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麵對婁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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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處荒涼的地方,兩個白衣人,對峙無言,但看得出剛剛有過交手。
一個人的手指尖滑下了幾滴鮮血,滴落在雪地上,迅速集結成冰,遁隱在雪麵之下。
另一個人的肩膀上,更是有一處隱秘不可見的傷口,沒有流血,卻是內傷。
這一架打地不算持久,應該是迅速幾招結束的戰鬥,可這幾招所展現出來的實力,絕對會驚煞旁人。
高手之所以為高手,就是能在轉瞬即逝的間隙裏論出勝負,沒聽說過倆高手對決打了四天八晚的,不像話,那樣的話就算是驢估計也得累死了。
可麵前的兩個人並沒有分出勝負,從這份靜謐的對峙中就能看出來。
婁冥甩了一下肩膀,用手試探了一下,感受那份內傷的嚴重程度,所幸無大礙,驚險,但還是躲過去了。
麵前的莫歎也把指尖的血滴擦拭幹淨,他現在很難平靜。
追心照骨,兩件人世間最睥睨的殺器,居然沒有能奈何掉這婁冥,這就已經讓他很震驚了。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這婁冥居然融合了兩門傳承,一份斷命,一份馭魂。
這可是不得了的造化,莫歎心神俱蕩,可隨著倆人剛才三拳兩腳的爭鬥,他還注意到了一點。
婁冥每每出手,都會追尋自己出招的軌跡,進而模仿,揣測,稍微一琢磨就知道,他是在借力打力,捎帶學習他身上偷天盜的形勢。
這絕對不能大意,所以在種種的震驚下,莫歎停手了。
“短短時間沒有見,你居然有了如此造化,實在了得。”
“你也非同凡響,本以為能將你拿下,可你的進步也是超然。”
“哼!我乃天道,你們這群小醜也想與日月爭輝?”
婁冥沒說話,而是背過了身子,看樣子也不打算再出手了。
迎著泠冽如刀的寒風,婁冥悵然開口道:
“白長生,怕是已經死了,斷命的傳承,也要斷了,現如今這人世上隻有我一人精通此術,難道你要還殺我取道嗎?”
莫歎邁前一步,猙獰惡笑:
“難道你沒聽說過我們這傳承裏,搜魂之術有多麽詭異厲害嗎?”
婁冥一笑,不以為然:“如果我種了死結呢?”
莫歎的瞳孔驟然放大,他太清楚這“死結”是什麽了,這乃是馭魂術的手段,鎖心捆魂,以保自己不被外力蠱惑,如果有人強行出手,則會自爆心脈而亡!
“你!”
莫歎大吼一聲,卻是無計可施,他想不到這婁冥居然在自己身上種下此等手段,實在是心狠手辣。
婁冥轉過身子來,盯著麵前憤怒的莫歎,輕聲道:
“你和你的父親,背離了你這一門傳承的掌門,那老頭應該是你爺爺吧?三代家門傳承,到了你們這一輩,卻是如此狼子野心,不過這也難怪,是非成敗這麽多年了,肯定會有人按耐不住。”
莫歎沒說話,他想知道婁冥還知道些什麽。
“大衍之數,二十又五,現如今又到了天命之年,江山將傾,帝星動衝,誰能融合四門傳承,便會在傳承中找到當年的天下大寶的下落,傾覆江山也不過就成了一句話的事,試問,誰能在這份誘惑力保持自醒呢?要論這天下真正蠱惑人心的手段,其實根本不是什麽所謂的傳承,無非是一塊石頭罷了。”
婁冥歎了一口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野心。
“我試探了無數次,當今治下雖然兵馬森嚴,死守嚴防,可天道大事不是一人能主持的,更不是靠文字獄可以維係的,所以我才會站出來,所以我才會拚上一生顛沛流離。”
“可你被我找到了,我一定要找到你,帶你去見我父,得你道果,重掌天下大寶!”
重掌?難道說這偷天盜人曾經有過輝煌的過往嗎?
婁冥聽到這話,好像不怎麽驚訝,隻是問了一句:
“文宗皇帝血的教訓還不夠嗎?”
莫歎聽到這話,再不懷疑,看來婁冥知道一切,那文宗皇帝乃是偷天盜人的創始者,這等驚天大秘無人知曉,誰能想到這都讓他察覺了。
“看來留你不得了。”
莫歎掌心藏風,決心在這裏將婁冥斃命。
可婁冥卻沒有出手的打算,隻是靜靜看著麵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孩子,那氣度早已超然物外。
“你可曾問過別人答不答應?”
就在莫歎即將出手之際,耳聽得荒野之上,傳來一句嚴苛的問話,莫歎一驚,極速向後退步,四下張望起來。
極遠處的地方,登登登登!
一個破爛袈裟的大和尚,手持一丈樸刀,襲殺而來!
鬼和尚不問!
莫歎的心涼了半截,聽這和尚的語氣,好像對他有所圖謀?
“你也來了,可我不怕,你不要忘了我父親有何等手段!”
莫歎明顯心虛了,看那鬼和尚已經來到了近前,手中的樸刀噴發出了無盡的煞氣,真真豈有此理!
“回去吧,你不能殺他,你父親也不行,有什麽,衝我來!”
鬼和尚的語氣明顯轉變了,態度也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開始保護起了婁冥,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說完這話,鬼和尚再不理睬莫歎,而是轉過身來,看著麵前的婁冥,表情很是複雜。
莫歎左右衡量了一下局勢,這要是真動起手來,自己一對一尚沒有絕對的勝算,要是一打二那就更不消說了。
隻能恨恨跺了一下腳,莫歎轉身便要離去:
“我會再來找你的,到了那時候,小心你的腦袋!”
莫歎離去了,帶著不甘和忿恨,沒有莽撞。
此時的荒野之上,兩個人對視良久,終於大和尚先開口了:
“原來···”
“你都知道了。”
婁冥說完這話,彎腰用手捧起了一掌雪花,融化的雪水順著指尖悄悄滑落,泠冽了人心似鐵。
鬼和尚深呼幾口氣,好像在努力平息胸中的怒火和不甘。
“那你到底為什麽要把師父害死!”
鬼和尚不問寒聲喝問,手掌攥著樸刀,發出了嗡嗡的氣鳴聲,讓人心頭一凜。
“我殺了他,可我沒有害死他。”
婁冥說了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出來,鬼和尚以為這是存心戲弄,真是忍無可忍,把刀一甩,挽起袖子這就衝了過來。
好像是要教訓婁冥,但看這出手的姿態就能覺察到,他不想再把婁冥當作生死仇敵了。
婁冥一步不動,隻是漠然地看著大和尚,問道:
“我且問你,於殺父之仇者,當論何處!”
鬼和尚怔住了,剛剛抬起的手,也停滯在了半空,這話讓他琢磨不透,卻隱隱約約覺得讓人心寒。
“你這話···”
鬼和尚問了一半,不敢再說什麽了,但那嘴唇卻看得見有些發顫了。
婁冥歎了一口氣,少見的有了些情緒,仰頭問天,神情悲憫:
“你以為,當年把我父告發的人,會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