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那句話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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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宇佳一愣,隨即回想起來,王鴿和蘭欣是多年的好朋友,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一男一女之間時間長了,難免會產生一些超過友情的東西。其實現在想起來,王鴿當時與蘭欣十分親近,還真有那麽點情侶的小樣子。

    隻是那會兒大家都情竇初開,也都是自己忙著惦記自己喜歡的人呢,壓根就沒怎麽管別人。

    王鴿今天趁著機會問了那天沒問完的話,而蘭欣現在還躺在醫院裏,別說趙宇佳了,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王鴿對蘭欣有意思啊。

    更何況,蘭欣住院是在雅湘附二,王鴿工作也是在雅湘附二,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聯係呢?趙宇佳沒敢多想,如果真的有什麽聯係的話,那她可真的要對王鴿這個老同學刮目相看了。

    想不到這悶葫蘆,學生時代毫無存在感的人,居然還是個癡情的種。

    趙宇佳眯著眼睛,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麽。上次同學聚會的時候幾個要好的女同學突然討論起了男朋友的事情,還有的都要談婚論嫁了。當時蘭欣也在場,她在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就告訴我們,說是過一段時間就會把男朋友領給我們看看呢。說是已經有人選了,兩個人八九不離十呢!”

    “什麽時候的事兒?還記得嗎?”王鴿心裏一沉,計算著時間,他還是有點著急的。蘭欣這是有了喜歡的人了?而且即將成為她的男朋友?自己怎麽不知道!

    如果有這樣的事情,蘭欣肯定會告訴他的,自己絕對是第一個知道的。

    趙宇佳看出王鴿有些著急,也不賣關子,她知道王鴿喜歡蘭欣。“也就是……八月底吧。具體多少號記不住了。”

    王鴿咽了口唾沫,他回到湘沙並且見到蘭欣是在九月初。也就是說,在他即將回來之前,蘭欣便在眾人麵前提到了自己有心上人,並且馬上可以帶給他們看。

    蘭欣所謂的心上人,是否指的是自己?

    當初的蘭欣發微信所說的那個好消息,是否說的就是這件事?

    王鴿不敢確定,雖然現在已經知道了蘭欣當時到底說過什麽話,但是實際上並沒有解決內心的疑慮和問題。

    該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王鴿苦笑了一聲,今天這頓飯啊,可算是白來了。

    “你們,在高中畢業上了大學之後還一直有聯係吧?”趙宇佳覺得王鴿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便是認為王鴿似乎已經知道了蘭欣所謂的心上人不是他,自然是有些難過的。

    王鴿點了點頭,“嗯,大學的時候隻要是能回湘沙,我們基本上都能見麵。平時也都用微信聯係。十幾年的交情,哪能說斷就斷了!”

    “我覺得啊,蘭欣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說不定她嘴裏的那個人,當時說的就是你呢?”趙宇佳覺得蘭欣肯定是醒不過來了,一個植物人能蘇醒的幾率實在是太小,而且就算是醒過來了,記憶力和神經係統也會受到影響。

    要麽一輩子醒不過來,要麽醒過來了也不會知道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把王鴿這樣一個正常的小夥子搞的神魂顛倒。

    趙宇佳真的有點替王鴿感到不值,也就隨口安慰了他一下。

    反正她覺得王鴿也不會得到最後的真相,真的沒必要讓王鴿如此難受。

    趙宇佳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王鴿進入雅湘附二醫院成為一名救護車司機,是與蘭欣在這裏住院有著密切關鍵。

    王鴿沒有得到自己的想要的東西,線索到這裏也就中斷了。

    桌上飯菜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全程沒怎麽說話的唐強看出,王鴿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這頓飯上了,就去結了賬。

    “兄弟,咱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大家明天都還要工作。”

    王鴿也站起來,“感謝你們小兩口款待了。你們什麽時候結婚,了一定要通知我,我人可能沒空去,但是紅包一定會去的。”他笑著說道。

    “那可要看這大兄弟什麽時候求婚行動了?”趙宇佳拍了拍自己男朋友唐強的肩膀,好像在暗示什麽。

    唐強憨厚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說什麽。

    “那,咱們保持聯係。下次同學會,你可一定要去啊!我開車送你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趙宇佳說道。

    “同學會,有空去,沒空就算了吧。你們也趕緊回去休息吧,公交站就在門口,直接到我家呢。我這個人,看不得別人開車。”王鴿回答道。

    三個人一起走出門外,趙宇佳和唐強拗不過王鴿這個認死理的人,隻能開車先行離開,然後讓王鴿自己坐公交回家。

    七點多鍾接近八點的湘沙市,天熱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雖然白天上午一直在下雨夾雪,但是太陽落山以後卻放晴了。

    冬天寥寥無幾的星星掛在天上,看不太清楚,月亮剛從東方出來,距離完整的圓圈還缺了那麽一點。王鴿一邊等著公交車,一邊抬著頭望著月亮,心裏一團亂麻。

    王鴿心裏有數,蘭欣眼光高。

    兩個人交往了那麽多年,那麽多年!

    蘭欣可能不知道王鴿對她是什麽感情嗎?

    不可能。

    那麽為什麽不接受,也不拉開距離?

    把王鴿當備胎,還是不想失去王鴿這樣一個朋友?

    王鴿不知道理由。但是王鴿知道,蘭欣的那個心上人,是自己的概率真的很小。

    他太了解蘭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

    公交車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公交站上,王鴿趕緊上車,塞上了耳機,把自己隔絕在了眾人之外。

    王鴿的臉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些蒼白。

    在整段旅途的過程中,他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進行任何的思考,手機上的歌曲隨機播放,稀裏嘩啦的聲音透過耳道衝向他的大腦,但也是充耳不聞,不為所動。

    王鴿憑借著自己機械記憶力下車,並且回到了家中。

    到家之後的他跟父母打了招呼,把自己濕濕的工作服晾到了陽台上,然後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一關並且反鎖,他便一腦袋紮進了床上。

    這時,一個內心最深處的想法直接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操蛋,這個賭好像是賠了。”王鴿咽了口唾沫,自己對自己說道。

    直到現在,他的大腦才真正的恢複了運轉。他最終還是要去麵對自己無法麵對的事實。

    “那個人八成不是我。”王鴿又小聲說道。

    三年,三千個靈魂,再搭上自己的命,去換蘭欣回來。

    真的賠了,搞了半天就算是活了,也跟自己沒有太大關係。

    可是賭約一旦失敗,那就是個死啊。

    生活有的時候的確是要去拚一下的,可是在人拚一下之前,基本上都會確認一下有沒有拚的必要,哪怕有一丁點兒回報也是值得的。

    問題在於,王鴿做的這件事,似乎是沒有任何回報的。

    那還玩個什麽勁?

    王鴿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然後從自己的抽屜裏取出了大半包香煙。

    這是他在家裏洗衣服的時候用來祛除衛生間中血腥味用的。他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根軟白沙,用打火機點燃。

    猛吸一口,煙氣入肺,王鴿並沒有想大多數人那樣第一次抽煙會嗆到自己。

    一氧化碳和焦油的吸入造成大腦短暫缺氧,而尼古丁則讓王鴿保持了興奮又鎮定的心態。

    半支煙下去之後,王鴿的感覺很奇妙。

    有點暈暈的,卻又異常冷靜。

    不能憑借那麽短暫的一句話就判定,自己一定不是蘭欣的心上人。

    蘭欣從來沒否認過,也沒有承認過別人。

    蘭欣八月底跟趙宇佳說馬上會有男朋友,九月王鴿就回來了,那麽是不是意味著蘭欣就是在等著王鴿回來?

    再加上蘭欣出事之前所說的那個“好消息”,是不是打算答應王鴿開始交往這件事,對於王鴿來說是一個好消息?

    對啊!這件事不能隻從悲觀的角度想啊!

    如果那個所謂心上人不是自己,而且蘭欣和那人兩情相悅,那麽那個男人一定是十分關心蘭欣的。

    在蘭欣出事之後,那個男人一定會火速趕到,就算是在當時沒有得到通知,不知道,那麽事後也一定會來醫院看望蘭欣。

    但是根據王鴿的了解,沒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沒準這麽多年下來蘭欣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愛,知道了幸福的歸屬了呢!

    王鴿打開窗戶,把煙頭在窗外的牆麵上撚滅,煙頭丟進了垃圾桶。

    到現在為止,自我安慰也好,麵對現實也好,蘭欣的那個所謂的心上人是他也好,不是他也好。這些都已經不能影響賭約的正常進行了。

    沒有後悔藥,沒有反悔的餘地,沒有重來的借口。王鴿在承接賭約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這些道理。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賭約對於王鴿來說可能不值的時候,王鴿還是有點想要反悔的小心思的。

    可是有些事情,不去試試,永遠不會知道。

    蘭欣的那個心上人,到底是自己還是別的男人,等到她醒了不就知道了嗎?

    去嚐試把她救回來,或許還有那麽點兒機會,那個心上人就是自己。就算是別人,那麽也救了一條命,讓自己的愛人蘭欣能夠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如果不去救過來,那麽就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哪怕那個心上人真的是自己。

    王鴿有點兒想明白了,蘭欣的心上人是不是自己,跟賭約沒有任何關係。能不能救活才是事情的關鍵。

    在這件事上,既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用命打賭,深思熟慮也好頭腦一熱也好,那都是自己的決定,怎麽能去怪蘭欣呢?也就自然沒什麽虧不虧,賠不賠的說法了。

    王鴿就這樣躺在床上,衣服也沒脫,他居然慢慢睡著了。

    王鴿是一個不容易出心理問題的人,原因就在這裏。

    他可能會經曆很多別人沒經曆過的事情,這些事情比什麽都亂,比什麽糟糕,壓力比什麽都大,甚至關乎於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總有辦法把每一件事的道理梳理清楚,不讓這些事情影響到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更不能讓他們阻擋自己前進的腳步。

    這是一個悶葫蘆,不願意說話或者跟別人交流,一個慫到不行的人。

    這也是一個為了別人的生命願意付出一切,擁有著堅定信念和光耀無比價值觀的救護車司機。

    他在這份工作之中不斷成長,內心已經強大到了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地步。

    第二天早晨,王鴿是被敲門的聲音吵醒的。

    頭天晚上他沒脫衣服,沒蓋被子,腳上還穿著襪子和拖鞋,醒來的時候一臉懵逼。

    昨天他太累了,想著想著就直接睡著了。

    “兒子,快要七點了,你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啊!”王鴿的母親趙雪芹在房間外麵瘋狂敲著門,似乎要是王鴿再不回答就要破門而入了。

    王鴿一聽時間,馬上爬了起來。“媽,我知道了,馬上起來!”

    他找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原來是昨天晚上沒充電,又一直插著耳機亮屏放歌,估計半夜就已經沒電了,鬧鍾自然也是沒響了。

    好在王鴿的父母王建成和趙雪芹年紀大了,睡覺比較少,起的也早,一看王鴿還沒動靜,就趕緊叫醒了他。

    王鴿看了一眼鍾表,六點五十分,比平時晚了二十分鍾,還好還好,隻是不能在家裏吃早餐了而已。七點鍾出門,六十三路公交車估計四十分鍾就能到醫院,基本上不會遲到。

    王鴿昨晚沒脫衣服,今天早晨也就用不著穿了,更省時間了。他直接把香煙和手機充電器塞進了口袋裏,出了房間用冷水搓了把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去陽台上帶上自己的那一套幹的差不多的工作服,這才急急忙忙的出門。

    “爸,媽,我上班去了,來不及了不在家裏吃了啊。”王鴿換鞋的時候回頭說道。

    “路上小心點啊,別毛毛躁躁的!”趙雪芹從廚房裏追了出來,可一看王鴿早就沒影子了。

    王鴿一路狂奔,要是錯過了七點鍾的那趟公交車,可就真的要上班遲到了。

    好在,在七點鍾停靠在門口公交站的那輛六十三路在王鴿抵達公交站的時候才剛剛起步,王鴿追了兩步,公交車就停了下來,為他開門。

    王鴿氣喘籲籲的上了公交車,對於他來說,一天的忙碌才剛剛開始。

    而昨晚的煩惱,早已經被他拋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