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狗屁大晉!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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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齊宣站在一戶屋宅的庭院裏,看著眼前地麵的排水口,眼神微寒。
劉雲先前隻說有排水口的屋宅在這條街,卻沒說具體在哪裏。
於是齊宣花了一個多時辰,在這條街裏一家一戶地找,這才找到了此地。
可是。
這裏早已荒廢多年,庭院裏沒有任何腳印,排水口的蓋子也沒有任何打開過的痕跡,青苔都把蓋子和排水口的邊緣蓋住了。
劉雲,沒來過這裏!
“那孩子已經被抓了。”
忽有一道男子聲線從大門那邊傳來。
齊宣並不意外,早在踏入此方屋宅時,他就知道有人藏在屋宅外的拐角處。
他轉頭望去。
大門處,一位身穿儒衫的中年人站在那裏,神情複雜。
“你是誰?”
齊宣問道。
“元明的叔父。”
中年人眉頭緊皺,踏入庭院,作揖行禮,“還望先生,救我侄兒。”
齊宣忍不住笑了笑,“喂,劉雲殺了那個什麽王,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自己都要死,還想著救劉雲?”
“死又何妨?”
中年人神情淡然,“我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起因不同而已。”
“哦?”
齊宣看著身旁的排水口,忽然明白了些什麽。
哪有誰家自己修排水口,會修得可供一人穿行的?
“原來,你也姓劉。”齊宣忽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劉雲叔父,可不就姓劉麽?
可是。
這個劉,是漢室的劉。
劉雲叔父這些年在洛陽,絕不僅僅是單純的做官過日子。
“劉雲在哪兒?”齊宣忽然問道。
“天牢!”中年人沉聲回答。
齊宣沉默良久。
他忽然抬起頭,望向夜幕天穹,望向明月星輝。
“你說,究竟是什麽讓劉雲那時候不顧一切地,宰了那個津平王?”
最後齊宣走出屋宅。
“今夜,星星不錯。”
……
……
洛陽,天牢!
“滴答,滴答。”
幽暗的地下牢房之中,潮濕的環境讓牆壁無時無刻不在滲水。
可是,能發出滴水聲的,不僅僅隻有水。
還有……血!
“啪!”
一間牢房之中,一位赤膊男子被綁在架子上,健壯的身體此時滿是血痕,鮮血從中滲出,匯聚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麵。
他的身下,早已是一片猩紅血泊。
而身旁,還有兩個壯碩的獄卒不斷揮舞鞭子,在空中劃過炸起爆響,一下又一下地鞭打在他身上,打出一條又一條鮮血淋漓的血痕。
而男子始終低著頭,咬著牙,渾身顫抖,一聲不吭!
“你還不知罪?”
典獄長將腿翹在桌子上,神情平淡地喝著一壺茶,仿佛有如此血腥一幕做景,茶水的韻味也能更濃三分。
“我……不知道何罪之有。”
劉雲以沙啞的聲音開口之後,終於抬起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瞳死死地盯著典獄長,“就因為我殺死了司馬圍?”
“你看,你這不是知道原因嗎?”
典獄長麵露譏諷笑意,“劉雲,你不傻吧?祖上好歹也是稱過帝的,怎麽就有你這麽個分不清局勢的後代?”
這位大腹便便的典獄長站起身,來到被綁在架子上的劉雲麵前,冷聲道“現在,是大晉的天下,大漢早就亡了,你姓劉有什麽用?
現在,最尊貴的姓氏是司馬!”
典獄長的情緒驀然激動起來,搶過一名獄卒手中的鞭子,瘋狂揮舞,在劉雲身上鞭撻出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
“而你這混蛋!剛剛就在洛陽裏殺了一個姓司馬的王侯!而且還是太後娘娘最寵愛的司馬圍!”
劉雲麵色煞白,疼痛讓他的身軀止不住顫抖,汗水混雜著血水滴下。
可他始終緊咬牙關,沒有發出半點哀嚎。
到了最後,就連典獄長自己都揮鞭揮累了,扔掉鞭子,坐回桌位牛飲般地一口喝光茶水。
他冷冷地看著劉雲,“你小子死定了,你的家族所有人也會死光,朝廷本來就想著怎樣才能滅你劉氏而不落於天下人口舌,你小子倒好,還給了朝廷機會。”
“可我……不懂。”
劉雲已經沒有抬起頭的力氣了,低著頭,張嘴時嘴裏不斷溢出鮮血,“我不懂,我秉公執法,何罪之有?
司馬圍夜犯宵禁,強擄民女,聚眾奸淫,如此大罪,吾乃執金吾,如何不能將其就地正法?”
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卻能從他的聲音裏聽到濃濃的不甘與滔天的憤怒!
“如果他不該死,那被他奸淫的女子們呢?那些無辜的女子就該死嗎!
那些無辜女子安安穩穩地做著大晉子民,每年都為大晉朝廷繳納沉重的賦稅,卻非但不能得到朝廷的庇佑,反而還要被皇室成員肆意奸淫嗎!
這就是大晉的法?
這就是大晉的道理?!”
劉雲不知從哪生出一股氣力,猛然抬頭,一雙眼眸如離群孤狼般凶戾,死死地盯著典獄長
“狗屁大晉!”
“夠了!”典獄長麵色難看,“別再說了!”
“不夠!”
劉雲聲嘶力竭地怒吼,仿佛要將自己二十餘年所見所聞積攢的胸中鬱壘一並吐盡
“洛陽皇城!那些王公子孫夜夜笙歌,肆意揮霍,奢侈瘋狂!
可他們出去看過嗎?!
他們去過洛陽以外的地方看過嗎?!
天下大旱,遍地饑荒!
流寇四起,五胡犯境!
他們看過嗎?!
沒有!
他們沒看過!
他們沒看過天下百姓現在究竟過得是什麽日子!
他們不知道天下百姓隻能吃泥土啃樹皮來充饑!他們不知道走投無路的人們甚至將孩童稱之為羊!易子而食!
他們都不知道!
全都不知道!!!”
劉雲的眼瞳布滿血絲,眼角流下的淚水和臉上血汙混雜在了一起。
他緊咬牙關,紅色的牙床滲出絲絲縷縷的鮮血。
聲音,鏗鏘有力,蘊含著無盡的怨恨!
最後他低吼般說出四字
“狗屁大晉!”
牢房裏的幾個獄卒已經低下了頭。
因為這樣的生活,他們見過,他們看過,他們……經曆過。
典獄長沒有說話,隻是麵無表情地起身,打開牢門準備離開。
“哢——”
可是就在打開牢門之後,這位中年男人的麵色瞬間大變!
麵色煞白!
因為牢房之外的天牢過道上,躺了一地的天牢守軍和獄卒的殘肢屍體。
屍身支離破碎。
鮮血匯聚成河。
地勢坑窪不平的過道裏,已經匯聚起了一座又一座血水坑。
濃鬱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典獄長顫巍巍地將頭探出牢房,朝天牢大門那邊望去。
這一看,和那個惡鬼的眼神瞬間對上,這位中年人頓時被嚇癱在了地上。
因為天牢大門處,有一道高大身影佇立!
那人身穿一套暗金色盔甲,手持一杆雕有金龍紋路的重型長戟,就這麽站在無數屍體的盡頭,站在屍山血海的頂峰。
盔甲染血,重戟滴血。
他略帶血漬的臉龐上勾起一絲笑意。
“喂,我來劫獄,你們沒意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