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未來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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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長生並沒有覺得眼前這個人是神仙。
相反的他感覺這個人很恐怖,全身雖然散發著聖潔的光輝,卻又被月光籠罩著。
但是太神聖了,這種感覺反而會讓人生出一種錯覺,這都是虛無的,都是假象。
白長生屏氣凝神,想要搞清楚怎麽回事。
那月中人撫摸著左不虞的頭頂,讓左不虞匍伏跪倒在地上,小聲抽泣著。
“來吧,來吧,隨著我,報仇,隨著我,開啟一片天地。”
那魔幻的聲音在左不虞耳邊不斷纏繞著,像是在勾魂攝魄。
左不虞的眼光逐漸渙散了,好像是看到了什麽充滿了希望的場景,在那場景中有他憧憬的一切。
他看到了素娥。
素娥在衝他招手,好像是在召喚他過去。
可當左不虞剛要觸碰到麵前的素娥的時候,那場景卻潰崩了,消失不見。
“素娥!”
左不虞驚聲呼喊著,眼神慌亂,那月中人此時又一次開口了:
“想不想她活過來?”
這對於左不虞來講,具有無比的誘惑力,他無法想象眼前這人到底有什麽神通,但隻要他能做到···
“求求你了,讓素娥活過來,讓我做什麽都行!”
左不虞失聲痛哭,他隻想簡簡單單和素娥在一起生活,隻想著闔家幸福的歡喜,而現在這一切對他而言,勢如登天。
“好,我答應你,我會讓素娥醒過來,可是···”
那月中人說出了一個代價,白長生卻沒聽清他說些什麽,當他湊過去想努力聽清楚的時候,那人卻已經說完了。
“這···”
左不虞有些震驚,不知道那月中人到底開出了怎樣的代價,但是看得出很沉重。
“不虞···”
耳邊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喘,好像是一場綺夢。
左不虞在這聲音的召喚下,再沒有任何的猶豫!
“素娥,素娥你等我,我一定要讓你活過來,素娥!”
左不虞好像得了失心瘋,哆嗦著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眼神愈發堅定,他投擲了一場豪賭。
這一晚的月光,照亮了左不虞的前路,卻渾濁了人間是非。
白長生不知道那月中人到底開出的代價是什麽,可現在左不虞的念叨卻已經吵醒了大號中所有的犯人。
“睡不睡覺!作死啊你!”
老大低聲嗬斥著,發出埋怨的聲音,這大號裏所有人都睡著了,沒人注意到左不虞做了些什麽。
更沒有人看到那月中人。
大號的惡老大說完這話,耷拉著眼皮瞄了一眼尿桶邊上的左不虞。
就這麽看了一眼,惡老大蹭地一下坐了起來,大喊道:
“怎麽回事!你···”
惡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左不虞,隻看到左不虞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尿桶邊上站了起來!
那鎖鏈已經被人打開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地尖刀!
左不虞哆嗦著站起來,向著牢房中的惡徒們走了過去,眼神迷茫,卻充滿了未知的光芒和憧憬。
這一刻的他,是無解的。
白長生張大了嘴巴,他也沒看到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難道是月中人施展的手段?
“原來是你。”
身後突然間有人說話了,驚得白長生趕緊回頭,這麽一回頭,白長生又是倒退三步!
他看到一片朦朧中,在月光之下,有個人正對著自己!
他看得到自己!
不僅僅是看得到,而且那月中人還可以觸碰自己!
明顯笑了出來,月中人仿佛春風拂麵,伸出一隻手,推了過來,正中白長生胸口!
白長生無力反抗,他在這人麵前毫無招架的餘地,那一掌推來不急不緩,卻叫人退無可退!
力道不重,並沒有殺氣四散的感覺,但掌心入懷之時,白長生感覺頭腦一聲爆裂的轟鳴。
看不清此人麵貌,白長生已經摔倒了下去,身子好像塌陷到了地底,讓他無法掙紮反抗。
沉淪地下之前,白長生想著再看一眼那左不虞,回過頭,卻隻看到大號之內···
滿地的鮮血,一把滴血的刀頭,嗡嗡作響。
這片小世界,轟然倒塌了。
···
等白長生再次恢複意識,睜開雙眼時候,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鳥語花香的地方。
這又是哪?
有完沒完?
白長生失聲叫嚷著,環顧四周,空無一物。
他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但直覺所致,那左不虞肯定還有故事,隻是自己看不到了。
那月中的仙人又是誰?他怎麽能看到自己?
難道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剛才那城中發生的一切都是一種舊日的映像?
好像是皮影,白長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可不容他多想,這鳥語花香的世界有時什麽地方,難道這裏也有他需要去目睹的事件嗎?
在這芬芳的天地間,白長生漫步著,想要找出些什麽。
可除了溪流潺潺,這裏並沒有任何可疑的事物。
叮咚泉響,一處懸崖絕壁,青煙陡陡,草木不盛。
丁丁狢狢滴水瀑,彎彎曲曲絕壁枝。
看山前有青石千塊玉,看山下有碧紗籠萬煙。黑霧前紅梅翠竹,綠柏青鬆,白雲裏澗深霾淺,走獸躬匍。
這好像是人間仙境般令人陶醉,白長生逐漸放緩了心緒,想要嗅一嗅這花香,實在難得。
“不!”
打遠處傳來這麽一聲淒厲的吼叫聲,白長生被驚擾到了,趕緊張望四周。
隻看到那懸崖的另一端,好像有人正在爭鬥!
果然!
白長生收回心神,知道這肯定有故事,極目遠眺想要看個清楚。
懸崖對麵距離他並不怎麽遠,所以看得清對麵發生了什麽,可等他看清了,整個人也都被震撼住了:
隻聽斷地一聲悲吼,白長生看到了一個漢子,胸腔插進一折斷鋼戟,洞穿其身,血湧如注。
那漢子的神情何其悲涼,兀自喘息著,而那一身秀袍,衣角處,正迎淒風搖擺。
再細看,那破損衣衫之間,透出血跡森森,看得此人之前經曆了持久的鏖戰。
而眼下,鋼戟穿胸怕是再難熬過此劫了。
“帶著他走···快走···”
漢子虛弱無比,艱難道出這一句。
卻又見那唇齒間血沫凝珠,兩眼光華黯淡,怕是再不過稍時,便是要身死道消了。
他在同誰說?
隻見那漢子前麵一丈之距,現身二人:
一男一女,胸抱一個嬰童。
看那男兒堂武瀟灑,那女兒柔情雋豔。
“不啊!!!”
道是英雄不過一美髯。
彼時堂武好兒郎,眼下卻是悲憤交加。男子一聲不甘怒吼,注意到了那漢子身受如此重傷,艱難留活卻氣息紊亂。
已然知其再難挺過今日凶險。
“快走啊!!!”
那漢子一口血沫再噴,竭力而擋,將那二人護在身後。
何故如此?
卻見那漢子轉身,暗藏負傷處,悲戚之色驟然而逝,正氣淩然又發。
直麵而立,傲然看著前方不遠處。
白長生眯起眼睛,駭然試色,那是一陣凶伐而至的軍士:
惶惶然白光森刃,茫茫間鐵甲鋼盔。
這一夥急行軍襲殺而來。
馬蹄嘶嘯,震得天地臣服,兵將猙獰,看得人心膽寒。
倏爾間,有雨落,正是暮色暗沉。
亙古青蒼,白日不現,好似同為不甘,如匍伏巨獸嘶吼般,怒嘯這天地間無情不仁的一幕。
“轟隆隆隆!”
一聲淩厲雷閃劈向大地,裂焦土寸生,驚百獸奔走。
那驚雷震徹過後,大軍終是殺抵眼前:
“殺,他不行了,斷不能留這三人。”
那凶暴行軍正前,有一名悍然大將,端的是銀鎧亮甲,陰鷙梟傑。手持斷戟半柄,沉聲冷言一句。
看來那漢子所受之傷定是此人所為了。
“我們不逃了,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那女子說話間,悲涼語氣。
看漢子獨擋萬馬,看懷中嬰童啼哭,隻能恨這蒼茫人世的無情。
而環顧四野,隻有斷崖絕壁,青煙飄蕩,絕望人心。
“不行!走啊!活著,活著給我們看到!不要讓我等五步之血,白流於此。”
那漢子並未回頭,踉蹌間,再發一語。
而那威武男子,此時豹眼怒瞪,目眥淌血。
看到漢子如此捍衛,終是下了決擇,拉扯了一下那女子衣襟。
“走吧···”
蒼涼,痛苦,悲情···
再難有何言辭可以形容眼下男子的心境,而他卻無路可退。
那女子被這輕輕一拉,也是妙身劇震,臉色淒白。
淒風苦雨痛徹大地,當二人倉皇逃去時,那女子回頭看到最後的一幕:
是漢子決然躍身,獨戰萬馬,拚殺了三五招不過,卻是力有不逮,被那鋼戟釘殺在了地上。
至死前,吳老三都未曾彎了腰身。
無畏者,當無敵於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