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最不能得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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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
    廚師隨手將一小勺菜裝入身前犯人的食盤中,然後就不耐煩地讓他離開。
    塔圖看著盤中比其他人少了近一半的菜,遲疑道:“可是,這點不夠吃……”
    “聽不懂人話?”
    廚師用鐵勺敲了敲菜盆,鄙夷地看著他。
    塔圖還想說話,但見到不遠處的獄警投來目光,隻好將話咽了回去,快步跟上前麵幾名犯人離開。
    找了個位置,幾人坐了下來。
    “那死胖子是不是隻給你裝了半勺?”
    同桌的幾人見到塔圖的菜有點少,不由問道。
    塔圖惡狠狠地瞪向遠處的廚師,道:“怎麽感覺他還在針對我?可我昨天才來,又沒有得罪過他。”
    坐在旁邊的湯普森笑了笑,道出真相:“他不是針對你,而是在隨機選擇一個幸運兒?”
    “幸運兒?”
    塔圖麵露疑惑。
    湯普森解釋道:“你也知道,我們在監獄裏的生活很單調,相對的,監獄的工作也很單調,他們這些職工平時總要找些樂趣。獄警有獄警的方法,廚師有廚師的方法,比如隨機選擇一個幸運兒,給他少打菜或者不打菜,然後欣賞對方的反應。”
    旁邊一人補充道:“習慣就好,反應最好不要太激烈,免得被他們盯上。”
    “既然有這種人,不,他們不是人。”
    塔圖把菜汁淋到飯上,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含糊地說道:“願死神與他們同行。”
    “願死神與他們同行。”
    湯普森幾人對視一眼,笑著附和了一句。
    監獄的犯人雖多,性格也大多易燃易爆,但礙於規則,平時其實少有爭端發生。
    若是隻聽他們聊天的語氣和話題,跟外麵的普通人並沒什麽區別。
    塔圖吃了幾口飯菜後,抬頭掃視了下周圍,小聲問道:“我聽說每座監獄都會有幾個最不能得罪的人,我們這裏是哪幾個?”
    “哪幾個?”
    湯普森幾人臉色有些古怪。
    塔圖不解地看著他們:“怎麽了?”
    湯普森搖搖頭,說道:“要說最不能得罪的人,我們這裏確實有,不過不是幾個,而是一個。”
    “一個?是他嗎?”
    塔圖看向的側麵,位於這片食堂區域中央的一張餐桌的如同鐵塔般的壯漢。
    將近兩米的身高,絲毫不輸於健美運動員的身材,一個人占著兩個位置,渾身上下無不在散發我很強、我很不好惹的氣息。
    湯普森輕輕晃了晃腦袋:“不是他。”
    塔圖詢問:“那是誰?”
    “他!”
    湯普森幾人異口同聲,都悄悄地看向同一個方向。
    塔圖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
    很快就看到了幾桌身上全是幫派紋身的壯漢,那股凶惡的氣勢,明顯區別於其他囚犯。
    至於盡頭處,靠近牆角的桌子,獨自坐著的高瘦囚犯,則被他忽略了。
    看了幾遍,他都沒有找出最不能惹的犯人是哪一個。
    塔圖眯了眯眼睛,然後又問道:“是哪一個?”
    湯普森奇怪地看著他:“還有哪一個,那張餐桌就一個人啊。”
    “一個人?”
    塔圖這才將目光放在牆角的那張餐桌。
    可不論怎麽看,那個身材高瘦,平平無奇的中年囚犯,都不像不好惹的樣子。
    他又仔細看了看,還是看不出什麽,皺著眉頭問道:“你們確認他是我們這裏最不能惹的人?”
    湯普森點頭:“他叫菲尼克斯,在我們這裏,寧願得罪監獄長,都不要得罪他。”
    有這麽誇張嗎?
    塔圖正準備仔細詢問,就發現湯普森忽然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隻好先閉上嘴,順著湯普森的視線望去。
    隻見三名身材壯碩的囚犯正拿著盛滿飯菜的餐盤,氣勢洶洶地走向菲尼克斯。
    “那三個人我見過,他們是昨天跟我同一批進來的,檢查身體的時候,就在我前麵。”
    塔圖想了想,小聲說道:“名字好像分別叫雷迪克,坎特和厄齊爾,跟三十年前一個流行樂隊的隊員名字差不多,可他們這是要做什麽?”
    湯普森幾人聽到他的話,頓時小聲討論起來。
    “新來的犯人,難怪。”
    “一看就知道是從其他監獄學的壞習慣,進監獄的前幾天要找個人立威,這樣才不會被欺負。”
    “辦法其實還是可行的,就是找錯對象了。”
    “他們完蛋了。”
    “……”
    塔圖見他們都一副不看好三人的樣子,強忍住好奇心,認真地看了過去。
    如果那幾人真的要找麻煩,那應該很快就能看到,那個高瘦中年人被稱作這裏最危險的人的原因了。
    噗!
    三人領頭的雷迪克來到菲尼克斯身後,直接將餐盤翻轉。
    飯菜混合湯汁,全部落在了菲尼克斯腦袋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雷迪克臉上沒有一絲歉意,甚至還挑釁似的笑了笑,一手握著餐盤,一手捏成拳頭。
    坎特和厄齊爾上前一步,臉上帶著同樣笑容。
    隻要菲尼克斯一有反抗動作,他們三人就會同時發動攻擊,確保立威計劃順利。
    周圍人聲音,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囚犯們紛紛看了過來,神情或冷淡、或同情、或冰冷。
    菲尼克斯仿佛沒有聽到雷迪克的聲音,自顧自地把從額頭流到臉上的湯汁擦掉,然後繼續用勺子吃著盤中的飯菜。
    見狀,雷迪克冷笑一聲,把手中餐盤甩在桌子上,然後拿起坎特的餐盤,再次把飯菜倒在菲尼克斯頭上,同時故作無辜地說道:“抱歉,我又手滑了,你沒事吧?”
    既然選擇了立威目標,那自然要把這件事做到底。
    何況每座監獄裏的關係都錯綜複雜,錯過了這一個絕佳的立威目標,再想找一個,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不管這人脾氣有多好,今天他都逃脫不了被自己三人打一頓的命運。
    菲尼克斯抬起手,把落在臉上的湯汁擦掉,繼續吃著餐盤中的食物。
    整個過程,臉色都沒有一絲變化。
    就好像接連被倒兩次飯菜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餐盤中的食物,僅剩下五六勺。
    噗!
    又一盤飯菜被雷迪克倒在了菲尼克斯頭上。
    “抱歉,抱歉,實在是太抱歉了。”
    雷迪克把餐盤扔在餐桌上,雙手向兩邊擺了擺,帶著挑釁的神情說道:“我手又滑了,你沒事吧?要不要回家找媽媽,讓她喂你幾口奶安慰你?”
    菲尼克斯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勺子把餐盤中最後一口飯喂入嘴中,然後放下勺子,擦了擦嘴巴,這才終於開口:“吾主曾與我說過,浪費糧食,是一種可恥的行為。”
    “可恥?”
    雷迪克看了看坎特和厄齊爾,隨即雙手護在胸前,作出一副怕了的誇張表情:“我好怕,我浪費糧食了,你是不是要打我?”
    菲尼克斯神情淡漠:“打人不對。”
    “可我想打你怎麽辦?”
    雷迪克右手握拳,凶狠地打向菲尼克斯腦袋。
    動作突然迅速,即便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難以抵擋住。
    然而就是這麽一拳,卻在距離菲尼克斯腦袋不到一指的位置被攔了下來。
    雷迪克揮拳的這一隻手。
    被從自己背後伸出來的大手牢牢握住。
    直到這時,雷迪克三人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十幾個人,牢牢地圍在他們身旁。
    而且這片區域更是有半數人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凶狠地看著他們。
    握住雷迪克手的人,正是這座監獄食堂中體型最為高大的囚犯,也是雷迪克等人選擇立威目標時,第一時間排除的對象。
    “先……先生,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菲尼克斯咽了口唾沫,哭喪著臉看著鐵塔壯漢。
    鐵塔壯漢沒有理他,而是以詢問的目光看想正在整理衣服的菲尼克斯。
    誰說這是最好惹的犯人?
    這是最不好者的犯人才對吧?!
    坎特與厄齊爾見到周圍人的動作和臉色,很快明白了過來,幽怨地望向瑟瑟發抖的雷迪克。
    這次不止沒能成功立威,接下來恐怕也很難脫身。
    “新來的還不懂規矩,要給他們一個機會。”
    菲尼克斯換上一件幹淨的囚服,又從一名囚犯手中接過一條毛巾擦著腦袋,起身隨口說道。
    聽到這句話,雷迪克三人頓時如釋重負,正想著該說些什麽來緩解關係時,就見菲尼克斯走出人群,聲音再次傳來——“隻要不弄死,隨便玩。”
    周圍站著的囚犯中,頓時有幾人笑了起來。
    “老大說隨便玩。”
    “他們第一次肯定還在,今晚可以好好享受了。”
    “嘿嘿,這次輪到我第一個了。”
    “兩支煙,右邊那個小白臉的第一次我要了。”
    “三支!”
    “成交。”
    “我倒不介意第幾個,反正都差不多。”
    就在幾人確認完歸屬時,圍住雷迪克三人的十幾人直接動起手。
    偌大的食堂中,隻能聽到雷迪克三人淒慘的叫聲。
    負責維持紀律的獄警,眼神平淡地掃過,沒有一個有阻止的想法,全都視而不見。
    “好......好狠。”
    塔圖暗暗搖頭,為雷迪克三人日後的生活倒吸一口涼氣。
    雖然還是不知道菲尼克斯有什麽過人之處,但就憑借著對方有這麽多手下,並且手下動手時,獄警還不會阻攔,就知這是一個他絕對惹不起的人。
    湯普森說道:“這有什麽狠的,你是不知道得罪他的人,真正狠的是什麽下場。”
    塔圖連忙投去好奇的目光:“什麽下場?”
    “他剛來到這裏時,有十幾個人收了錢想搞他,最後全部都……”
    湯普森沒有把話說完,隻是指了指地下。
    塔圖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全死了?監獄方麵不管嗎?”
    湯普森笑而不語。
    受到好奇心驅使的塔圖,不禁開始追問起菲尼克斯的事跡。
    “最後一天了。”
    菲尼克斯回到自己的單人牢房。
    跟原本糟糕的十六人間不同,他現在居住的牢房是一家絲毫不下於星級酒店客房的豪華房間。
    電視,電腦,洗衣機應有盡有,而且還通了網絡。
    這一切,隻用了不到兩個月。
    從這座監獄的最底層,攀爬到即便監獄長都不敢忽視的存在,這才換來了現在的待遇。
    猶如夢境,但又真實無比。
    但與其他豪華年房所不同的是,這間房的牆壁和房頂掛著很多五顏六色的氣球。
    他穿過客廳,走入了位於裏側的浴室。
    “明天就能離開了。”
    “吾主,您的使徒很快就能服侍您了。”
    菲尼克斯打開淋浴噴頭,任由水流衝洗著身上的汙漬。
    剛才的事情絲毫沒能影響到他的情緒,整個人就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隻為爆發那一刻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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