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不虞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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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長生一聽,隻覺得全身的冷汗都下來了。

    栽培,原來之前一切的“幫助”和“放過”,都是為了讓自己平安成長起來,等到最後,再供那婁冥汲取這份“營養”。

    顛覆,不言而喻,婁冥所圖謀的,怕是不僅僅隻有一份傳承,而是整片江山。

    自己,隻不過是一顆棋子,在他的謀篇中可以肆意挪動的工具,僅此而已。

    “為什麽要選擇我呢?”

    白長生撥開吳老三的肩膀,站到了前麵,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因為他明白,許多事情,是躲不掉的。

    “我不懂,我也沒興趣,我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左不虞倚靠在那裏,意興闌珊,好像這片天下,對於他來講,可有可無。

    這也是實話,因為在很久以前,左不虞就已經萌生了退意,更萌生了死心。

    因為他發現,自己其實也不過是一種工具,而且是一種悲慘的工具,就連“棋子”都不如。

    他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和婁冥去談判,去用唯一的籌碼去要挾婁冥。

    這個“籌碼”,就是白長生。

    既然婁冥很看重白長生,那就毀了他,這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辦法。

    這也是為什麽後來白長生走的每一步都可謂步步驚心,祭女無休無止的刺殺,數不勝數的陷阱,招招致他於死地。

    可白長生到底是命數清奇之人,數次躲了過去,有意外,有因果,更是能力使然。

    這也從側麵證實了,婁冥沒有看錯人。

    但這也足夠讓他心驚不已,想不到自己栽培出來的左不虞,居然會用這等方式反抗自己。

    他曾想到了用珍貴的寶物來換取左不虞的衷心,那便是鬼龍王的內丹,但是還沒等一切瓜熟蒂落,白長生誤打誤撞攔下了這一道。

    相傳那內丹可化腐朽為神奇,左不虞一直想要得到,卻無處尋覓。

    這是婁冥意料之外,還是他刻意而為?

    也是看到了左不虞的必死之心,所以在最後,婁冥才會驅使鬼奴,將素娥的屍身帶了回來。

    正是吳老三和鬼和尚在迷山看到的那一幕。

    隨著屍身一同而來的,還有最後一道指令,便是要左不虞善後。

    善後,隻有這兩個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而左不虞所理解的善後,便是覆滅自己親手鑄就的九子教派。

    其實左不虞也早都有了這種心思,他也猜到了婁冥是想顛覆自己做出的一切,那胭脂膏一案的藥方,便是婁冥送到了掌櫃的手中。

    這是一個引子,為了埋下伏筆,自己也不過是供白長生成長的工具,婁冥想要的,是收獲,而不是區區一個教派的傳承。

    正是猜到了,左不虞這才親自出手了結一切,他根本不在乎。

    因為他已經得到了素娥,素娥就是他的一切。

    當他得到一切的這天,也是失去一切的開始。

    他明白,但他願意用盡生命的餘燼去換取,因為這是他一生的希翼。

    “等等,九子儒,還少一個他,他是誰!”

    白長生步步緊逼,他沒有對剛才左不虞的話作出反應,因為本能的很抗拒。

    想讓他做一個栽培道果的工具,供人驅使?做夢去吧!

    我是白長生,這世界上隻有一個白長生,而我的命運,我自己做主!

    說是這麽說,但白長生還是有很多事情沒有搞明白,看來今日都要做出清算了。

    關於這九子儒,便是第一個問題。

    左不虞現在對一切都不以為意,聽白長生這麽問,好像是件漠不關心的小事,這就回應道:

    “哪有什麽九子儒,我便是九子儒,我也是教主,我也是傳人,我也是工具,僅此而已。”

    這是一種策略。

    始終有那麽一個沒出現過的神秘人物,你見不到,但你知道這人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這是一個異常厲害的角色,所以你不得不忌憚。

    這就是人性,願意把自己放在一個較低的位置,然後向上去攀比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點在九子兩兄弟還有灰瞎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為了把控這群歹人的心性,左不虞無所不用其極。

    “你這麽做,難道就不虧心嗎?多少人死在了你的手上,多少人忠良被你迫害?你和你痛恨的人,有分別嗎!”

    “無所謂,我心如死水,旗風不止又奈何?”

    左不虞已經瘋了,在素娥死去的那天,那個心氣正直的男人也隨之而去了。

    這裏,隻有一潭死水般的教主,他是個惡魔。

    而惡魔做出什麽事情來,都是合理的。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嗎?胭脂膏蒸骨案,趙允,還有那木屋,還有我們在山西的種種經曆。”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白長生在意的,更是所有人都迫切想知道的。

    如果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這人的手筆也太可怕了,就連前朝的事情都能算進去。

    最重要的是吳老三,要是吳老三的經曆和武功,都在算計之內,那吳老三毫無意外也是棋子。

    “是,也不是。”

    左不虞給出了一個模淩兩可的答案。

    “什麽意思?”

    左不虞看了一眼白長生,看了一眼吳老三,歪著腦袋笑了一下,沒有過多的言語。

    那笑麵如清風拂麵,如果不知道這人做了些什麽,他這一笑嫣然的模樣,足可以讓無數少女傾心向往。

    也是因為這一笑,白長生稍微心安了一些,看來還是有些事情不在他意料之內的。

    比如吳老三的經曆,應該就是意料之外。

    “打一開始我們來山西,還有皮琵夏來山西,都是你安排的嗎?”

    既然到了這一步,那就索性全都問清楚,也省得日後苦思冥想又百思不得其解。

    “是。”

    “你怎麽知道的?”

    “你以為,推演一術,隻有所謂的斷命之法嗎?”

    這一句反問,讓白長生有些驚愕,他想到了楊茹。

    還有那個白衣人。

    對呀,這世間無數的密法,無數的傳承,怎麽可能隻有斷命師才可進行推演呢?

    鬼和尚和梻塵法師便可以利用佛法推算因果,這歸根結底,也是一種手段。

    看來婁冥比之自己,懂的更多,也強大更多。

    單論他推演因果的能力,白長生與之相比,實乃天壤之別。

    即便僅僅是左不虞,實力都比白長生要高明許多,他也懂推演,正是在推演之中,發現了白長生。

    一開始他也很糾結,到底殺不殺這個人,猶豫了。

    這份猶豫在無數次的失望過後,演變成了殺機。

    按著婁冥的指示,他無所不用其極,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事情,隻為了讓九子一脈發揚光大,埋下日後的伏筆。

    婁冥說過,等教派遍傳天下的時候,便是素娥回歸之日,這是一種騙術,但左不虞寧願去相信。

    可即便到了如今,婁冥的承諾還是未曾兌現,左不虞放棄了,也絕望了。

    “那個白衣人,三生泉裏的人···”

    白長生還沒說完,隻見左不虞一揮手,讓他噓聲,隨即仰麵朝天,懶展笑厴:

    “天機,不可泄。”

    “那···”

    “好了,不要那麽多話了,好好考慮你自己吧。”

    左不虞說完,周身一轉,憑氣力膨脹起了無數的勁道,把自己和素娥的白骨包裹其中。

    屏風轉落,隔絕了所有人,隻能透過星星點點的光亮,看到那畫麵背後的左不虞,柔情似水。

    “這是嘛意思,背對著咱們,喂!滾過來吃三爺一刀!”

    吳老三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樣子,白長生卻覺得有些端倪。

    為什麽剛才的鬼和尚和九門提督都不言一語,不挪寸步?

    剛要去問,鬼和尚卻是袈裟一甩,大喝道:

    “施主,不要動!”

    說完,鬼和尚指了指腳下,白長生和吳老三低頭一瞧,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