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人類的無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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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鴿也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裏看來的了,判斷人類與機器之間的區別,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判斷點,便是具有同理心。

    同理心看起來是個挺高大上的詞,但這並不是一個心理學用詞,而是哲學用詞。

    說的簡單一點,同理心就是將心比心,換位思考,相比於純粹的感性同情心,同理心在有人類感性一麵的同時,更具有邏輯思考。

    機器人或者人工智能再發達,隻能基於邏輯進行判斷,無法設身處地的為對方考慮,因此不具備人類情感。

    在那個帖子截圖之中,自首的犯罪嫌疑人寫的一句話,真真切切的讓王鴿震撼了。

    “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王鴿是具有同理心的人類,當然這種設身處地不需要他去設想,因為事情是真切發生在他身上的。

    林顏悟應該是最早一批被天使奪走靈魂的人類了。

    當然,天使用林顏悟的靈魂脅迫王鴿的方式與別人不同。

    對於別人來說,隻要去隨機傷害別人,天使就會把靈魂還回來。

    而對於王鴿來說,就算是他遵從了天界的要求,也不會還回來。如果王鴿不遵從,那麽林顏悟的靈魂必定會煙消雲散。

    麵對這樣的情況,王鴿還是選擇了妥協。因為天界的要求很簡單,不想讓王鴿摻合這些事,隻是讓他什麽都不做。

    這沒有逾越王鴿的心理底線。所以王鴿照做了。天界也是怕把王鴿給逼急了,產生不可預估的後果,實在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可是王鴿回頭一想,如果天界有一天要求自己對抗地府,或者是傷害其他人類,隻要照做馬上就歸還林顏悟的靈魂,他會去做嗎?

    王鴿曾經無數次的問過自己,而且自從隨機故意傷害別人的社會事件發生之後,他問自己的頻率越來越頻繁。

    內心之中的答案,永遠是不知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畢竟那一天沒有到來,他就無法做出抉擇。可能事到臨頭,到了不得不選的時候,他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內心。

    而麵前大概十米開外,那個手持美工刀的年輕女孩兒,似乎正在處於這種狀態。

    女孩兒二十多歲,該是跟王鴿差不多大,少了學生的稚嫩,應該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幾年的。她上身高領毛衣,短身羽絨服,下身緊身牛仔褲,把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一頭長發在寒風中被吹得淩亂,臉上化的淡妝也有些哭花了,但看得出來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兒。

    “妹子,你可千萬別信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謠言,都是假的。你好歹也是上了大學的,是知識分子,要相信科學!”一個年級比較大的民警頂在最前麵,扯著嗓子喊道,普通話裏還有點兒湘沙口音,聽起來十分親切。

    這民警麵相也是慈眉善目,看起來沒什麽威脅性,挑他去勸說,警方還是進行過合理思考的。

    王鴿,劉崖和沈慧三人也用不著什麽通行證,身上的衣服和手裏的東西就是最高的證明,在越過了警戒線之後,他們看到的場景就是這樣。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兒,在自己工作的工藝品店門口,手持十分鋒利的美工刀劫持了自己的男性同事。

    這姑娘一看就是沒什麽作案經驗的那種,手中美工刀的刀刃雖然抵在人質的脖子上,但是她的手一直在抖。

    那人質跪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嚇的說不出話,按理說一個大男人現在暫時自己抓住女孩兒的手腕進行反抗,十有八九這女孩兒是打不過他的,人質自己基本不會受傷,更何況周邊警察還會幫忙。

    可這人質像是被嚇傻了一樣,忘了自己還可以反抗,氣的警察背後裏直罵孬種。

    女孩兒倒是沒有用他的身體擋住自己,漏出了腦袋和整個上半身,不論是近距離手槍射擊還是遠距離狙擊,警察出手還是很有把握的。

    王鴿自然不願意看到開槍的那一刻,警察現在也沒想把人當場擊斃。挾持人質在中國是重罪,緊急情況下犯罪嫌疑人是可以直接當場擊斃的,可現在事情還有的談,討論開不開槍為時尚早。

    隻是王鴿也看得出那男人質的確慫了點兒。歹徒劫持人質的場麵,王鴿這幾年裏也算是見過不少了,甚至自己親身經曆過,可一個大男人直接給嚇尿褲子的,還真是少見。

    如果不是真的因為膽子小的話,那麽這個人不是膀胱不好,就是前列腺或者腎髒有毛病。

    這男的穿著深咖啡色的牛仔褲,褲襠地方已經完全濕透成了黑色,盡管剛下完雨,路麵上積水也沒多到這種程度,況且那尿液的汙穢腥臊臭味,被風一吹隔著十好幾米都能聞到。

    王鴿不僅皺了皺眉頭,現在怎麽該我了這種窩囊廢。沒等王鴿劉崖他們開口問,旁邊的一個年輕警察就主動介紹起情況來。

    “辛苦三位跑一趟了,這姑娘叫彭曉麗,大學是學美術的,在這店裏工作,給遊客畫速寫,收入還行工作穩定,平時笑嗬嗬的看不出什麽,但是經過調查,已經證實她家裏有個昏迷不醒的病人,是她父親。網上那個帖子你們看了吧?”警察問道。

    王鴿點了點頭,劉崖和沈慧也是互相看了一眼,滿臉茫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王鴿趕緊給二人簡單介紹了一下,這才明白了大概。

    “估計就是看了那個東西,覺得故意傷害可以救人,正好……她手裏那人質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三十五歲副店長,有老婆有孩子,手還經常對店裏的女員工不幹不淨,查出他結婚前還有過拘留記錄,賣淫嫖娼,蹲了十四天,這事兒估計他老婆不知道。”警察居然十分鄙夷地看了一眼人質。

    警察這話算是說明白了,剛好有這麽個事兒,剛好有這麽惡心的人,不弄他弄誰啊!

    隻不過這彭曉麗心存善念,雖然平日裏沒少遭受輕薄欺負,卻也不忍心下手。為了自己的父親,也不想這麽容易就放棄,所以才一直僵持到現在。

    王鴿皺了皺眉頭,開口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犯罪嫌疑人家裏的那個病人,在床上躺了多久?”

    幸虧這些警察查起人來也是刨根問底,在短時間內就能了解那個女孩子的情況,隨口回答道。“剛才看資料的時候看了一眼,病因是腦出血,具體時間不太記得了,隻知道大概有個兩三年的功夫了。”

    得,這又是一個被天使坑了的主兒。

    雖然這天使說話算話,那也要天使先跟你說話才行啊!人家長著翅膀來找人類的時候,肯定是挑選那種家裏有病人剛剛成為植物人的家屬。因為那是他們搞的鬼,靈魂由他們進行掌控才行。

    若是因為疾病或者嚴重外傷變成的植物人,時間過於久遠的話,肯定是地府的死神或者執法者親自提取的靈魂,弄不好持刀女子的父親,靈魂已經在兩三年前被死神抽離,成為了另外的死神也說不定呢!

    像這種沒有得到天使指派的故意傷人行為,天使才懶得管你家病人活不活呢。想管也管不著啊,找死神觸黴頭去?

    怎麽可能!

    眼見著頂在最前麵年長的警察喉嚨都快喊冒煙了,嗓子都嘶啞了幾分,愣是勸不動那女孩兒。

    這姑娘怕不是認死理了。

    負責勸說的警察後退了幾步,來到自己的同事身邊。“不行,說不動。這姑娘家屬什麽時候到?”

    王鴿明白,雖然特警已經到了現場,但是不到最後關頭,高層領導是絕對不會使用暴力的。因為一旦使用暴力,那就是要出人命,子彈不長眼,狙擊手卻長了眼。對於這種暴力機關來說,凡是開槍設計一定要取得成效。

    在人質劫持事件之中,直接開搶把犯罪嫌疑人擊斃的情況屢見不鮮,有人要說了,狙擊手那麽牛逼,打胳膊打手,直接把刀子打掉不就行了?何必要直接把人打死呢?犯罪嫌疑人也有人權啊,而且這種劫持人質的事情隻要不算太嚴重,罪不至死,判個幾十年,又不會有死刑。

    可現實情況是,瞄準了腦袋直接把人打死,要比把人打傷簡單得多,也保險得多。把人打傷之後,很難保證犯罪嫌疑人可以在第一時間受到控製,而且也無法確定他就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一擊不中,犯罪嫌疑人惱羞成怒,很有可能做出過激行為,甚至是殺害人質。

    某些鍵盤狙擊手的那些腦殘言論真的是可以省省了。

    而現在這個情況,是個人都看得出來那女孩子猶豫不決,持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要是下定了決心,那刀子早就戳上去了。而且這人不是窮凶極惡,更不是慣犯,毫無犯罪經驗——半個身子都露出來給警察當靶子呢。

    因此不到最後關頭,警察絕對不會下令開槍擊斃的,畢竟人命關天,法律也是要講人情的。

    負責勸說年紀較大的那位警察問話,就是為了讓犯罪嫌疑人的家屬過來,減輕她的心理防線,讓她主動放棄犯罪行為,投案自首。

    對於這種犯罪嫌疑人,家屬的勸說往往是最有效的。

    “她父親臥病在床,母親去世了,他弟弟現在學校,上初中,年紀太小也不懂事,勸說成功性可能不大。聯係上了她的一個姑姑,人在望城,過來可能要個把小時。”年輕警察說道。

    “不行,我得再拖一會兒。這姑娘太年輕,傷了人和沒傷人那是兩個性質!”那個年紀較大的警察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往前走呢,卻被王鴿出手攔下。

    “警察同誌,讓我試試吧,我感覺她有點兒害怕……”王鴿此言一出,旁邊的幾個警察都愣了一下,劉崖和沈慧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王鴿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了,劫持人質的事沒少見,天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麽談判的天賦,每次遇到這種事情,被逼無奈出言勸說的時候,都能起到比較好的效果。

    可是主動要求上陣,還真的是少見。

    王鴿不是什麽愛出頭的人,純粹是可憐這個女孩兒,再加上對於天界的這種惡心人的行徑深惡痛疾,把普通人,心地善良的人都給卷了進來,實在不是什麽好東西,心中早已經把玉皇大帝罵了千遍萬變。

    老警察麵帶懷疑的神色打量了一下王鴿,這救護車駕駛員相貌一般,平平無奇,但是見到這種場麵又有些鎮定,一時之間拿不下注意,不過……就算是由醫療工作人員去做思想工作,那也應該是急診的大夫去吧,好歹還學過些心理學。

    “這個事兒不是你們的責任……這有點兒不合規矩啊。”老警察說道。有成效自然是好事,沒成效拖了時間等到家屬過來也算是無功無過,這要是說出什麽不好聽的來刺激了那持刀犯罪嫌疑人,傷害到了人質,這個鍋該誰來背?

    “警察大哥,讓他試試吧。我們的這位駕駛員雖然沒學過什麽心理學,但也是見過大場麵的,這種事兒經曆過不少,劫持人質的,自殺的,勸說成功幾率很高,在我們圈子裏很出名的。”劉崖見狀,馬上開口說道。

    別人他不信,自己家兄弟的本事,劉崖可是親眼見識過的,所以才敢站出來說句話。

    老警察見麵前的大夫還算靠譜,說出來的自然不會是假話,當下說道,“行吧,小夥子你應該知道規矩,盡量不要刺激她,隻要能拖到她家屬過來,怎麽都行。”

    一個救護車司機的身份出麵進行談判,對方的心理壓力應該會減輕不少。

    王鴿點了點頭,當即上千幾步,卻被那些網友給拍了下來,還有在太平古街直播的網紅,在自己的直播平台上直播,由於這劫持人質的事件,直播間裏的人氣在短短十幾分鍾內翻了好幾倍。

    “警察不作為啊,怎麽讓醫院的人上了?”

    “綠色製服,不是大夫,好像是個出租車司機!”

    “我就是湘沙市的,那應該是雅湘附二醫院的司機製服啊,上個禮拜我去醫院辦事兒還見過呢。”

    “聽說雅湘附二醫院裏麵有個特別牛逼的司機,還幫警察破過案呢,會不會就是他啊?”

    王鴿一站出來,直播間裏的時事評論瞬間炸了,主播激動萬分,在警戒線外麵往前擠了擠,手機鏡頭放大了好幾倍,幸虧配了個雲台,不然那些觀眾非要被這鏡頭晃死不可。

    “聊聊吧,我跟你一樣。家裏有位躺在床上呢。”王鴿咽了口唾沫,對著那滿臉淚痕的女孩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