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 其誌不易,必得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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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
書房中,麵對荀彧等人的質問,林朝卻麵色平靜,泰然自若。
林朝不是要對付世家,而是要解決這天下的頑疾。世家掌握了太多不屬於他們的資源,自然也就成了林朝首先要鏟除的對象。
天下就這麽多土地,就這麽財富資源,你世家大族占得多了,留給百姓的生存空間自然也就少了。
少一點無所謂,可如今的情況是太少了。
少到百姓無以為生的地步,動亂起義也就跟著爆發,王朝便也隨之迎來終結。
昔年的黃巾起義如此,後來的各地叛亂亦如此。
雖然能派兵鎮壓,但終究解決不了問題。
百姓沒飯吃,自然會再度反叛……不,或許不能稱之為反叛,還是用起義來描述更為確切。
百姓隻想求活,他們又有什麽錯?
華夏大地上的子民,向來是一群最為淳樸溫順的人。
但凡有一口飯吃,能活得下去,他們就不會生事。對於重重困境挫折,甚至是麵對朝廷的剝削壓榨,他們都逆來順受。
忍一忍,事情就過去了。
未來總是充滿希望的!
這是數千年以來養成的習慣,更是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溫良秉性。
百姓覺得這樣沒問題,朝廷也覺得這樣沒問題,世家大族更是覺得理所當然。
但……林朝覺得有問題,而且是很有問題!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便是對的嗎?
林朝正是要借著今夜的事件告訴百姓,告訴世家,告訴天下人,這樣做是錯的,而且是大錯特錯!
總不能誰老實,就一直欺負誰吧。
這就叫……不公平!
林朝想要告訴百姓,他們完全可以去追求屬於自己的東西!
林朝想要告訴世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林朝想要告訴天下,這世間最值得,也最應該敬畏的是民心!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古皆然!
這道理比海深,比天大!
那些人不給百姓留活路,百姓自然也不應該給他們留活路。
這就叫還報有憑!
望著書房中沉默的眾人,林朝忽然開口笑道:“怎麽,諸位都沒話說了?”
荀彧搖了搖頭,歎息道:“子初,某知你心係國計民生,也明白世家之害,但此番四刀齊下,是不是太狠了點。事情總要輕重緩急,太急切恐難以成事。”
“不,文若說錯了。”林朝搖了搖頭道,“非但不急切,某甚至感覺有些慢了。如今這個時候,正是最合適的時機。若是錯過,以後可就難了。”
之前隻有徐州這麽一塊地盤,凡事可以親力親為,確保不出差錯。如今地盤猛然增大數倍,對應的執政機構也開始龐大起來。
官吏多了,人心也就不可避免的分散,而且這個現象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愈發嚴重。
真要等到平定了天下,徐州集團內部也早分成了好幾股勢力,且牽一發而動全身。
屆時就算劉備親自出手,也難以將這四策推行下去。
關於這一點,曆史已經給過很多次示範了。
昔年光武帝劉秀一統天下後,也曾想大規模削弱世家,最終卻以失敗告終。
光武帝劉秀作為開國之君,尚且無法成事,林朝又如何能成?
恰是此時,手中地盤不大不小,可林朝本人的權力威望卻已經達到了頂峰,而內部勢力還沒形成派係,正是最合適的出手時機。
沮授思量片刻後說道:“子初,若你執意推行此事,隻怕會引起一場震動三州的大動亂。屆時免不了血流漂杵,哀嚎遍地。”
“動亂當然會有,但隻是陣痛而已。成大事者,自然有所犧牲。今日忍痛切除腐肉,明日才能迎來新生。不經至暗時刻,又怎能迎來黎明晨光?”
荀諶搖頭反駁道:“可即便如此,你也未必成功。總不能調集大軍,將三州之內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全部殺光吧!倘若造成了動亂,最後卻功虧一簣,你該如何收場?”
林朝聳了聳肩道:“友若此言差矣,某師承一代大儒鄭康成,行得仁義之道,自然不會動手殺人。隻不知諸位可曾聽過一句話?”
聞言,眾人皆皺起了眉頭,滿臉疑惑不解的看著林朝。
“大道之行,莫問凶吉。其誌不易,便有始終。”
……
“衝進去!”
城中,一萬多名百姓隨著為首之人來到了一處府邸,正是裴潛的宅子。
時近子時,裴府大門緊閉,卻不能阻擋群情激奮的百姓。
雖說隻是想討個公道,但來都來了,又豈能連裴潛的麵都見不到。
於是,便有數十名百姓衝上前開始拍門。
拍了許久,才有睡眼朦朧的家仆把門打開。
一看這麽多的流民聚在門口,家仆當即就怒了,口中罵罵咧咧,質問百姓們如何敢在此地放肆。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在官員家裏當牛做馬久了,有些人就忘了自己隻是一條狗,繼而變得高高在上,敢對百姓頤指氣使。
百姓們本來就在氣頭上,被家仆這一罵,頓時火冒三丈,呼喊著要討個公道。
一萬多人齊聲呼喝,家仆頓時變得色厲內茬,剛想恐嚇兩句來嚇退百姓時,整個人卻僵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
再看他的胸口,已經被插入了一柄短劍。
混亂之中,不知是誰抄起利刃給他來了一下狠的。
這名裴府家仆至死也沒明白,這些剛進城沒幾天的難民,為什麽手中會有武器。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家仆死不瞑目的同時,已經有領頭者大喊道:“這惡奴仗勢欺人,自是該死。各位,請隨某一起衝進府中,問問那裴潛狗官,為什麽不肯給咱們分發土地!”
“同去,同去!”
一時間喊聲震天,所有百姓隨著此人向裴府中湧了進去。
林朝說得沒錯,其誌不易,便有始終。
當這些百姓下定決心去完成一個目標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給他們讓路!
更別說沿路的裴府家仆,根本不敢阻攔,被抓住後立刻報出了裴潛之所在。
此時雪下得更大了,百姓們見了血,體內的血也跟著沸騰起來,竟絲毫不覺得寒冷。
不過短短半刻鍾,裴潛就被發現,繼而被百姓們揪了出來。
嗯……被發現時,他正與這兩日剛納的小妾進行著魚水之歡,被扔進院中雪地裏時,整個人不著寸縷。
憤怒的百姓卻不管裴潛此時的窘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大聲質問道:“狗官,為何不肯給我等分田?”
裴潛本來躺在床上,美滋滋享受著小妾的侍奉,卻忽然被一群人闖進來將他提溜了出去。在雪地裏被凍得渾身發抖之時,卻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夜闖本官府邸,難道要造反不成!”
裴潛大叫道。
這番恐嚇之語,放在平時絕對效果斐然,但此時百姓們已經衝了進來,哪還會管裴潛的身份和官職。
此時百姓腦中隻有一樣東西——土地!
“狗官,再問你一遍,為何不肯分田產給我們?”
“放開本官,速速放開本官,你們這些賤民!”
裴潛被凍得渾身發抖,腦子大概也不清醒了,掙紮著想掙脫百姓的控製卻力有不逮,便憤怒大叫道:“若再不放手,本官必夷爾等三族!”
誰知這句話,卻徹底激怒了周圍的百姓。
為首之人眼見時機成熟,當即衝百姓大吼道:“諸位,這狗官非但不肯如實交代,反而威脅咱們,那就沒有留他性命的道理了!”
說罷,此人從懷中掏出一柄短劍,就朝著裴潛脖子砍去。
到了此時,裴潛才徹底反應過來。
這些往日視他如同神明的賤民,這些以往從不敢直視自己的泥腿子,這些平時被他予取予奪的黔首……似乎真要下手殺自己!
“住手,你們不能殺某,某可是朝廷命官,內府侍郎,某是……”
話音未落,裴潛的喉嚨已經被利刃劃開。
泛著熱氣的鮮血噴灑了一地,染紅了腳下的雪地。
白裏透紅,十分鮮豔。
氣管被割斷之後,裴潛也就無法發出聲音了。
可他仍不肯接受死亡的命運,整個人爆發出極為強大的力量,拚命抽搐了幾下,竟真的被他掙脫了束縛。
之後他便用手死死捂住了喉嚨,妄圖止住流淌的鮮血。
可這時已經晚了,鮮血仍舊從他指縫中奮力噴湧。
望著腳下還冒著熱氣的鮮血,裴潛眼睛瞪得大大的,其間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某不會死,某不能死,不可能死在這群賤民手裏!
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
畢竟他還有萬貫家財,還有高高在上的地位,還有令世人俯首的官職,還有剛納的那一房小妾……
這些美好的東西,他都還沒有享受夠。
但正如待宰時的豬羊一般,哪怕血都被放了出來,卻還要奮力掙紮嚎叫。
可即便如此,又有哪隻豬羊逃過了死亡的命運?
裴潛掙紮了片刻後,眼中終究失去了神采,整個人轟然倒地。
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也算是死不瞑目的典型了。
與之前守門的家仆一樣,直到臨死時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死在一群賤民手中。
裴潛的死,頓時使一眾百姓清醒了些。
大家望著地上的鮮血,一股後怕突然在心中升起。
可之前出手之人卻立刻站了出來,高舉手中的短劍大吼道:“各位,人是某殺的,與大家無關。州府若是追究,某抵命便是。可這狗官臨死之前,卻仍舊沒給咱們一個交代,此事卻不能就這麽算了。
走,咱們去下一個狗官家裏!”
被他言語一激,百姓們也反應過來了。
不錯,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殺。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隻能一條路走到黑。
事後官府若是追究,殺一個已是死罪,不如繼續殺下去。
事後州府若不追究,多殺幾個狗官又有何妨?
“走,同去!”
“同去,同去!”
一萬多名百姓浩浩蕩蕩出了裴府,繼續往下一位官員府邸衝了過去。
隻留裴潛那光溜溜的屍體躺在地上,眼睛依舊瞪得大大的。
……
林府。
茶已經續了好幾杯,但林朝還在當謎語人。
眾人一頓勸說,卻被林朝逐條反駁,最後雙方都沉默不言。
直到聽到外麵的動靜時,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林朝已經開始動手了!
荀彧趕緊站起來說道:“子初,不如暫且收手,此事容後再議,總要想個兩全其美之策。若掀起了大動蕩,難保別的諸侯不會趁虛而入,屆時悔之晚矣。”
“文若何必自欺欺人,如今連日大雪,便是外敵想趁機占便宜,也得等明年開春雪化了才能出兵。而這數月的時間,足夠某收拾這些宵小之輩了。”
“但你一意孤行,必然大失世家讀書人之心,屆時下麵的官吏全都辭官歸鄉,偌大的地盤,又由誰來治理?”
林朝卻搖頭笑道:“如此人心,不要也罷。天下世家又非鐵板一塊,總有識時務者。再者就算世家不肯合作,咱們還可以任用寒門子弟。再不濟,隻要拖個幾年,等學宮第一批學子完成了學業,便能頂替他們。”
這世界上少了誰都行,當然也包括那些世家。
他們不想當這個官,有的是人來當。
就算所有人都不想當,我也能自己培養出來一批。
三州世家我吃定了,孔子也留不住他,我林子初說的!
“今夜屠刀一動,日後便不太平矣!”
一直沒說話的荀攸感歎了一句,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不久後的動蕩。
“不必擔心,此番皆因世家欺壓百姓,才自食惡果,可謂是堂堂正正。並非某出手殺人,又何來不太平之說。”
聞言,眾人差點都被氣笑了,紛紛用詫異的目光看著林朝。
林子初這廝好不知羞!
此番鼓動百姓作亂,天下人又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背後的主謀是你?
但林朝卻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
人盡皆知又有何妨,隻要某不承認,那今夜之事,便是百姓自發之舉。
想著,林朝忽然舉起了手中茶杯,向眾人示意道:“諸位莫要如此擔憂,今夜之事隻是開頭而已,真正的好戲還未上演。
再者,此番雖然免不了掀起一陣風波,但無論結果如何,此事皆由某一人承擔,絕不會連累諸位。”
這個鍋,我林子初背了。
天塌下來,也由我來頂著!
聞言,眾人臉色一變,田豐更是心直口快道:“林子初,你這是何意,難不成把我等當作了貪生怕死之輩?”
“元皓你多想了……”
林朝搖頭笑道:“這天下世家終究太多了,縱然某能以強硬手段鎮壓他們,但終究牽連甚廣。而那些被斷了根基的世家,又豈能不撲死反撲?
某自然可以一直當這個惡人,但玄德公和你們,卻還要維係大局。
達成目的之後,還是得做出讓步,舍棄一些東西。”
林朝這番話略有深意,聽得眾人一陣皺眉。
好半天後,荀彧第一個反應過來,不禁瞪大了眼睛驚呼道:“子初,你的意思是……不,萬萬不可如此!”
“不如此,事情恐怕不好辦。”林朝攤手笑道。
荀彧趕緊搖頭道:“咱們可以從長計議,未必要行此下策。”
“算了,不必再說了。”林朝一揮袖道,“夜深了,諸位請回吧。”
見林朝麵色堅決,眾人無奈,隻得拱手告辭。
……
城中。
皚皚白雪,烈烈寒風中,百姓們的熱情依然不減分毫。
裴潛死後,百姓又衝進了太原王氏的王旭家中,緊接著便是山陽王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
而等他們離開時,這些家族的家主,在任的官員,無一例外皆被誅殺,死狀極慘。
經過這麽一鬧,動靜也越來越大,導致整個郯縣都無人得以安寢。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後半夜。
王府。
因白天崔琰提出的四策,導致王允今日下了值便愁眉不展,很晚都沒睡。好不容易睡著了,沒多久卻被府外的喊殺聲驚醒。
聯想到白天的事件,王允頓時察覺到了不妥,急忙起身令管家前去查探,得到的結果卻讓他整個人都心涼了。
林子初,你好狠!
昔年常山真定用過的毒辣手段,如今居然又如法炮製了一遍。
難怪他堅持將部分流民安置在城中,原來是要借這些賤民之手殺人!
一念及此,王允臉上滿是絕望的慘笑。
以眼下這個情況,便是下一刻就有大批賤民衝進來殺了自己也不奇怪。
屆時不管這場林朝與天下世家的爭鬥結果如何,自己都成了被犧牲的棋子……
最可氣的是,林子初指使那些百姓趁夜行動,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不,就算如此,也不能坐以待斃!
王允一雙渾濁的老眼中,突然投射出一股懾人心魄的光芒。
“如今家中,還要多少家仆部曲?”
王允突然開口問道。
管家趕緊答道:“家主,咱們來郯縣時間尚淺,如今家中連賓客帶家仆加一起,隻有三百餘人。”
才三百人……
聞言,王允不禁又是一聲苦笑。
若是在老家太原祁縣,以他王氏的力量,頃刻間拉出一隻千人的精銳也是輕而易舉。
王允搖了搖頭道:“罷了,若那些賤民衝進來,老夫自裁便是。隻是我王氏不能斷了傳承,你立刻挑選五十名精銳,護送幾位公子從後門離開。餘下的,命他們在大門口嚴陣以待。”
管家跟隨王允多年,聞言當即悲憤道:“家主,那些賤民聲勢浩大,怕是有不下萬人,僅憑這兩百餘人,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家主您也一起走吧,老奴就算豁出性命,也會護您平安!”
“愚蠢!”
王允開口嗬斥道:“林子初的目標正是老夫,老夫能走去哪?隻有老夫留下來,族中子弟才能平安撤離。莫再囉嗦,速速聽令行事!”
“唯……”
見王允發怒,管家之好含淚抱拳道。
等管家帶著幾個王氏子弟從後門離開之後,王允這才鬆了一口氣。
更衣後便來到正堂端坐,麵色平靜的等待著百姓衝門。
自從踏入郯縣那一刻起,王允便明白這是一場豪賭,輸贏各憑天意。
贏了,從此位極人臣。
輸了,自然身首異處。
現在他隻希望那些百姓晚來一會,家仆能夠抵擋住攻勢,等拖到天亮時,自己就還有一線生機。
說起來倒也奇怪,王允明明聽得府外好幾次喊聲大作,甚至連住在自己隔壁的河東柳氏都遭了殃,但自己家中卻偏偏沒有遭到百姓襲擊。
王允在正堂中端坐了一個時辰有餘,直到天亮之時,卻始終不見百姓們殺進來,反而聽到了一陣劇烈的馬蹄聲。
原來是天還沒亮之時,趙雲早已率一萬大軍抵達了城門下。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趙雲便叫開了城門,率軍衝進去維持秩序。
夜裏鬧一鬧是為由頭,白天再鬧,就要耽誤正事了。
當趙雲率軍將這一萬百姓包圍之時,百姓們才從這一夜的瘋狂狀態中清醒過來,自然不會有抵抗大軍的勇氣。
夏侯蘭跑到趙雲的馬前抱拳道:“將軍,百姓們全都束手就擒,該如何處置?”
趙雲沒說話,隻是抬頭看了看天空。
天亮了之後,雪也漸漸的停了。
趙雲開口道:“如何處置是內府之事,咱們無權過問。傳令,將這些百姓帶去州府,等待內府諸公發落!”
“遵命!”
夏侯蘭一抱拳道。
王府。
王允見天都亮了,百姓們卻並沒有登門,便又派人出門查探了一番。
等打探的人回來之後,卻是滿臉喜色地大叫道:“家主,城外大軍入城,已經控製住了那些賤民,咱們安全了!”
“大軍入城!”王允詫異道,“那些賤民被如何處置了?”
“這……小人不知,隻見到大軍驅趕著那些賤民一路向南走了,看起來,應該是州府的方位。”
聞言,王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眼中帶著震驚的神色。
隻一瞬間的功夫,他就明白了林朝的意圖。
好個林子初,昨夜殺人不算,今天還要在此利用那些賤民攻訐我等。
當真是心腸歹毒!
“林子初,老夫絕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
王允低喝一聲,轉身回後宅換了一身官服,便大步走出家門,往政務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