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法雙方還未到場。

    鬥法場看台就已經擠滿了人，甚至連後方的過道上也站著不少人。

    “不好意思，麻煩借過一下。”

    江仁抱著自己的劍身，如同泥鰍般滑不溜秋地擠入人群。

    由於飄渺學院的特殊性，在這裏使用偽裝術法會受到很大關注，所以他隻是簡單的給自己化了個妝，讓外貌與通緝令上的有些不一樣。

    “時間正好。”

    江仁望著空無一人的鬥法台，微微頷首。

    隱藏行蹤，加急趕路，終於在沒引起什麽注意的情況下，成功抵達了這裏。

    “這位道兄。”

    旁邊一名身著道袍的男子，有些疑惑地看著江仁，問道：“我們是不是曾在哪裏見過？”

    江仁回過頭，微笑回道：“我很確認，沒有。”

    道袍男子遲疑地點點頭，剛要移開目光，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一僵，聲音略帶顫抖：“你是......血魔？”

    被看出來了，看來我的通緝令散出去不少。

    江仁心想，不過他現在並沒有承認的想法，於是笑著回道：“血魔可是仙盟通緝要犯，而今日此處可有仙盟盟主和一眾長老到場，你覺得他敢過來嗎？”

    言語中，並沒有否認自己是血魔，但也沒有承認。

    “那倒也是，除非那血魔徹底瘋了，不然來了就是自投羅網。”

    道袍男子表情恢複正常，隨即又對江仁拱手說道：“這位道兄，相逢就是有緣，在下姓劉，名厚德。”

    江仁也沒拒絕善意，同樣拱手回應：“好叫道友知道，鄙人姓江，名仁，因鄙人喜遊曆凡俗，故又得一小名‘龍傲天’，道友喚我小名即可。”

    “龍傲天，這小名……好。”

    劉厚德沉默片刻，本欲找個詞來誇讚這名字，但最終隻想出一個“好”字。

    太囂張了。

    這是他目前聽過最囂張的名字，若是放在百年前，凡俗諸國林立之時，但凡有凡人敢叫此名字，當天就會被抓入大獄，最多七天就在菜市場身首分離。

    突然，周圍略顯嘈雜的聲音靜了下來。

    江仁收斂玩笑的心情，回過頭向鬥法台的一側看去。

    那裏。

    一個英俊中帶著幾絲陰柔的年輕男子，緩緩走出。

    身著金黃色衣袍，步子大而緩慢且沉穩有力，宛若人間帝王，霸氣側漏。

    “這秦天羽還真長著一副好麵孔，奈何……”

    劉厚德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江仁聽到後，好奇詢問：“厚德道友的意思是，這秦天羽表裏不一？”

    “傲天道兄，切莫多言。”

    劉厚德快速看了看周圍，見沒人關注自己後，立馬用法術將自己的聲音直接傳給江仁：“莫看那秦天羽一表人才、人中龍鳳的模樣，實際隻是空有豪邁英武的外表，內心如同蛇蠍，是一個蛇蟻鼠蟲之輩。”

    若是一般剛認識的人，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

    但麵前之人，不管是衣著還是行事作風都有如天馬行空，出人意料，想來此人就算聽了，也絕不會把他說的話到處亂傳。

    說得好！

    江仁聞言，心中暗暗讚同，但表麵上還是略帶疑惑：“這是為何？”

    “哼！”

    劉厚德冷笑一聲，看著在人群矚目中滿臉神氣的秦天羽，不屑地說道：“旁的不說，就說這場賭鬥，傲天兄可知是如何定下的？”

    “還請劉兄告知。”

    江仁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對於賭鬥之事，他還真有些好奇，雖然不管起因如何，都不會改變他對秦天羽的殺意，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也不錯。

    劉厚德見江仁感興趣，便將他所知道的賭鬥始末全都說出來。

    若非礙於秦天羽的身份和權勢，他恐怕早就忍不住將其敗類之事全部宣傳出去，讓其他人都看看他們口中的“仙盟之子”，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丫頭被強行招為飄渺學院講師，並且還被限製人身自由，禁止離開學院範圍。”

    “而她之所以會同意賭鬥，是因秦天羽用玄天宗在外的門人弟子做威脅，不從就讓他們死於各種意外……”

    聽完劉厚德所述，江仁心中殺意漸濃。

    不想當初在試煉之地的救援，不隻沒有收獲絲毫感恩，反而還體驗到了“農夫與蛇”的真實事件。

    江仁看著已經上到鬥法台，並向四周點頭示意的秦天羽，隻覺劍身蠢蠢欲動。

    但下一刻。

    他的目光就被一道身影吸引。

    她身著雪白的衣裳，飄飄若仙，於半空中腳踏蓮步，緩緩落在了鬥法台上。

    “丫頭。”

    江仁看著台上仙氣縹緲的聶仙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自己目前這種情況，就好像玩養成類遊戲，培養了一段時間後，遊戲就會自動推演出未來結局。

    以現在的聶仙兒來說，這絕對算是一個不錯的養成結果。

    畢竟，自己與她的相處時間隻有六年有餘，遠遠比不上養成遊戲裏麵的十多年。

    “來了！來了！”

    “是盟主無塵和副盟主無欲。”

    這時，周圍傳來一陣騷動，不少人更是口稱“盟主”行禮。

    江仁順著周圍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隻見位於斜對麵的一側，兩道身影正靜靜立於空中，其中麵色蒼老那人就是仙盟副盟主無欲，年輕那人就是仙盟之主無塵。

    聽聞兩人還是師兄弟，而且還是無塵為師兄，不想看起來年齡差別竟這般大。

    “師尊！師叔！”

    秦天羽見到兩人，立馬恭敬一拜。

    聶仙兒沒有說話，但也微微屈身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

    無塵雙手合十，淡淡道：“諸位無需多禮，當貧僧兩人不存在即可。”

    聽到他的話。

    在場的數千人，這才重新將目光放在鬥法台上的兩人。

    鐺——

    隨著一道鑼鼓之聲響起，台上的鬥法也正式開始。

    但雙方都未第一時間動手。

    秦天羽看著聶仙兒，臉上浮現溫和笑意：“仙兒，為了確保鬥法公正，我會將實力壓至築基境，法術法寶也僅限於築基境。”

    聽到他這番話，不少金丹境修士暗暗點頭。

    “妙極，妙極。”

    “秦天羽他日繼任盟主之位，定可使仙盟更進一步。”

    “此子有赤子之心，不愧是盟主親傳弟子。”

    能在本來必勝的鬥法上，自願將實力壓低一個大境界，這絕對是仁義之舉。

    畢竟聶欣兒在築基境停留了數十年，縱使身為一個沒有本命靈劍的劍修，實力有所削弱，但數十年的沉澱也使她同境幾無敵手。

    而秦天羽實力雖強，但大半熟練的術法法寶唯有金丹境可以施展，現在將實力壓回築基境，也是冒了一定的風險。

    沒人認為秦天羽會輸。

    但他的這番做法，無疑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望秦道友自重，妾身與你並不熟悉，仙兒這個稱呼也不是你可以叫的。”

    麵對秦天羽的話，聶仙兒臉上雖帶著絕美的笑容，但言語間卻沒有絲毫客氣：“另外，妾身也不需要你禮讓。”

    話音剛落。

    一股凜然的氣勢從她體內爆發出來。

    看台上的眾人，本因為聶仙兒的話語而略感不滿，但在這一刻皆是麵露驚愕，驚呼了起來。

    “金丹大圓滿！”

    “不是說聶仙兒終生無望金丹嗎？”

    “這......這怎麽可能！”

    “莫非此女早已至金丹之境，但一直在隱藏實力？”

    “金丹又如何，勝負早已定下。”

    在周圍種種不可思議的話語中。

    江仁微微一愣後，卻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意。

    他原以為剛來到這個世界時，聶仙兒是煉氣境，然後才突破至築基境，現在頂多築基境大圓滿，卻不想自己估低了一個大境界。

    或許是先入為主的概念，才導致即便每日傳來的靈力反饋並不弱，他也未曾想過自己猜錯了。

    “這丫頭，這些年一定很苦吧。”

    江仁眼神逐漸柔和起來。

    在失去了本命靈劍的情況下，能有這一番成就，即便不缺修煉資源，也絕不容易。

    “天助我也！”

    餘帆見到這一幕，頓時欣喜若狂。

    縱使有著奇遇的輔助，他想要將境界推至金丹大圓滿，也需耗費數十、上百年的時間，到時即便將聶仙兒搶過來，恐怕她也陪伴不了自己多長時間。

    可現在。

    聶仙兒已是金丹大圓滿，這不隻代表著未來自己能長期霸占她，也代表著她或許不會成為他人的道侶。

    一想到如此美人，落入自己之手時還是完璧之身，他的心就忍不住躁動。

    “此女竟隱藏得如此之深，不愧是那妖女的徒弟，果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

    無欲看著看台上的聶仙兒，臉色有些陰沉。

    旁邊的無塵沒有說話，但眼睛中也浮現了些許意外的神色。

    “金丹？”

    鬥法台之上，秦天羽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又大笑道：“好，好，我先前還擔心無法與仙兒小姐長相廝守，白頭而終，如今卻是少了這些憂慮。”

    他向前踏出一步。

    點點靈光乍現，一道梭形法寶出現在身前。

    “長相廝守，白頭而終？”

    聶仙兒噗的一聲，捂嘴輕笑：“秦道友別的不行，白日做夢的本事倒是遠超他人。”

    數道法術的微光閃過，加持在她身上。

    身為一名劍修，隻要將本命靈劍錘煉到位，同階之中，可一劍破萬法。

    但在這種強大下，也有著不低的限製，比如雖然可以使用法器法寶，但威能不足尋常修士十之二三。

    這也是這場賭鬥中，所有人都不看好聶仙兒的原因。

    “還是那般古靈精怪。”

    聽到聶仙兒熟悉的俏皮話語，江仁心情也好了不少。

    既然並非沒有還手之力，那麽他也不會立刻出手，除非勝利的天平徹底偏向秦天羽。

    然而。

    就在秦天羽和聶仙兒的鬥法即將展開時，一道爆喝聲響徹整座靈山，同時也傳到了位於山腰的鬥法場——“無塵，出來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