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死了多少人了？”

    “算上昨夜的流浪漢，已經十七個了。”

    “有沒有頭緒？”

    “沒有”

    陽江市刑偵總隊內。

    分管刑偵工作的魯副局長親自坐鎮，麵前則坐著四組，三十多名市局內的各組刑警。

    和第一天的信心滿滿不同。

    如今的警員們灰頭土臉，就像是被鬥敗的公雞一樣：“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完全不知道它的殺人規律是什麽，十七個受害者，分布在五大城區，城郊水庫，還有臨近縣城。

    它的活動麵積太大了，以目前的警力很難全麵布控。

    而且它疑似具有靈智，為了引誘它出來，我們實行了全市宵禁，用我們的人充當誘餌引它出來，可它一次都沒上當，反而開始向外延伸獵殺區。

    就說昨夜死的流浪漢吧，他的死亡地點，距離第一次的案發現場足有一百三十裏，我們可否認為，方圓數百裏內都是它的活動範圍呢？

    如果是，我們陽江市有山，有水，有林區，地形相對複雜，找起來可沒有那麽容易。”

    聽到這話。

    魯副局長沉默半餉，詢問道：“能不能以監控設備代替人力，增加監視點？”

    “不行。”

    下麵有人搖頭：“一開始還能用監視器拍到它，可現在，它已經學會躲避監視器了，甚至就是一些非常隱秘，藏在樹上或者角落裏的交通違法拍照，多少老司機都躲不過，卻也拍不到它。”

    沉默

    自從知道這是一起靈異殺人案後，刑偵總隊便第一時間重視起來。

    甚至為了對付這對邪異的子母屍，不惜從地方駐地借來了噴火兵。

    可現實是殘酷的。

    子母屍的行動速度很快，根本無法形成包圍圈。

    現在更麻煩。

    連位置都無法鎖定，誰知道再過幾天，那玩意還在不在陽江範圍，畢竟，那東西又不坐車，橫跨山河豎跨海，封鎖交通根本沒用。

    “魯局。”

    “上麵怎麽說？”

    短暫的沉默之後。

    有警員試探性的問著：“不是說上麵，要成立什麽444局麽？”

    “是有這個說法。”

    “甚至不隻是上麵，後麵情況允許的話，各省市也會相繼成立自己的444分局。”

    魯局並沒有否認什麽，隻是歎息道：“可你們要明白，444局隻是初建，目前還不成氣候，而且不隻陽江範圍爆發了靈異事件，全省，全國，類似的事已經不下三十起，有些地方的事態比這邊要嚴重的多。”

    說完。

    魯局想了又想：“這不隻是妖魔複蘇，同樣也是神佛複蘇，根據一些其他兄弟省市的通告，民間已經開始出現奇人，有的本事不佳，隻會招搖撞騙，有的確實有點真東西，憑借得來的術法傳承，甚至能對抗這些屍鬼之事，而我們陽江這邊”

    目光看向角落中的一名刑警：“王威，子母屍的概念是你提出來的，你有沒有話說？”

    “我？”

    王威張了張嘴。

    他對子母屍的概念是從張恒那得來的，想出風頭才提出這個概念，並說了一些禁忌。

    可他也是一知半解。

    看魯局的意思，明顯把他當成奇人異士了，一時間有些語塞：“魯局，我，我知道的不多，是，是恒哥，不，是莊氏建工集團的安保經理張恒跟我說的，可能，莊氏集團那邊對這些有過接觸吧。”

    “莊氏集團！”

    魯局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先不說他背後的靠山，與莊氏集團背後的靠山不對付，光是眼下省裏來調查組，就讓他不想與莊氏集團有任何牽連。

    可現在看。

    不牽連又沒有辦法。

    子母屍連環殺人案，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大反響，嚴重影響到了陽江市的穩定與發展前景。

    “百足之蟲”

    想到雙方的靠山還在省裏鬥法。

    而他這邊，別說抓住莊氏建工集團的痛腳了，甚至還要有事相求，魯局就不由感歎道：“死而不僵啊。”

    “備車”

    不想去是不想去。

    人在屋簷下，又怎麽能不低頭。

    他也沒想過幾天就把碩大的莊氏集團鬥垮，既如此，打打合合，合合打打，好像也沒什麽不對。

    莊氏集團總部。

    “董事長，市局的魯副局長來了。”

    從意氣風發。

    雄霸江陽，展望漢東。

    到調查組下來，一地雞毛。

    短短兩三月間，陽江市發生了太多事，莊氏集團內部也發生了太多變故。

    作為莊氏集團的董事長。

    莊總表現的穩如泰山，可究竟有沒有心虛隻有他自己知道。

    “又出什麽事了？”

    老板椅上。

    莊總麵露疲色。

    自從集團被調查後，他的朋友就越來越少。

    同理。

    朋友少了，敵人就多，所有人都當他是塊肥肉，恨不得衝上來咬一口。

    而就在這進退兩難之際。

    老九失蹤，老八甩手掌櫃，老七跟老十三急著分家產，女兒更是不省心，做什麽不好，居然考了警校，要當警察。

    破屋偏逢連夜雨。

    莊總也是一臉唏噓。

    “應該沒什麽事。”

    “目前除了接手的幾個工程項目以外，賭場，夜總會，高利貸業務，能停的都停了，市局那邊抓不到什麽馬腳。”

    秘書在一旁察言觀色：“魯局是自己來的，開的也不是警車，聽說話的語氣，好似是有求上門。”

    “求？”

    聽到這話。

    莊總冷笑道：“他除了像我那幾個翅膀硬了的幹兒子一樣，想求著我死以外，還能求我什麽。”

    話是這麽說。

    莊總也沒真想過將市裏的領導拒之門外，開口道：“讓他進來吧。”

    “是，董事長。”

    秘書一臉恭敬的離去。

    不多時。

    伴隨著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一身便衣的魯局長到了。

    “老莊，我們鬥了多久了？”

    一坐下。

    魯局長沒有說事，而是先聊起了家常。

    “二十年了吧。”

    莊總往魯局的臉上看了看：“那時，你還是個剛從基層調到市裏的小民警，而我，也隻是個帶著弟弟，領著三五工人的小包工頭。”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

    “一晃二十年，你成了江陽一霸，我也成了市局內分管刑偵的副局長。”

    魯局長坐在沙發上，默不作聲的點了根煙：“上麵暫時分不出勝負，你我也是一樣”

    “然後呢？”

    莊總不知道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先合作吧。”

    魯局開門見山：“我雖然一直想抓你，卻也不能否定你這些年對陽江的貢獻，有你這條真龍在，陽江這二十年很安穩，起碼明麵上是這樣。”

    “老魯，咱們鬥了二十年，今天突然為我說好話，你到底想幹什麽？”莊總有些莫名其妙。

    “想穩定。”

    魯局沉聲道：“很多人說你是陽江的底下皇帝，你自己也是這麽想的吧，現在陽江很亂，我獨木難支，有些責任需要你承擔起來。”

    聽到這話。

    莊總很想笑，一個分管刑偵的局長，居然讓一個黑澀會承擔社會責任，還有比這更搞笑的事嗎。

    可莊總笑不出來。

    因為魯局的表情很嚴肅，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需要我做什麽？”

    和很多人想的不同。

    黑與白，從來不是水火不容，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雙方鬥。

    為什麽鬥。

    利益嘛，難道是為了感情。

    莊氏集團腐蝕官員，拉幫結派，削弱的是誰的權利，是他們這幫局長的。

    同理。

    魯局為什麽盯著莊氏集團。

    因為陽江市的蛋糕就這麽大，釘死一個分蛋糕的人，自己就能多吃一口，順便喊一句為民除害的口號，何樂而不為呢。

    “女屍連環殺人的事你知道吧。”

    魯局直截了當的說著：“世道變了，封建不再是封建，迷信不再是迷信，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市麵上多出了一些魑、魅、魍、魎，屍、鬼、邪、魔，還有一些以前聽都沒聽說過，眼下卻突然高喊著自己得了傳承，修出了法力的奇人異士。”

    說到這。

    魯局又看向莊總：“莊氏集團內部，有這樣的奇人吧，怎麽樣，有沒有興趣與市裏合作，作為回報，市裏可以鬆一鬆套在你脖子上的繩套。”

    沒有回答。

    莊總雖然有些聽不懂魯局的話，可他明白，這對眼下的集團狀況來說絕對是個轉機。

    可他又沒辦法答應的太痛快。

    因為他真不知道，集團內有沒有魯局說的那種奇人異士，隻得含糊道：“我考慮一下。”

    “現在是你積極表現的時候，不要想著待價而沽。”

    魯局起身道：“莊氏集團有沒有存在必要，是上麵考慮的問題，你和我，隻需要拿出成績給上麵看。”

    說完。

    魯局看了眼手表：“晚上給我答複，我沒有太多時間。”

    “好。”

    莊總不動聲色的說著：“小劉，送一下魯局。”

    踏踏踏

    聲音漸行漸遠。

    等人走後。

    莊總立刻拿起電話，播出了一個號碼：“喂，今天刑偵總隊是不是開會了，內容是什麽？”

    靜

    好一會後，電話那頭的人才開口：“來自民間的壓力很大，但是子母屍的事不好處理，很棘手。”

    “有沒有提到什麽人？”

    “有”

    又是片刻的沉默。

    電話那邊的人低語道：“子母屍的概念是王威提出的，可這個概念不是王威自己的，是你那幹兒子，我們離職的張組長說的。”

    “張恒？老八？？”

    莊總眉開眼笑：“好個老八，難怪一直鬧著脫離公司，我還以為他被強龍集團收買了，原來是成了奇人異士，真給我這個幹爹長臉。”

    嘟嘟嘟

    不等再說下去，電話那頭便傳來了忙音。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莊總愣了一下，隨後歎道：“還是老了，一點號召力都沒有，是個人都能掛我電話了。”

    行吧。

    想到自己年輕時的風光，再摸摸臉上的皺紋。

    莊總沒有說話，而是重新換上笑臉，播出了一個號碼。

    嘟嘟嘟

    電話無人接聽。

    再打。

    還是無人接聽。

    第三遍撥通號碼，這次有聲音了，隻是聲音有些不對：“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騷瑞”

    又是一陣沉默。

    莊總靜靜的坐著，好一會都沒有反應。

    “小劉”

    稍許後。

    劉秘書回來了。

    莊總低語道：“聽說半年前，老八換了新家，我突然想到，還沒登門去過，你備車吧，我去看看。”

    “莊總”

    劉秘書欲言又止。

    啪

    桌上的金蟾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莊總像一頭發怒的雄獅，怒吼道：“他那年才八歲，是我把他從孤兒院裏帶出來的，這些年我給他吃，給他喝，給他錢花，給他女人，他翅膀硬了，不接我電話，他忘了，我是他幹爹，怎麽的，他不來看我，我去看他也不行，他是呂布啊，我就去了，有種讓他殺了我。”

    劉秘書嚇得不敢吱聲。

    隻得聯係司機與保鏢。

    很快。

    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聲，三輛車從地下停車場內駛出。

    車內。

    莊總雙目間滿是寒光，猶如一匹被狼群拋棄的老狼。

    郊區別墅。

    “444局麽！”

    別墅內。

    張恒看著手機上的短信，有些感歎上麵的反應速度。

    眼下隻是靈氣複蘇之初。

    鬼也好，僵屍也罷，哪怕是一些邪修，精怪，其實也都修為還低。

    目前。

    事態還處於可控階段，若是上麵真有作為，吸納一大批得了機緣的民間修行者，組成官方團體，建立前期優勢。

    保不準。

    弱靈與中靈時代下，444局還真能有所作為。

    當然。

    僅限於弱靈和中靈時代。

    因為按照約定，靈氣會漸漸複蘇，出世的功法等級也會逐步提高。

    弱靈時代下，隻會有些不起眼的小傳承現世，修是能修，但是上限很低，所留功法全卡在煉精化氣與煉氣化神兩階段。

    到了中靈時代呢。

    那時出世的功法，才涉獵到練神返虛與煉虛合道兩個境界。

    至於再往上的仙境。

    不好意思。

    隻有各大宗門有，小門小派基本不存在仙境上的修行功法。

    所以高靈時代。

    一定是各大宗門爭鋒的時代。

    誰厲害，誰的地盤就大，享受到的資源就多。

    往下。

    小門小派一類的也不是不讓你生存，但是要學會夾縫求生。

    至於他這邊。

    按照諸位祖師的說法，前麵隨便玩玩就行了。

    高靈時代。

    才是他們這些大宗門弟子全麵出世的時代。

    前麵。

    小打小鬧。

    喜歡就插一手，不喜歡就看著，等靈氣逐漸複蘇，再以幕後黑手的身份出山橫掃山河，再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