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再無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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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門提督,拷在鎖鏈上,呆呆地回想著剛才那個人所說的話,那個年輕人,他終於出現了。
留下了一番話,便詭秘地消失在了牢房裏,九門提督恍惚之間,也知道了一切因果的結局。
歎了一口氣,他閉上雙眼,他還要再等一個人來看他。
那人說話的功夫就到了,遲疑的腳步聲,除了他沒人會如此膽小怕事。
“你讓我來幹什麽?”
那胖子掂著肚子,捂著鼻子,看一眼周圍,很是心煩意亂。
有人傳話,讓自己來看九門提督,大管家本不願意,但一琢磨誰還能以命令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便再也不能淡定了。
這就來了,誰知道麵前的九門提督隻是閉著眼睛,並沒有開口。
“到底有事沒事,不說我走了。”
大管家越看這人越心慌,自從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以後,便無法淡定了。
還是不說話,這讓大管家很是畏懼,再不想多留下來,這就轉身道;
“我···沒事我先走了。”
剛要走,那身後的九門提督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一次,你是再也躲不過去了。”
大管家心都涼了,趕緊回過身子,看著那九門提督,顫聲道:
“此話怎講?”
九門提督掙紮著鐵鏈坐好,大管家後退了好幾步,好像生怕他衝上來掐死自己。
“大鼎崩足,現在隻剩你一個了,你說你會是什麽結局?”
一語道出要害,這也是大管家所擔心的,他也早都想到了:
“你···什麽意思?”
“我要你放白長生一馬,去助他一程。”
九門提督平靜說著,大管家眼睛都瞪圓了:“他沒死?!”
不是都埋了嗎,要是這樣還能活下來,這小子可真夠厲害的,大管家又想到了之前的種種:
“那我絕對不會留他!”
斬草除根,大管家看九門提督左右都被鎖在了這裏,也不怎麽怕了。
九門提督好像猜到了他會這麽說,這就輕聲道:
“蘭一刀那裏,有你這些年來所有的罪證,我已經傳話給他,若你不答應我,便要他散播出去,到時候人盡皆知,即便是皇上想要留你,你又能如何?再加之那吳老三怕是已經按耐不住了,你要是害了白長生,他會怎麽招待你?還有季禮,他可不一定會死在牢裏,你上表朝廷說季先生勾結亂黨的事情一旦他知道了,又會怎麽招呼你?除非你把他們全都殺了,可你有這能耐嗎?再想想,是誰讓你來的牢裏見我?那個人都讓你來見我了,他是什麽想法,你可曾想過?”
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行雲流水。
九門提督陳述了利弊,半真半假,有威脅也有事實,說完之後,大管家如五雷轟頂,靠在了牢門前,半響無言。
“你放他一馬,助他一程,我就讓蘭一刀毀了所有,然後,在這牢裏碰壁而亡,我隻求你能幫我這一次,你能否做到?”
九門提督說完這話,隻等大管家一個回應,大管家怔了許久許久,這才喘出一口氣,看著九門提督,顫聲無言。
···
吳老三已經昏迷了數日不醒,好在皮琵夏醫術精湛,暫時醫治好了他,隻等他恢複了。
到了如今地步,事情也再難回首了,而這一場浩劫,早已是如火如荼。
呂不辰歎了一口氣,吩咐身旁的夥計:
“把季老爺子的畫,全都撤下來吧。”
季府的老爺子,當今書畫名家季一水,瘋癲成疾,已於昨日仙逝,臨死前,都沒能再見到季禮一麵。
而季禮,則定了死罪,乃是有朝廷奸臣請願,雖然那人後來似有緩和之意,可帝王之言怎能收回,這事情已經沒有餘地了。
九門提督收押於天牢之中,新任的步軍統領衙門將首,乃是蘭一刀蘭侍衛。
這一切,等到吳老三醒過來,怕是要讓他好一陣子崩潰,甚至可以讓他拚死一戰,去救那季禮的性命。
呂不辰和皮琵夏多方努力,卻毫無辦法,兩個人除了每天探視一下昏迷的吳老三,再沒有其他辦法。
“再去看看蘭一刀吧,看他有什麽辦法。”
呂不辰吩咐道,皮琵夏躊躇了片刻,也隻能轉身離去,呂不辰望著吳老三,口中喃喃自語:
“希望你醒過來以後,不要怪我。”
另一邊,那皮琵夏來到了步軍統領衙門,名帖送上,蘭一刀,也就是新任的九門提督恭候大駕。
“我來是想···”
皮琵夏猶豫著開口了,可還沒說完,那蘭一刀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頭:
“這件事情沒商量,帝王決斷,我現在也沒辦法。”
蘭一刀說完,皮琵夏又急又氣,雖然與此人關係不怎麽親密,但也數次蒙麵,這般冷血無情,真真豈有此理。
這就轉身想要離開,可剛要走,蘭一刀卻在身後開口了:
“帝王無情,人臣有義,我幫不了你請願朝廷,但我可以調走一些兵丁,這時候如果著了一場大火,可能我也沒辦法救,畢竟天牢之地最怕走水。”
這話說完,皮琵夏震驚失色,原來他還是有點人情味!
可這一步棋太險了,一旦被人捉住,任誰都無法幸免,這蘭一刀當真果決。
其實這也並不是蘭一刀的初衷,但他權衡了利弊,坐在什麽位置上想什麽事情,現如今他已經是爺家九門提督,早都和以前有了不同的心境。
要是季禮被斬,吳老三必定要造反起勢,所有人都要被波及,這些人估計到時候是一個也留不住,所以與其讓他們造反,不如給他們一線生機,哪怕是拚死一擊!
皮琵夏帶著千恩萬謝離開了步軍統領衙門,快步回了不塵居,等他把事情跟呂不辰一說,那呂不辰仰天長歎,無話可說。
看來這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吳老三必定要鬧上一遭!
“罷了,回去準備一番吧,我留在京城給你們做掩護,有消息我就告訴你們,你跟著他們一起走吧,到時候萬一朝廷有意發難,我還能機鋒掩護,裏外有個照應也好行事。”
呂不辰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看似輕飄,實則大義凜然。
一旦這事情讓皇上動怒了,他們這群人一個都好不了,可呂不辰心甘情願留在這裏為他們打掩護,實在是義蓋雲天。
誰言商賈無信義?此間不塵有君子!
呂不辰為了報答白長生當年的恩情,到底還是賭上了自己的性命。
而皮琵夏,有醫術在身,有與季禮和吳老三交際最深,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留在京城,皮琵夏也想到了這些,看著呂不辰,想說些什麽,卻隻是歎了一口氣。
轉身離開,拜了三拜,皮琵夏回到了自己的老傑克中藥鋪。
正是收拾行囊之際,那門外忽而間一陣清風撫過,轉而間來了一抹猩紅!
皮琵夏看著那似曾相識卻陌生無比的妖豔美人,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此時老傑克中藥鋪的夥計和傳教士已經安睡了,隻有他一個人在忙碌,那猩紅的妖月飄然而至,巧笑倩兮。
“我來問問,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她叫楊茹?”
妖月果然還是找到了這裏,她已經去過了步軍統領衙門,從手指上的血跡就能看出來,那裏必定經曆了一場鏖戰。
皮琵夏沒注意到這些,但他也是心下駭然:原來是奔著楊茹來的,不能大意。
“她已經走了,沒人知道去哪了。”
“你真不知道?”
妖月逼近了一步,笑似明月,卻有著清風的冷冽,皮琵夏哆嗦了一下,連忙點頭:
“確實不知道去哪了。”
看了皮琵夏許久,妖月這才笑出了銀鈴般的響聲,撫弄了一下發簪,這就轉身離開了。
皮琵夏鬆了一口氣,心說幸哉幸哉!
可沒等那躲過死劫的喜悅傳達上來,門前的妖月卻又站住了,好像是想起了什麽,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這才回頭。
“對了,你好像認識白長生,對嗎?”
皮琵夏借著月色朦朧,終於是看到了那指尖的血跡,歎了一口氣,點頭道:
“我,認識。”
這話說完,銀鈴一響,再無懸念,皮琵夏抬起頭,最後看了一眼那禦賜的匾額,坦然無悔。
皮氏神醫,福澤百代,到如今早已超脫了生死,以徳載物,以仁問心,哪怕是見了列祖列宗,也值得一聲驚歎。
傳承的紙藥方散落在地上,血光崩顯,人頭落地,自此以後這世間的醫者,再無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