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辦公室裏隻有謝光和徐林兩個人，二人原本在一邊玩手機一邊聊天侃大山，說著自己幾天前出車遇到的奇葩事情，一看到王鴿推著個輪椅進來，都愣了一下。

    更要命的是，輪椅上坐著的居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妹子，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心裏暗罵道這他娘的是什麽世道。

    “小王，這位是？”謝光對著林顏悟擠出了一個非常禮貌的笑容。

    “啊，這是我那個朋友，小林。”王鴿撓了撓頭，把林顏悟的輪椅推到了電暖器的旁邊，好在今天早晨上麵隻放了兩個包子，沒放什麽亂七八糟的衣物和襪子。

    雖然這個房間名字叫做救護車隊辦公室，但是和臨時生活場所差不多，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都有了，王鴿對這裏很親切，因為這裏比較像王鴿大學時期的宿舍，髒亂差。

    “有點亂，但是比外麵還是暖和的。”王鴿對林顏悟說道。

    林顏悟並沒有對這種環境感到任何的不適，她的適應能力很快。一個大老爺們經常呆的地方是什麽樣子她心裏還是有點準備的。

    謝光和徐林二人一聽女孩姓林，腦袋裏馬上反應過來。腿部和腳踝受傷，長得又年輕漂亮，不是林顏悟還能誰？

    “你就是小林啊！王鴿在車隊裏可是經常念叨你呢。”徐林滿肚子壞水，眼珠子轉了兩圈，馬上就給王鴿來了個助攻。

    林顏悟一聽這話，幽怨的小眼神看了一眼王鴿，心裏想著好你個王鴿，看不出來還是個悶騷貨，不過她心裏自然是很高興的。

    王鴿百口莫辯，選擇不說話。

    “小黑胖子，我這沒煙了，出去陪我轉悠一圈買煙去！”徐林從口袋裏掏出一包已經癟掉的軟白沙，輕輕捏了一下，事實上那裏麵還有三根煙。

    徐林就坐在他旁邊，自然看到了裏麵有煙，當然也是明白謝光是要讓他給王鴿和林顏悟騰地方，但還是不肯走，抱著看戲的心態說道，“你那裏麵還有幾根……”

    謝光見這小子不識趣，趕緊打斷了他，直接站起身眼前的徐林跟拎了起來，“快走吧！哥們昨天打牌贏錢了，買包和天下解解饞！”

    徐林還想再說什麽，但是人就已經被謝光給拽到門外麵去了。

    兩個人一到門口就叼著煙走遠，鬼知道是不是去急診部散步王鴿這個小女朋友的消息去了。

    王鴿見二人離開，歎了口氣，趕緊解釋，“你別聽那個小黑胖子瞎說，他是開玩笑的，我沒……”

    “王鴿。”林顏悟也不聽王鴿的解釋，直接打斷了他。

    “啊？”王鴿回過神來，看著林顏悟的眼睛。

    林顏悟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抿了抿嘴唇，紅紅的臉色顏色變淡了不少，一雙美麗的眸子之中暗送秋波，含情脈脈，“你想我了嗎？”

    她問道。

    “沒有。”王鴿斬釘截鐵。

    林顏悟對於王鴿的這種冷漠回答毫不在乎。

    “沒事，我想你了。”

    王鴿愣了一下，閉嘴了。此時此刻，他的心再狠，意誌再堅定，也不會對這樣一個女孩子再說出什麽冷漠無情的話。

    他有些手足無措，隻能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林顏悟的對麵。

    “剛才出車去了？也不知道多穿點，看你凍的，臉都白了。”林顏悟看著王鴿凍的那個熊樣，心疼了起來。

    “出車不能穿太多，習慣就好了。到了現場要跑的，跑著跑著就暖和了。”王鴿木訥的回答道，還真是林顏悟問什麽就答什麽。

    “其實你知道我對你是什麽……”王鴿再次自己胸口的鎮魂牌，想起了自己用生命做的那場賭約，想起了蘭欣，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想要再一次毀滅林顏悟心中的那一丁點兒夢想。

    “我知道，你別說了。咱不說這個了。”林顏悟依舊笑顏如花，根本不在乎王鴿剛才說了什麽。

    “講講你出車的事兒吧，今天早晨。”她馬上打斷了王鴿。

    “今天早晨？”王鴿歎了口氣，“一對夫妻，女的懷孕快生了，路上遇到了交通事故，男的懷疑腹腔內出血，估計現在還在手術台上呢。也是對苦命鴛鴦，不過應該沒什麽大事兒，都能活。”

    “你說沒事，那肯定就是沒事了。”林顏悟笑著說道，王鴿描述自己出車的這件事隻用了幾句話，但是她猜得到在王鴿出車的時候都遇到了什麽驚心動魄的事情。

    因為她也是坐過救護車的，知道大夫、護士和救護車司機在出急診的時候是一個什麽狀態。

    相對來說，她的這個情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輕不少，在其他情況下的危險就可想而知了。

    王鴿搖了搖頭，雖然他能夠看到死神和靈魂，大概知道病人什麽情況下有事，什麽情況下危險不大，但是並不一定準確，也有病人送到醫院，死神追到醫院的時候，甚至有病人在救護車上的時候沒有死神追趕，到了醫院之後病情加重，死神直接出現在醫院裏的情況。

    對此，王鴿無能為力。

    “不是我說沒事兒就沒事兒，大夫說沒事兒那才是真沒事兒。但是大夫們一般都不會把話說的太死。這種事，誰都說不準。”世事無常，是他在醫院之中學到的唯一真理。

    “我覺得你說沒事兒，那就是沒事兒。當時在救我的時候，你就說沒事兒。我現在果然沒事兒了。”林顏悟繼續反駁。“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願意無條件無理由的去相信你。”

    “你到底圖了個啥啊，妹子！”王鴿終於失去了耐心，站了起來，由於速度過快，屁股下麵的椅子都被他一腳踢開，吱嘎一聲的噪音回蕩在房間裏，“世界上好男人一抓一大把！你學校裏麵那些同學品學兼優，前途無量。進了社會，工作了，你會在更廣闊的空間和更充裕的時間裏發現更好的人，你到底圖了個啥啊！”

    王鴿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稍微大了點，再一次觸碰到林顏悟那柔弱的目光的時候，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對不起，給你帶來困擾了。”林顏悟也低下了頭，兩隻手放在腿上不斷的摩挲著，“我就是……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一件事如果不去試試看的話，是不會放棄的。”

    “是我對不起你，凶你了。”王鴿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哪來的這麽大的火氣。

    莫非真的是對這林顏悟動了真情，害怕她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和感情，怒其不爭？這個可怕的想法在王鴿的腦袋裏一閃而過，他馬上冷靜了下來。

    “沒事。就當是情侶吵架了。我還沒嚐試過跟你吵架呢。”林顏悟剛才還是要掉眼淚的臉色，現在卻已經換了一副表情，她並非覺得委屈，而是覺得自己逼得太緊，給王鴿帶來了困擾和傷害。“我還沒試完呢，麻煩你多點耐心，等我再努力點，試完再說吧。”

    “什麽時候能試完？”王鴿問道。

    “咱們打個賭，看看是你的耐心先用完還是我的耐心先用完？”林顏悟沒有回答王鴿的問題，因為她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討厭跟人打賭。”王鴿說的是實話。原因自然不必多說。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誰都沒有說話。

    幾分鍾過後，林顏悟率先說道。“我想給你寫首歌。”

    王鴿自嘲的苦笑了一聲，“我有什麽好寫的。寫首歌去歌頌救護車司機吧。”

    “不，隻寫給你。”林顏悟搖著腦袋。

    “那你現在進行到什麽階段了？”王鴿笑著問道。

    “腦補階段。”林顏悟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我肯定會給你寫首歌，然後找個電視台，指名道姓的唱給你聽。”

    王鴿聳聳肩，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小女生想一出是一出，這種諾言大多數都不會實現的。

    “那也要等你腿養好了再說啊，整天亂跑，我看好的反而會慢。”王鴿嘴裏嘖了兩聲說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不來看我，我隻能跑過來看你啦。”林顏悟埋怨了一句，似乎這一切都是王鴿的錯。

    王鴿還想再說點什麽，口袋裏的手機就嗡嗡的震動了起來。

    “接個電話！”王鴿趕緊說了一句，然後掏出手機。

    來電顯示的名稱居然是陶米。

    這小子最近似乎公司裏事情比較多，人也挺忙的，再加上還要耗費精力去尋找沈慧，幾乎跟王鴿沒怎麽見麵，但是兩個人微信上的溝通倒是不少。

    他知道王鴿平日裏的工作狀態，能不能接電話那就是個玄學，微信溝通效率還要高一些，不知道今天出了什麽大事，居然給他打來了電話。

    “哥們，咋了？”王鴿接起電話就問道。

    “王鴿，我好像……找到她了。”陶米在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點興奮，但是又很謹慎，很明顯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王鴿知道，陶米口中所謂的那個“她”，隻有一個人，沈慧。

    也隻有沈慧的消息能夠讓陶米如此的激動。

    “在哪？”王鴿咽了口唾沫趕緊問道。這麽長時間過去，陶米一直在嚐試著尋找，又沒有動用特殊關係力量，居然真的被他給找到了。

    “就是你上次提供的地址，那邊有個婦幼保健站，私營的。其實在她離開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能夠通過醫療相關的係統找到她，所以特別留意的了這些場所。上次聽你說了那個地址之後，我花了幾天的時間查找了三公裏之內的藥店、社區診所和一切私營性質的醫療相關場所，甚至包含了寵物醫院。沒家都找了個理由跑了一趟，光是買藥就花了我不少錢，你們這行可真能賺錢，藥還真的貴！”陶米說道。

    王鴿一臉黑線，藥價都是國家調控的，名字一樣，成分一樣，藥理毒理也都一樣，隻是價錢不一樣而已，不同廠商同一種藥品的價格最多的差別能到四十塊錢，你自己不接地氣，不好好分辨哪種便宜那種貴，還怪別人把你當冤大頭耍了？真是活該被坑。

    人家店員不吃提成的啊！

    不過這點錢對於陶米來說自然不會在乎，無非是給家裏多準備點非處方類常用藥品而已了。

    “說重點！”

    “我在那家私營的婦幼保健站的公示牌上，看到了沈慧的名字，但是上麵並沒有照片，在那邊也沒有見到她本人。不過我沒詳細的問，也沒找，怕她的告訴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陶米十分聰明的選擇了暫時離開，而不是繼續查找。

    “你做的對。天底下叫沈慧名字的可真的不少，雖然我在那個附近看到了疑似是她的身影，但是也不敢完全確定那就是我們的沈慧。萬一真的是她，貿然去問可能會打草驚蛇，她再躲起來就會更加謹慎，萬一不是她，也怪尷尬的。”王鴿點頭，同意了陶米的做法，手指還在桌子上不斷的敲擊著。

    這件事也算得上是私事，他壓低了聲音，走到屋子的深處，並不想讓林顏悟聽到自己與陶米之間的對話。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王鴿對著話筒問道。

    “我正想問你呢。”陶米對此也是一籌莫展，眼見著這件事就是臨門一腳了，這時候一腳踢偏了，那事兒可就麻煩了。

    王鴿沉默了幾秒鍾說道，“現在看來，隻能用笨辦法了。”

    “什麽笨辦法？”陶米問道。

    王鴿笑了笑，“一個字，蹲。我天天上班肯定沒空，你要是有空啊，就在那婦幼保健站附近呆著，那邊如果一天的營業時間比較長，肯定是輪班的，不是上午班就是下午班，工作日蹲上那麽一兩天，如果沈慧真的在那裏，肯定是能看到她的。你一出現，她肯定舍不得離開了。”

    電話那頭的陶米一拍大腿，“得！還是兄弟你鬼點子多。不過那邊附近是大馬路，連個藏人的地方都沒有，長時間在那轉悠會被人以為圖謀不軌啊……”

    王鴿啞口無言，這還真是個麻煩，沒準陶米真去了那裏，沈慧沒找到，卻被群眾當成壞人，報警惹來警察那可就麻煩了。就算警察不來，還沒等到陶米看到沈慧，沈慧沒準就先看到陶米了，也不成。

    王鴿一時沒了主意。

    “不過，馬路對麵是一個新建的樓盤，似乎這幾天在開盤，精裝現房，拎包入住，價格還湊合，我在那邊買套路邊的房子，估計正衝著那婦幼保健站大門，窗戶那邊放個望遠鏡，接個高清監控設備，還不是看得一清二楚！”陶米想出了辦法，隻是成本有點高。

    王鴿聽的嗔目結舌，這土豪還真是挺會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