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一聲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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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老三登時站了起來,眼睛都瞪圓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師爺和老爺,好半天才問道:

    “此言當真?這老頭死了?啥情況?”

    師爺也是一驚,這可不能胡說,趕緊把腦袋低下來,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西洋鏡,架在鼻梁上細細又看起了那幅畫。

    三個人湊在一起,等師爺又看了兩三回,這才把腦袋又都抬起來,師爺不言一語,猛點腦袋瓜:

    “錯不了,就這老頭。”

    吳老三這就問道:“細細說來,這老頭當初為何被人砍死的?”

    師爺沉吟了半響,這就慢悠悠捋著那灰白參半的胡子開口說了:

    原來這老頭叫木子仙,乃是三年前悶子胡同人命案的案中人,說是騙了人家錢財,被人家找到了,然後一通好打給打死了。

    當初那些行凶之人也是有點家產,不知道怎麽被這老頭給惦記上了,又因為當初京直隸衙門的師爺乃是陳華。

    左右疏通關係,這案子也就壓下去了,後來那幾個人也是怕東窗事發,後來就搬出了北京城。

    這事情後來確實也追究過,但因為實在是找不到人,也就石沉大海了,誰都想不到這木子仙居然又給找到了。

    他還活著,按這麽說的話那群人並沒有犯下人命案,這就起翹了。

    吳老三摸著下巴,想了一會,應該是錯不了了,在八大胡同聽那群人口中也曾念叨過,尤其是那裏的小娘們也都說過,這老頭就是木子仙。

    看來可能是什麽誤會,這老頭受了傷並沒有死去,現在傷養好了,又開始招搖撞騙了。

    這麽一解釋,倒是合情合理,衙門老爺直誇三爺斷案有方,吳老三也是得意。

    可師爺卻是伸出一隻手,搪在倆人身前,說道:

    “不對,那時候雖然我沒有在這任上拿錢幹活,但也好歹幹了小半輩子“訟師”(古代的律師),這案子我可是聽過,也是湊熱鬧見過仵作斂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這老頭是被人砍死了,胳膊腿全斷!”

    這話一說出來,吳老三和師爺都不吭聲了,心裏來回琢磨起了這起翹的老頭蹊蹺的案件。

    “那到底怎麽回事?”

    老爺吞咽著口水,小聲問著倆人,這也就看出來,現如今京直隸衙門最算是廢柴的人,估計是非他莫屬了。

    吳老三轉頭看著師爺,師爺想了一下,小心說道:

    “這老頭的名字叫木子仙,這裏麵可是有個仙字···怕不是···”

    吳老三沒等他說完,當即破口大罵道:

    “放屁,你見過仙人偷錢的?分明就是個招搖撞騙的老騙子,當年卷宗呢,調出來三爺我上眼觀瞧,一看便知!”

    老爺有些為難了,躊躇了半天才道:

    “那不瞞三爺,自打小人上任,當年那些卷宗就都送到慎刑司了,畢竟衙門當年的師爺和老爺都有些個···”

    話沒說明白,吳老三倒是聽明白了,當年那些案宗估計是沒了,現如今當年悶子胡同人命案的相關人等也都不在了,這案子還真是難回首。

    “罷了,你們讓畫師把這畫像撒下去,張貼在城內外,一旦遇到這老頭就抓回來,甭管怎麽回事,反正他是個老騙子,不愁師出無名。”

    “得嘞,三爺請好把。”

    師爺和老爺齊齊回應,吳老三也站起來了,拍了拍屁股,揚長而去。

    師爺倆人大眼瞪小眼,等吳老三走遠了,這才唉聲歎氣,回去準備了。

    吳老三來到衙門外麵,琢磨了一下,這老頭畢竟是小事,自己頭上這頂烏紗帽可是有些刻不容緩了。

    說是不願意去,但說到底還是要走上一回,畢竟是皇差,稍微耽誤了那罪名可就吃罪不起了。

    尤其是自己這身份,那可是和罪犯白長生有些個瓜葛,多少人惦記著呢,可不能留下話柄。

    想到這,吳老三吐了一口痰,換了個方向朝著步軍統領的地界去了,一邊走那嘴裏還罵罵咧咧:

    “讓老子進宮幹差?皇帝老兒這可是你自找的!”

    ···

    吳老三走得輕巧,季禮現在卻是有些費解了,手裏拿著一張紙,正站在一處即將荒廢的宅子前麵,一臉納悶。

    “老地方見。”

    這紙上隻有四個字,季禮看了好半天都琢磨不透,他正站在十八胡同的白家棺材鋪裏。

    這裏已經人去樓空了,自打白長生被發配邊荒之後,朝廷按例抄家,當天就派人來了。

    一點沒客氣,說拿就拿,一樣東西都沒給留下。

    白長生所有的家當都被拿走了,就連呂不辰也消失了。

    季禮空了一個月的功夫才想起來到這地方找呂不辰,這小子可是好久沒來季府了,老爺子差他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

    早前老爺子聽說白長生被流放,也是痛心疾首,多方努力都是無用功,畢竟是皇家的事情,不容凡人插手。

    可季禮一過來就有些懵了,宅子被清幹淨了怎麽呂不辰也不見了。

    看字跡倒是這小子親筆寫的,可老地方是哪呢?

    季禮想不通,畢竟腦子不夠快,就在屋子裏溜達起來,現在白家棺材鋪的東西都被清理幹淨了,除了幾把破爛的板凳。

    劣跡斑斑、灰塵滿滿,好像在訴說著這裏過往主人的故事,白家的牌匾經不住蠻橫,已經斷了半截。

    “有心為善,雖善不賞。無心為惡,雖惡不罰。”

    這對子在門口貼著,字裏行間寫滿了怨天尤人,季禮歎了一口氣,伸手撫摸了一下那斑駁的對聯,已經破敗的不僅是這幾行字,還有人心。

    這宅子早前是當鋪,坐落在十八胡同也算是大家院落,後來白長生遷居此地,正是看中了這對子才沒給抹去。

    想到這裏,季禮腦海中精光一現,心說自己怎麽這麽蠢呢?

    急急從棺材鋪裏出來,季禮馬不停蹄趕奔東直門拐子胡同,那地方還留著白長生的一處別院呢!

    自打搬過來,白長生每逢人問,都說這拐子胡同的別院兌出去了,省得總有人惦記。

    可季禮清楚,老白是個守舊的人,怎麽可能把這“祖宅”賣作旁人。

    呂不辰無家可歸,肯定是搬去那裏了,應該是老白提前都預料到了一切,就安排了這些。

    連跑帶顛,好半天的功夫,季禮連連喘氣到了拐子胡同,轉彎抹角又走了一會,這就到了當初白長生留在拐子胡同的別院裏。

    “不塵!”

    碩大的兩個字,描龍刻鳳的一個匾額,轉角勾勒山水蒼穹,睥睨之氣立現。

    一看這倆字就知道,肯定是呂不辰了,他把白長生這別院給改成了一處買賣,看樣子好像是個畫廊。

    門口的春凳不灰,好馬常栓,廣亮的大門前掛著三五幅當世畫家的名作,自然少不了季老爺子的得意之作。

    雖是臨摹而來,倒也讓人一眼就瞧出來這宅子做的什麽勾當,季禮有些詫異,更覺驚喜。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錢,更不知道這小子最近怎麽樣了,季禮不想再耽擱,這就邁步走了進去。

    臨到門前欲問人,季禮這邊廂手一抬起,那邊廂院子裏嘹亮清脆的一聲啼叫,震懾人心!

    “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