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鴿其實是挺低調的，他特意跟父母和交代過，別把有關自己工作的信息隨意透露出去，因此也隻有幾個比較親近的親戚和朋友知道他具體是做什麽事情。

    大多數的人都隻知道王鴿是在醫院裏工作，但是具體是哪家醫院，具體做的是什麽事情，還是不太清楚的。到大家都知道王鴿從小就不是什麽天才，當麵高考也沒考到什麽名牌學校，在醫院工作一定不可能會是醫生或者護士之類的，有極大的可能是一名雜工。

    像雜工這種，就沒有什麽權力或者技術了，哪怕是想要走個後門幫忙，他們也認定了王鴿肯定幫不上忙。

    王鴿就是為了避免麻煩才這麽做的。要是人人都知道他在雅湘附二醫院裏當一個救護車司機，而且還是比較出名那種，誰都認識，天天的別的不用幹，光是應付那些親戚朋友就夠費勁的了。

    但是孩子有一份好工作，當爹媽的總歸是臉上有光，出去跟親戚朋友聚會，街坊鄰居聊天，大家肯定會提起晚輩，趙雪芹那也是要跟親戚炫耀一下的，隨便說了一句王鴿在雅湘附二醫院的急診裏也還認識幾個人，要是真的遇到什麽緊急情況，沒準能幫的上忙。

    要是一般人，一聽這話那就是知道人家完全是客氣客氣，現在這社會生病了去醫院，肯定還是要排隊走流程。輕點兒的就去門診了，去急診的話那要多嚴重啊？

    而且王鴿名氣雖然大，臉皮也還沒厚到去門診找人家走後門的程度，頂多是急診裏的這幾個大夫和護士，他還能找人家幫幫忙，比較熟悉一些。

    “既然你有事兒……那我就先走了。”虛紫看了一眼王鴿愁眉苦臉的樣子，大概知道他是在為什麽事情發愁了。

    “你自己今天不練習靈魂法陣的話，還是要多注意休息，雖然你現在的靈魂力量已經增強了不少，睡眠也由自己調控，你幾乎是不會感覺到困倦或者是疲憊的，但是分配給大腦和靈魂休息的時間絕對不能太少，否則會有副作用。”虛紫多囉嗦了幾句，也是覺得王鴿這幾天休息的時間太少了。

    一個人一旦覺得自己在某個方麵有了很強的能力，幾乎都會讓這個能力發揮出最大的效果，王鴿要是憑借著自己睡眠自由調控和強大的靈魂力量，以及不會感受到疲憊和困倦這一點，強行讓自己醒著，連續加班，不去睡覺，這種違反生命規律的事情肯定是不行的，必定會傷害到他的身體。

    “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腦仁，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房間裏的虛紫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那些話。

    王鴿起床洗了把臉，並沒有感覺到太困，可熬了一夜眼球毛細血管充血，這一點是他的精神力量所無法掌控的，因此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沒什麽精神的。他的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打過來的卻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

    但他還是很快的接了起來，母親應該很快的將他的電話和微信號告訴了要幫忙的那個親戚，這電話估計就是親戚打過來的。

    還沒等王鴿說話，對麵那人就先開口了。

    “是王鴿嗎？我是你小姨夫啊，你怎麽沒在醫院，我已經到了，你趕緊過來吧。這都早晨八點多了，待會兒人一多又要排隊了。”對麵倒是沒怎麽客氣，絲毫不關心王鴿現在是否在忙，或者是否因為以上了夜班需要休息，語氣十分生硬，甚至有點兒命令的感覺。“我就在急診的這個門邊上等你啊，你快點兒。”

    王鴿哭笑不得，隻好連連應聲，但是連一句小姨夫都懶得叫，說自己五分鍾就到，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出了門。

    下樓過馬路，進入醫院來到急診大廳門口，王鴿身上穿著的還是那一套救護車司機的衣服，胸口佩戴著自己的工作證，看起來就像是正在上班一樣。他對於自己那個小姨夫實在是沒什麽太多的印象，自己的母親雖然是南湖省人，但嫁到湘沙市來卻也是二十幾年之前的事兒了，也就逢年過節能回一趟娘家，村鎮之中交通閉塞，發展程度也不高，家裏沒什麽錢，都是農民，自給自足而已。可自己母親的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小姨家裏卻是有點兒小錢的，雖然人還在鎮子裏住，但時不時會出去旅個遊，到大城市逛一逛。

    趙雪芹本人跟自己的妹妹關係肯定很好，但是跟這個妹夫可就不怎麽對勁了。本身她就不太喜歡這種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人，這個妹夫雖說大毛病沒有，但是愛占小便宜，為人還是有點兒自私的。就比方說先前王建成和趙雪芹過年攢局吃飯，一大桌的親戚朋友，這妹夫也在邀請之列。點好了菜，上了桌，這妹夫一筷子下去嚐了一口，便覺得這菜自己的兒子肯定喜歡吃，當下就找服務員要袋子要打包回去！

    全桌的人都傻眼了，怎麽還有這種操作的？人家還都沒吃呢！

    王建成愣了半秒，趕緊回過神來，找來了服務員又點了一個這個菜，直接打包起來讓妹夫帶走，這才化解了尷尬。

    當王建成和趙雪芹回到了家去跟王鴿說起這個事兒的時候，搞的王鴿也是滿臉懵逼。其實王鴿跟自己的父母一樣，與小姨的關係還算可以，畢竟身上流著同樣的血。

    可是跟這個小姨夫可就真的沒什麽感情了。

    其實王鴿在打電話的時候就聽得出來，自己的母親是不太想幫忙的，肯定是礙於小姨要給個麵子的。

    盡管許久沒見，王鴿還是能夠一眼認出自己的小姨夫來。早晨這個時間，急診部門口的人並不多，還是很好找的。

    “喲，王鴿，裏麵不見壯實了嘛！”小姨夫也是一眼認出了王鴿，隻是有這意外，王鴿在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一副學生氣息的模樣了。

    他看著王鴿身上的救護車司機製服，就更加意外了。說是這王鴿在雅湘附二醫院工作，怎麽沒想到是個救護車司機啊？這能幫得上什麽忙？他咽了口唾沫，心想著反正人都在這了，不管能不能幫上忙，先試一下再說吧。

    “來，介紹一下，這是我兄弟家裏的閨女，我兄弟沒有空，又怕醫院坑人，就隻好找你這個大忙人了！要是算起來你們還是平輩呢，你歲數大一些，當哥哥的要照顧妹妹啊！”小姨夫一讓身，身後卻是個俊俏的女孩兒。

    女孩兒看起來青澀稚嫩，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看起來還沒成年，但是臉上卻化著淡妝，頭發也染了色，穿衣風格很像是動音小視頻APP裏麵那些經常拍視頻的人，紫色的全員惡人T恤，白色褲子小白鞋，應有盡有。

    隻是王鴿看得出來，這姑娘的臉色不太好看，精神頭卻還是挺足的，見了王鴿也不打招呼，眼神有點兒輕蔑，“叔，這就是你說的熟人啊。你這關係也不行啊，一個救護車司機能辦成什麽事兒？我還以為是什麽牛人呢。”

    在他們這種“社會人”的眼裏，人想要混下去那就要靠關係，關係不是很牛，但是很硬，安排什麽的。

    小姨夫這下尷尬了，“小孩兒不懂事兒，別往心裏去。”他把王鴿拉到了一邊兒，“其實是這樣，這孩子吧……在社會上交了個男朋友，七搞八搞，小便的時候說肚子疼，她媽媽自然知道是什麽情況了。孩子還小，到那醫院去影響不好，我就想你找人給看看，我們自己買點藥。”

    王鴿這回算明白了，感情是未成年發生性關係，結果疑似是得了生殖係統相關疾病，不好意思找大夫看，這典型的諱疾忌醫，可是要不得的。

    “姨夫，是這樣。我實在急診上班，急診這邊兒的大夫看的病人都是急病，不治療馬上就要死人的那種。我們在這裏看病，那叫浪費醫療資源。這樣，你要是怕搞不清楚，我陪你去門診掛號，我們一起等，至於病人的隱私你放心，任何大夫都會對病人的病情進行保密的。如果真的是……比較棘手的疾病的話，那麽還可能需要係列檢查，抽血或者拍片子都有可能。”王鴿解釋道，心想著人家大夫見過的更奇葩的都有，你這算什麽？連個合格的八卦都談不上，每天見的未成年性病多了去了。

    “就是自己沒能耐，還在這說什麽大道理。叔，我們走吧，我沒事兒，自己買點消炎藥吃就行。”那個女孩兒卻不買賬，冷著臉馬上就要走。

    王鴿從來了就沒理她，一個青春期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時候，認為自己天下無敵，什麽事兒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這要是換了以前，王鴿可真懶得去管，扭頭就走。

    可是現在，自己小姨夫就在這裏，就算是再討厭，也不能讓人家沒麵子不是？而且這個姑娘看得出來，站著的時候有些不自在，臉色不好看，盡管在極力的掩飾，王鴿卻仍舊能發現她的身體是一種亞健康的狀態。

    “有病了就要看病，自己亂吃藥是要出問題的。”

    就在王鴿還打算開口勸人的時候，背後的女大夫卻叫住了他。

    “誒？王鴿？你不是下夜班了嗎，怎麽又回來了？你可別告訴我有應急預案啊！不然我就走不了了。”金晶含著棒棒糖，身上白大褂的扣子已經開了一半，肚子已經開始有微微的起伏了，一個嶄新的小生命在這裏開始孕育。

    “哪有什麽應急預案，別嚇唬我了！我小姨夫帶了個病人過來，怕是搞不清楚流程就叫上了我，我們待會兒去門診。金大夫，你怎麽還沒走啊？”王鴿都驚了，金晶剛懷孕不久，堅持上夜班就算了，居然還加班！看著這個樣子似乎是剛忙完了工作，準備脫掉白大褂換衣服走人的。

    “加了會兒班。病人是這女孩兒？”金晶眼睛也是毒，一眼就能看出是誰的身體不好。

    那個小女孩兒從對話之中聽出來，王鴿和這個大夫一樣，昨天夜裏上的是夜班，而現在應該是休息時間，這下她能夠理解王鴿的眼睛為什麽通紅了，因為這個懷孕的女大夫也一樣，看樣子他們也挺辛苦的。

    隻是那小姨夫聽了這話卻好不在意，似乎王鴿在休息時間來幫忙是應該的一樣。

    “是這孩子，你快休息吧，我們這就去門診。”王鴿不想麻煩金大夫，金大夫卻也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還去什麽門診，第三診室閑著，我剛從裏麵出來，走，我給這孩子看看去，該查什麽就查什麽，花不了太長時間。”金晶擺擺手，“反正是我的下班時間了。”

    還沒等王鴿推脫，小姨夫就趕緊上前，拉住了金晶的手，用力握了幾下，“那就麻煩大夫了！”他的目的可算是達成了。

    而那個女孩兒也對於王鴿有點刮目相看了。一個小小的救護車司機，居然能讓一個急診大夫加班幫忙，看來這個司機還是有點兒東西的，最起碼這人緣算是不錯。她似乎對剛才自己說出的話有些後悔，這個救護車司機能辦到的事兒絕對不隻這麽點兒。

    金晶有點兒懵，隻是笑笑，然後帶著人直接去了診斷室。這是一個獨立的屋子，有檢查用的床和簾子，金晶打開了電腦，拿出一個病曆本，“待會兒去補卡和急診費用，姓名。”

    “成橙，成龍的成，橙子的橙。”女孩兒回答的十分熟練，看來之前經常有人問她的名字怎麽寫。

    “多大了？”金晶又問道。

    “十六。”女孩兒沒回答，反倒是王鴿的小姨夫在旁邊兒說道。

    “家屬，病人清醒的情況下，可以說話的時候，讓她自己回答會好一些。”金晶說道，以委婉的方式提醒小姨夫閉嘴。

    “好好，知道了。”小姨夫後退半步，站在門邊兒。

    “十五歲半。還沒過生日。”女孩兒回答道。

    “哪裏不舒服？說一下吧。”金晶寫完了病例封麵上的信息，抬起頭來問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