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毒師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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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頭站了出來,點點頭看樣子是誌在必得。

    柳如刀一直都沒敢說話,此時麵前站著的又是少主又是各部大將,她這脾氣都不敢胡亂接話,沒想到鐵頭居然有此膽識,當即玩笑道:

    “你這鐵腦袋什麽時候這麽自信了,你能有什麽辦法?”

    說著,掐了一下鐵頭的腰,鐵頭好不害臊,這缺德娘們總在關鍵時刻扯他軟肋,真是不勝其擾,當即躲閃到了一旁,繼續道:

    “不是,這跟腦袋沒關係,我是說我認識一個人,他興許可以救不問好漢的性命,到時候他一旦好了,我們就可以再去京城救人了。”

    鐵頭說完,白長生都是眼睛一亮,對呀,怎麽沒想到這一點,鬼和尚既然是中毒發瘋,找個大夫不就得了。

    到時把他的傷病治好,不但是少了拖累,還能有個幫手,再去京城也不愁什麽了。

    趕緊問道:“鐵頭,你認識什麽救命的大夫,快快說來。”

    鐵頭卻是搖頭,這就道:

    “那怕讓您失望了,我認識的不是大夫,而是毒師!”

    白長生驚了一下,隨即也想到了,既然是中毒,那估計這毒師的手段比尋常大夫要好上很多。

    這就讓鐵頭詳細說來,那鐵頭看少主和大將都聽自己的話,好不得意,這就搖頭晃腦說起了“毒師十斤”這個人。

    天津衛可是水旱的碼頭,三百六十行每一個行當的好手拿出來都能排出去兩條街,這種地方,沒手藝就沒飯吃,沿襲了也不知道多少年。

    明道上有巧、賣、技、力這麽幾類人,說的是明道上各類精通本門營生的手藝人,比如什麽捏泥人的王三,貼狗皮膏套的劉蔫,賣技藝的也有張平張老板,幹力巴的有苦老大等等···

    可是自古以來,有明就有暗,這暗道也有自己的三百六十行,無外乎是殺、壞、絕、害種種黑道上名號響亮的人物。

    像什麽“留一口”,是說他殺人得留一口氣,讓人最後活活疼死,這是殺道裏響當當的人物。

    壞呢,就是各種做局坑人的勾當,絕那就不用多說了,絕人子嗣滅人門戶,隨便說出來一個都是亡命天涯之輩。

    還剩一個“害”,這個害就厲害了,各種坑人害人的把式他們全都會,損人不利己,隻要是坑人害人他們就幹,不一定要害人性命,但絕對會讓人生不如死。

    這就是明暗兩道在碼頭上延續多年的傳承,天津衛裏有高人,隻看你眼睛賊不賊。

    這裏的人,對那些手段高超的人都是以技冠名,後麵加上這人的稱呼,算是風俗習慣。

    “賽黑貓”也是誇讚人的好話,賽就相當於“比得過”的意思,不是什麽黑話,但也絕非尋常。

    這些個黑白兩道的手藝人,用天津衛的話來講,那可是各個賽神仙,得有賽黑貓的眼睛才能找到他們。

    說到這,鐵頭還在得意,那柳如刀卻是一腳踹了過來,張口就罵:

    “有完沒完,說正事!看不出來什麽要緊嗎?好家夥你在這抖什麽機靈!”

    鐵頭摸摸腦袋,本想著炫耀一番,可再看幾人臉色都不對了,也不敢再胡扯,這就步入了正題:

    這次要說的,就是“害”這一門手藝裏響當當的大人物,毒師十斤金老板!

    想害人,找十斤,雞犬不寧一指頭。

    這是當時流傳在天津衛碼頭的笑話,倒也不誇張,因為毒師十斤這個人確實不得了。

    十斤是他的名字,倒不是說這人叫十斤,他姓金,因為每次受人委托一定都要十斤黃金,無論事情大小,所以大家順口也就叫他十斤了。

    而毒師,便是他所賣的勾當。

    別的也沒什麽擅長,唯獨下藥投毒,這人簡直算得上一絕,隻要他配好的毒藥就沒有不奏效的。

    尤其厲害的是什麽症狀他都能給調配出來,要人死,要人生,要人發狂要人哭,全聽他手指頭上那點伎倆打發。

    有人說常年浸染毒藥,這人手指頭蘸開水都能毒死人,這是有些誇張了,但也從側麵說明了此人的手段何其厲害。

    最絕的一手活兒便是先把人給毒死,再將此人救活起來,然後再毒傻,再救,再弄瘋,再救···

    那被害的人防不勝防,而且還能清楚記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真真是痛不欲生。

    所以所有人都不敢得罪他,也讓他坐穩了“害”門裏的頭把交椅。

    這人脾氣古怪,無論什麽事情都要十斤黃金作代價,但他過日子卻很拮據,存著黃金就拿眼睛看,那招子賽牛犢,卻沒有一點貪婪。

    怪人有怪招,這人雖然古怪,但隻要找到他,這等使人發瘋的毒藥肯定能被化解,鬼和尚也有救了。

    鐵頭沒完沒了,還在炫耀著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可這話聽進去,大家都是欣喜,可算有救了。

    不敢耽誤,趕緊問了此人所在,那鐵頭也不自討沒趣,指明了方向白長生這就打了頭陣要去會會那毒師十斤。

    一路上轉彎抹角,白長生讓舟不載留守荒宅,帶著子終和鐵頭去找毒師十斤討要解藥。

    十斤黃金很是難得,本來大家都很為難,可柳如刀出去沒過片刻功夫就拿著“熱乎乎”的金子回來了。

    子終頭都大了,想也知道這缺德娘們肯定是出去搶了人家錢財,但眼下救人心切也就顧不得責難了。

    白長生拿著錢,三個人這就找到了毒師十斤的所在。

    這是一處小家小院,要說毒師也算有點錢財了,可怎麽就住這樣的地方?

    還真是脾氣古怪,白長生連連搖頭,跟著鐵頭就進去了。

    一進來就看到一個老頭,正坐在搖椅上發呆,旁邊放著各種瓶瓶罐罐,再沒什麽特殊的了。

    這老頭很是普通,長得也沒什麽特殊,可那手指頭已經是烏黑紫青的顏色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毒師十斤無疑。

    白長生趕忙過去,和鐵頭表明了來意,子終在門口把守,唯恐有人來擾。

    十斤有些恍惚,像是在發呆,興許是“生意”不順,此刻正插科打諢,看到白長生進來愣了一下,也沒多說什麽。

    聽倆人把事情說完,十斤指了指桌子,那上麵放著一個托盤,看就知道是盛錢用的,白長生趕緊把金子拿出來,放在了上麵。

    十斤點點頭,一點沒客氣就收下了,轉身站起來,從屋裏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白長生。

    一句話都沒說,拿了錢,遞了藥,毒師十斤就把眼睛閉緊了繼續緩神。

    白長生覺得此人甚是古怪,甚至對情由沒有半點好奇,但把那小瓶子打開一聞,真是氤氳清香,也就確信無疑這藥有所用處了。

    跟著鐵頭出來,子終還很詫異:

    “這麽快?”

    “嗯,快點也好,想必這江湖人不會不守道義,咱們快回去救人。”

    白長生說完,帶著兩人就朝著來時的方向回去了。

    而此時宅子裏的毒師十斤卻慢悠悠站了起來,也才看得見他肩膀一直在發抖,原來他坐在那不是發呆,而是發傻!

    晃悠著,毒師十斤轉身看向了後堂,顫抖著跪倒在地上,衝著那屋子裏喊道:

    “饒了我吧···”

    那屋子裏出來了一身飄紅的女子,巧笑倩兮在這寒冬裏如三月春風讓人溫暖。

    看了一眼白長生等人離去的方向,女子來到了毒師十斤的麵前。

    “你那毒藥很有用呀,嘻嘻,他們果然來找你了,可你為什麽要給他們解藥呢?”

    那語氣很是俏皮,可聽在毒師十斤的耳朵裏真如五雷轟頂般驚悚:

    “姑奶奶,是你讓我把解藥再給他們的呀,再說那裏麵···”

    十斤哀聲說著,可麵前的女子歪著頭,沒有半點的慍色,不過依舊俏皮的語氣卻沒了溫度:

    “對喲,我忘了,嘻嘻嘻,不管了,反正我好不容易給他下了毒,你卻給他解藥,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呢?”

    毒師十斤哀嚎慘叫,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因為過於慌張始終站不穩,那麵前的飄紅女子越來越近,教他肝膽欲裂!

    “啊!!!”

    一聲慘叫,回蕩在院子中的各處角落,來來回回,驚落了樹梢上的白雪,而從今天起,這天津衛再也沒有毒師十斤了,隻有一個瞎了眼的老頭,渾渾噩噩,生不如死。

    那烏黑空洞的眼眶裏沒有一點人色兒,眼珠子被人剜出來,臉也毀容了,沒人記得他是誰,更沒人記得他做了什麽,他已經瘋了。

    而碼頭上,有人說毒師十斤死了,他害了那麽多人,終究遭了報應,大家一笑而過,沒人在意。

    但看水旱的碼頭人來車往,這天津衛裏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什麽時候太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