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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晚上六點多鍾，王鴿都沒有再接到陶米的消息。

    他很著急，多次想要給陶米打電話詢問，但都忍了下來。

    陶米這人極其靠譜，答應了的事兒就一定會去做，哪怕是做不到，或者是沒有任何結果，也一定會給王鴿打給電話告訴他。但是差不多兩個小時過去了，王鴿還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這隻能證明一點，要麽是公安方麵的審訊工作進行的不是很順利，警方也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結果。

    要麽……事情十分嚴重，保密程度太高，就算是動用自己的關係，陶米也很難得到有用的信息。

    這兩個小時內王鴿一直被當作待命人員，一直守在車隊裏，反正隊裏人員充足，除了七點多鍾還有一名被歹徒傷害的病人送到醫院之外，事情好像暫時平息了下來。

    天界的號召力還沒有大到能夠破壞整個世界的程度，有腦子的人還是不少的，然而已經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後果了。

    隻是現在天界對人類的影響還隻處於初級階段，

    王鴿在這個時候也並不急於出車了，鎮魂牌上的數字遠遠超過了應有的進度。當前最要緊和著急的事情就是現在的事情！

    坐肯定是坐不住了，王鴿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手裏捏著電話，破天荒的開了鈴聲，生怕錯過一丁點兒消息。他生來性情平和，遇到事情也是十分淡定，很少有這種坐立不安的時候，旁邊的同事看到王鴿這種狀態，心裏雖然疑惑，但嘴上也不敢說什麽，隻當是他因為心裏的事情而感到煩躁。

    又等了幾分鍾，王鴿手機鈴聲大作，他在一秒鍾之內接起了電話。

    在這個時間點，給他打電話的就隻有陶米了。他根本用不著看來電顯示信息。

    “抱歉，東西有點難搞，你是在醫院裏吧？”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陶米也覺得王鴿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離開醫院了，所以直接驅車前往，就算是回了家，王鴿的家也是在醫院的對麵，距離反正是比較近的，走著都能到，也不耽誤事兒。

    “我是在醫院，我們車隊辦公室……”王鴿瞬間反應過來，“你來了？”

    “出來吧，急診大廳等你。”陶米掛斷了電話。

    王鴿也沒多囉嗦，直接一路小跑來到了急診大廳，果然在門口的一個角落找到了正在抽煙的陶米。陶米並不是自己來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穿著皮夾克的人，年紀跟陶米差不多，也跟陶米在一起抽煙。他的手裏還拿著一份檔案袋。

    “這是我朋友，市刑警隊的，具體職務不說了。”陶米介紹道。

    有求於人，王鴿還是顯得十分禮貌，“王鴿，救護車隊駕駛員。”進行自我介紹之後，王鴿十分友好地伸出手。

    那人丟掉煙頭，與王鴿用力握了握手。“戴省。都是朋友，不用這麽客氣。我可是久仰大名啊，每次跟陶米喝酒的時候都能聽到你的名字。聽說你見過的死人比我見的都多。”

    王鴿隻能笑笑，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檔案袋裏。今天湘沙市所有故意傷人案，隻要是抓到犯罪嫌疑人的，筆錄全都在這裏了。”陶米指了指戴省手中的那個袋子說道。

    “真的是麻煩了。”王鴿驚了，陶米還真的是手眼通天，連這種東西都能弄得到，人家直接把筆錄文檔都搞過來了，想必是費了一番功夫，保密程度很高。

    “你要這個到底要幹什麽我就不多問了。隻是這個東西隻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看，而且不能透露給任何新聞媒體記者，消息也不能傳出去，現在整個筆錄都是處於保密的階段，就連複印都要打申請，帶出來是違反保密條例的。這是第二份複印資料，用來存檔的。原稿還在領導手裏。”戴省還是十分謹慎，要不是因為陶米這層關係，天大的事兒他也不敢把這玩意拿回來。大概這個救護車司機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交了陶米這個哥們，在戴省的眼裏也算是王鴿的福氣了。連滿足好奇心這種事情都值得陶米專門跑一趟，這朋友真的是值了。

    “放心，我就是看看，絕對不會跟任何人說。”就算給王鴿爆料的機會，他也絕對不會到處宣揚的。看來這份資料裏麵真的是有點什麽真相，上級特別重視，發出去可能會引發社會動蕩，所以一直保密。

    王鴿接過檔案袋，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到辦公室裏或者急診大廳裏麵看，六點多鍾天色已晚，又沒到亮路燈的程度，王鴿也隻能借著大廳裏麵的微弱的光線去查看了。

    檔案袋裏麵是一張張審訊記錄，甚至還有公安局的印記和犯罪嫌疑人按下的手印。每一份的字跡都不一樣，看得出來是來自於不同的公安分局，由不同的記錄員寫的，字跡雖然不怎麽好看，但總歸看得清楚，十分清晰明白。

    前幾份筆錄都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犯罪嫌疑人承認罪行，但初審不願意交代犯罪原因，也隻能中斷，第三份的時候王鴿終於發現了問題！

    “姓名？”

    “劉春美。”

    “性別？”

    “女。”

    “年齡？”

    “三十九歲。”

    王鴿直接跳過了前麵雜七雜八的問題，找到了關鍵的地方。

    “今天上午十點十五分到十點四十五分，你在哪裏？”

    “我交代，我都說，我隻有一個要求。能告訴我，我的兒子現在醒了嗎？”

    “這件事情跟你兒子醒不醒，有什麽關係？”

    “我兒子大前天出了車禍，本來就是個小傷，摔了一下腿。可是人送到醫院的時候居然昏迷了！醫生說找不到病因，大腦也沒有任何損傷，就變成了植物人的狀態。兩天了，我飯也沒吃一口，水也喝不下去……聽說那橘子洲的天使雕像靈，我就去拜了拜，結果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有一個長著翅膀的天使真的到了我麵前，讓我拿起家裏的水果刀，第二天到馬路上隨便捅傷一個人，但是不要將他殺死，他的靈氣泄漏之後就會補充道我兒子身上，我的兒子就會醒過來！為了救我的兒子，我隻能這樣做。”

    “你知道持械傷人是違法行為嗎？”

    “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什麽方法都試過了，原本隻是個小傷，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

    “你應該相信科學。”

    “科學沒有給我任何解決方法。”

    詢問者沉默了，換了個問題。但是王鴿已經不用再看下去了，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至於這個犯罪嫌疑人的兒子到底有沒有清醒過來，筆錄裏麵並沒有提及，看來在當時警方也並沒有進行查證。天使應該還是會講信用的，如果現在不講信用，那麽以後再玩這個手段的時候就絕對不會有人再相信他們了。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在這份筆錄之中，犯罪嫌疑人說到了天使，還是長著翅膀的天使，這已經足夠清晰了。

    天界現在玩的溜啊，托夢這種高級手段都用上了。

    隻是在教唆人類犯罪的途徑上，不同的天使用的是不同的方法，這一點王鴿從其他人的筆錄之中就看得出來。

    有的人是托夢，有的人是直接對話。王鴿猜想，全球應該有很多人得到了這些信息，既然這些犯罪嫌疑人聽從並照做，肯定會有人堅守自己的道德底線，不去做這些違法犯罪的事情。

    廣撒網的戰略，總有人會上鉤的。兌現了前期這些上鉤的人的承諾，那麽還在猶豫不決，或者拒絕執行任務的那些人，就會按照天使的指示去做——已經有人獲得成效了。

    而且接下來新的犯罪嫌疑人將會采取隱秘程度更高的手段，進行更加周密的計劃，讓警方和執法者摸不著頭腦。

    天界的這招真是一石二鳥啊！既能體現他們神的力量，又能擾亂現在的社會秩序，讓人類對於政府和警察失去信心與依賴。

    一邊看一邊想，王鴿看了大概半個小時，就把手中的筆錄複印件還給了戴省。

    “就看完了？這麽多份呢。”戴省又點了根煙，順手給王鴿一根。

    王鴿沒說話，接了過來，十分熟練的點上，倒是讓陶米有些驚訝，這小子以前從來不抽煙的，隻是當下沒說什麽。

    “兄弟，勸你一句，不論你想做什麽……少摻合這些事。還沒調查清楚，有事兒還是要靠政府。”戴省說道。

    “我也沒想摻合什麽。”王鴿無奈道，他現在是真的有心無力。“隻是這次麻煩你了，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就爛在肚子裏。”

    “陶米肯幫你，證明你靠譜，沒事兒。大不了丟身衣服，我也不指著這點工資養活自己。”戴省倒是十分痛快，無所謂的說道。

    “我多嘴問一句，現在咱們公安係統內部對這件事情怎麽看？”王鴿覺得對方沒什麽架子，還是想多獲得一些信息。

    “大的方向還沒定，這個東西也是剛剛到領導手裏，今天的事情剛發生，沒有那麽快就定性的。國際社會上也出了不少類似的事情，新聞你們也都知道了。現在我們也還說不好，但是根據推測，應該是有組織的違法犯罪邪和諧教活動。至於是個什麽邪和諧教，到底是如何傳播的，還沒有搞清楚。”戴省說道。

    中國的警察嗅覺十分敏銳，事情才剛剛發生了幾個小時，審訊也剛剛完成，就已經聞到了有點不對勁的味道。這絕對不是什麽恐怖分子，或者是有組織的報複社會。

    隻是事情的真正原因，恐怕公安部門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搞清楚了。等到真正搞清楚的那天，估計已經太晚。

    這不是犯罪分子與警察之間的鬥智鬥勇，而是從神的層麵對人類的全麵碾壓。

    讓警察去抓神，然後法院去判刑？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見王鴿陷入深思，戴省便知道他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先回去了，特殊時期，全員都處於加班狀態，我這還是請了兩個小時假出來的，這個東西不能離開資料庫太久，萬一哪個領導去看複印件沒找到……最近發生的邪門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事兒。”戴省說道。

    王鴿馬上會意，再次跟他握手。“麻煩你了！”

    戴省跟陶米打了聲招呼，走向地下停車場，開車離去。

    “你要這東西到底幹什麽用啊？”戴省剛一走，陶米馬上問道。

    陶米幫王鴿幹過太多神神秘秘無法理解的事情了，都是兄弟，陶米也知道王鴿肯定不會去坑害別人，什麽事兒都不多問，隻是這一次他聯係了好久才找到這麽一個靠譜的人，難度極大，實在忍不住了，才問了一句。

    王鴿依舊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小林也得了那種怪病，你可要自己注意一些，不要受了什麽蠱惑。”陶米當然也已經看過筆錄了，還以為王鴿也是受到了天使的指派要去傷人，正猶豫不決。“違法犯罪的事兒不能幹，傷了人的話，按照現在的局勢，以我的關係可能也沒辦法保你。”

    什麽是兄弟？陶米已經在考慮王鴿去傷人之後的後路了，找辦法托關係保他！

    王鴿這個人認死理，要是真玩命，誰都擋不住。

    “我是個醫療工作者，救人還來不及，怎麽會去傷人。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王鴿感動之餘，自然不會讓朋友身處困境。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陶米見問不出什麽東西，也就放棄了。王鴿的承諾還是很有用的。

    “不過就是麻煩你跑一趟了，我也沒想到這個事兒居然這麽嚴重，辦起來十分困難。”王鴿說道。

    “那戴省的老爹是我父親的合作夥伴，早些年做生意虧了錢，我又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我父親出手幫了他們一把，好歹是沒有家破人亡。大不了回頭我請他吃頓飯，都是小事。再說了，我過來也不是完全因為你。我老婆還在這加班呢，過來探探班。”陶米輕描淡寫的說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不用管我。用得上我的時候，直接說。”

    俗話說君子之交淡如水，王鴿厚著臉皮總找人家幫忙，這恩情肯定是還不清了，當下隻好點頭，目送陶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