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更奇葩的送醫理由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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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抵達現場之前,救護車上的人永遠都不知道他們即將麵對的場麵是怎樣的。

    在報警人與醫療急救指揮調度中心的接線員短暫溝通的一分多鍾裏,能說清楚具體地點和患者症狀救已經很不錯了,醫療救護人員們沒辦法要求驚惶失措的報警人描述更多東西。

    因此,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

    雖然王鴿知道這一點,但今天的這個場景,還是他第一次見到。他知道,這次的報警人沒有跟接線員說太多東西,是因為實在是難以啟齒。

    沈慧也愣住了,盯著報警人脫下褲子之後露出來的地方。在急診部當護士也不短的時間了,她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情況。

    不僅如此,就連行醫多年的劉崖,看到眼前的場景也不由得呆滯了一下。

    五十多歲的大叔,生殖器根部套上了一個拇指粗細的螺母。螺母很厚實,被螺母卡住的下半部分已經變成了紫紅色,紅腫充血,看起來像一個被霜打了的紫色的小茄子。

    王鴿感覺到下體一緊,怪不得這報警人走起路來有點奇怪,臉上表情痛苦,原來是命根子變成了這個樣子。

    劉崖以前隻接過下體被礦泉水瓶口卡住的病人,礦泉水瓶子是塑料材質,用醫用剪刀和鉗子就能夠剪斷,對病人造成的痛苦程度不大,而且以往病例並不嚴重,打幾天消炎利尿的點滴,那病人就出院了。

    眼前的這個病人,他一眼就看得出來,情況比較嚴重,下體已經完全充血腫脹,用普通方法是沒辦法把螺母給取下來了。

    而且螺母的材質一般都是金屬,可能是鋁合金或者不鏽鋼,而且是實心的,切割難度很大,螺母內部還有螺紋,強行取下肯定會對病人的生殖器造成損傷。

    劉崖趕緊從沈慧的手裏接過了急救箱,給自己戴上橡膠手套,王鴿也十分眼疾手快的把沙發清理了一下,兩個人一起扶著這個大爺坐在了沙發上。

    “大爺,叫什麽名字啊。”劉崖問道。

    “易忠天。忠誠的忠,不是電視上百家講壇的那個。”病人回答道。

    劉崖怕坐姿會引起病人疼痛,便伸出手輕輕的拖著易忠天的蛋蛋,讓他慢慢的坐在了沙發上。

    盡管劉崖的動作很輕,但易忠天仍舊疼的呲牙咧嘴,腦袋上汗珠都下來了,倒吸涼氣嘴裏直哼哼。

    易忠天每疼的哼一聲,王鴿和劉崖的心裏就是一緊,沈慧似乎無法理解這種疼痛。

    “有什麽想不開的啊,自己在家玩這個。”劉崖一邊問著,一邊檢查著病人身上有沒有什麽別的外傷,看來看去,並沒有其他自虐的痕跡,看起來心理上沒什麽問題。隻不過往命根子上套螺母的這種自和諧慰行為,他實在是沒辦法理解。

    “就是……好奇。大夫,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把這東西取下來,不去醫院行不行啊?”易忠天其實也有點害羞,而且十分後悔,他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麽想的,居然會把螺母套了上去。

    套上去之後,他就滿足了自己某種獵奇心理,當即就來了一發,可是擼完卻發現這螺母取不下來了。

    本來他還抱著僥幸心理,想著命根子軟了以後螺母自然就能取得下來,可他卻感覺到自己的下體愈發腫脹充血,一碰就疼,想去醫院自己又因為疼痛走不動路,到了醫院肯定會被人拍下照片當成新聞一樣傳播,那多丟人啊,無奈之下隻能叫了救護車。

    “你這個情況,就算取得下來也要去住上幾天了,不過你放心,我們絕對保證你的隱私不受侵害。”劉崖用手拿起了病人的受傷部位觀察著,越看就越覺得事情嚴重。

    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是不能先回醫院了,必須馬上進行處置,把套在病人命根子上的螺母給取下來,取不下來就再想別的辦法。

    “王鴿,去廚房衛生間看看,有沒有洗潔精沐浴露之類的,實在不行肥皂也可以,咱們得先想辦法把這東西取下來。”劉崖吩咐道。

    王鴿趕緊點頭,動身去尋找。

    盡管病人疼的厲害,但劉崖可不敢輕易給他用止疼針,第一是他不了解病人的身體狀態,有沒有高血壓心髒病曆史,是否會過敏,第二,他還需要根據病人的疼痛反饋來進行操作。

    在取下螺母的過程中,如果病人過於疼痛,那麽肯定是肢體已經受到了傷害,動作就必須馬上停止,如果用了止疼藥,則會削弱病人對疼痛的反應程度,損害了病人也無從得知。

    “零點二克巴比妥納注射液肌肉注射,快!先用了藥再量血壓。再給我準備一直中號注射器,中號針頭。”劉崖對沈慧說道。他隻能先給易忠天用一點鎮定劑,讓他穩定情緒,防止血壓突然升高和驚厥,對痛覺和神經中樞沒有太大的抑製。

    沈慧馬上答應,放下了剛取出來的血壓計,開始準備藥品和注射。

    “這……怎麽就開始用藥了?”易忠天有點害怕。

    “沒事兒,這是鎮定劑,是防止你高血壓發作和突然暈倒的,注射下去可能會有些頭暈惡心,都是正常反應,你不要害怕,放心就是了。”劉崖安慰他說道。

    果然,一針鎮定劑下去,易忠天的焦慮狀態緩解了不少,直到他看到劉崖接過了沈慧手裏的空注射器,又取了一根細長的針頭。

    劉崖動作很快,趁著易忠天的鎮定劑剛打進去,精神狀態還沒回過神來,就趕緊在他的命根子上擦了碘酒,針頭垂直紮進了海綿體,連接上塑料導管,導管的另一端接上針筒,迅速抽了一管血出來。

    一個針管的血出來之後,易忠天生殖器的腫脹和充血並沒有得到任何緩解,劉崖隻能將針筒裏的血又推到了自備的垃圾袋中,將針筒連接回導管,繼續抽血。一連三次,都是毫無效果。

    劉崖現在已經知道,螺母之所以被卡住並不是因為海綿體中的血液,而是因為肢體已經完全腫大了,隻抽血是毫無作用的。他無奈的拔下了枕頭,用沾了點酒的消毒棉簽按住了針孔,幾秒鍾之內就止住了血。

    針管裏的血色已經變成了深紅色,很顯然,血液中的血紅蛋白已經失去了活性。

    已經從洗手間中找到了沐浴露的王鴿,看著劉崖從易忠天的生殖器上把針頭拔下,由打了個冷戰。除了沐浴露,他還端了一盆水過來。

    王鴿知道,劉崖是想要借助沐浴露的潤滑,把易忠天卡在命根子上的螺母給取下來。這招在某些女士被戒指卡住了手指的時候屢試不爽。

    兩個人將沐浴露的泡泡水塗滿了病人的患處,王鴿按住了易忠天,劉崖則是一手按住命根子,一手捏著螺母,試圖把螺母給取下來。

    為了防止打滑,劉崖還特意脫下了橡膠手套,直接用手去接觸病人患處,這也真的是沒辦法了。

    王鴿這句話憋在心裏,你劉崖也是碰過別的男人命根子的人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劉崖不長不短的行醫生涯中,他早已經碰過不少人的命根子了。

    戒指卡住的是手指,畢竟手指關節腫脹沒有海綿體那麽厲害,而且是有骨頭的結構,而這螺母卡住的是命根子。

    劉崖剛一用力,易忠天就滿頭大汗的喊疼,搞的劉崖不得不趕緊停止了動作。

    劉崖也有些急了,抬起袖子擦了一下腦袋上的汗珠。以他們的能力,應該已經無法取下這個螺母了。雖然病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距離病人生殖器壞死就又更近了一步。急診醫生也要優先保證病人的肢體完整。

    王鴿知道,再這樣下去,隻能是浪費時間。

    與其這樣,倒不如先回醫院,給病人掛上水,先讓他不要出任何生命危險。

    在回醫院的路上,讓消防隊的兄弟們直接去急診室,他們的液壓鉗或者切割機應該可以幫得上忙。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劉崖說了一下,劉崖思考了幾秒鍾,馬上同意。

    “大爺,你這病,不取下螺母,我們是治不了,除非要把你這命根子切掉。大爺,你先跟我們回醫院,我們叫消防隊的人過來,給你把這玩意切開還是剪開,我們再研究。”劉崖說道。

    易忠天見這幾個人也沒了辦法,隻能點頭同意,他被王鴿和劉崖扶上了推車,沈慧十分好心的給他蓋上了毯子,不讓在樓下圍觀的鄰居們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易忠天也就別想在這裏繼續住下去了。易忠天感激的看了沈慧一眼,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王鴿在路上加快速度同時盡可能的減少了顛簸,但是路上還是有些堵。在與醫療急救指揮中心接線員進行溝通的時候,他就要求那邊馬上與消防隊進行聯係,讓消防隊的兄弟們先在醫院急診大廳等候,他的救護車隨後就到。

    十分鍾後,當易忠天被推到急診室的時候,已經有消防隊的人在那裏等著了。

    王鴿看著急診大廳裏麵的場景,幾個消防員手裏切割機,液壓鉗,手電鋸什麽的都準備好了,看來平時是沒少接這種活兒。

    王鴿並非第一次與消防員們接觸,上次陽光一百小區那個天然氣爆炸的事故,消防員背著傷員從十二樓跑下來的身影,還曆曆在目。

    說來好笑,消防員的主要職能雖然是救火,但是平日裏做的最多的,還是救跳樓的,救脖子卡消防窗的,戒指戴上取不下來的,還有丁丁上套了螺母的。

    易忠天剛一被推進了急診室,一群人就呼啦的為了上去,有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也有穿著消防製服的消防員,更有身穿軍裝的消防大隊中隊長。大家都盯著他的命根子看,當然他們的目的是研究怎麽把螺母取下來,而不是拍照發朋友圈。

    但是就這麽被人盯著自己的命根子,換了誰都不舒服。

    按照規矩,王鴿退出了急診室,把救護車停回了停車場,然後又回到了急診大廳,他想看看這件事最後到底是怎麽處理的。

    急診大廳中小電鋸馬達轉動的聲音不絕於耳,大廳裏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吵鬧,看向了聲音的源頭——第四急診室。

    十幾秒鍾之後,房間裏傳出一陣慘叫,電鋸的聲音也戛然而止。王鴿擰開了手中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水,等待著結果。

    又過了幾分鍾,劉崖摘了橡膠手套和口罩走出急診室,深出了一口氣。

    “天啊,辣眼睛。王鴿,你以後可千萬別這麽想不開啊!”劉崖看著王鴿說道。

    “兔子,怎麽解決的?”王鴿十分好奇,看著劉崖的表情,病人應該是沒事兒了。

    “消防員來了也沒辦法,病人看見電鋸和鉗子就犯怵。最後還是餘主任厲害,見多識廣,把口腔科的大夫找來了,他們有能伸進嘴裏的小電鋸和電鑽,手又穩,可給勁兒了,幾分鍾就把那鋁合金螺母給搞斷了,患處隻蹭破了點皮,住幾天院消消炎救沒事兒。”劉崖笑道。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王鴿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