了一個縫隙,知道他是醒了。

    趕緊來到後麵,把吳老三鼻息前的靈藥取下來,這是他們家祖傳的寶貝,雖說不能完全起死回生,但勝過百年老參,有吊命延續的奇效。

    帶著吳老三他倆已經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了,這一路不怎麽艱辛,偶爾顛沛在所難免。

    可還是有些心裏發慌,畢竟山西地勢南北高走,坦途大道也會有怪石嶙峋。

    轉彎抹角走了這麽久,路也逐漸沒了筆直,看著更是荒草叢生。

    這怕別是迷路了?

    皮琵夏心頭一凜,這要命的關頭可不能有什麽差錯。

    “按著地圖應該沒錯呀,這路怎麽修的?”

    皮琵夏拿著地圖,小聲念叨著,夜色催更他也沒注意到,那地圖上暗淡的筆畫裏,有一個小分叉。

    再看吳老三,好在是吸收了部分藥效,此時雖然動彈不得,但尚能保持一些活人的生息。

    這會,早已經是晚上了,皮琵夏看吳老三醒過來,點點頭安慰道:

    “再堅持一下,等到了北京我那些上好的藥草興許能救下你的性命。”

    皮琵夏隻說了一半,帶吳老三回北京其實並不全是為了治病救人,而是因為萬一無法治愈,也好讓吳老三落葉歸根。

    吳老三所中之毒,已然病入膏肓毒入骨髓了,就算是勉強續命讓他活下來,也是時日無多。

    生於斯死於斯,在那個年頭,最講究的就是故裏之情,若是人死不歸家,無異於荒野拋屍。

    吳老三虛弱地點點頭,額頭發燙,手腳逐漸沒了知覺,皮琵夏看他這個樣子也不舒服。

    畢竟知道了老三的經曆,雖說沒有過深的交情,但此人也算忠肝義膽之人。

    安撫了一下吳老三,讓他繼續休息,皮琵夏調轉身子繼續催趕車馬,可剛一回頭,卻看到麵前好像有個人!

    那人背對著自己這裏,一動不動,車馬行之將近,怪事果然就發生了!

    隻聽見套著韁繩的馬匹一聲嘶鳴,兩足翹起,好不驚恐。

    馬兒受驚,驚慌喊叫,皮琵夏驚慌之餘,和吳老三一同從馬車上摔落下來。

    “哎喲,缺德的!”

    皮琵夏一聲啐罵,倒在地上疼痛不已,回頭再瞧吳老三,那吳老三腦殼磕碰在了一塊石頭上,汩汩流血。

    吳老三的眼珠子都翻開了,手腳抽了幾下,就一動不動了!

    嘴角也溢出了鮮血,眼看著那胸口一癟,咽氣了!

    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