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來不及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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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蟄手下不停,奈何力氣太小,看著還在抹淚的媳婦道。

    “嬸子,我來不及解釋了,死馬當做活馬醫把,你過來,我教你給它正胎位。”

    “好!有辦法隻管使來,我聽你的。”

    驚蟄抓著媳婦的手在牛肚子上摸索。

    “嬸子,感覺到了嗎?就是這裏,使大力將它翻轉過來。”

    話落站起身,脫了褂子,隻穿件麻布的背心,將雙手和胳膊洗幹淨。

    走到牛後麵,將整個胳膊伸了進去。

    阿瑤和邊上的婆子驚的張大了嘴,都不知眼前著個情況該怎麽形容才好。

    驚蟄摸到了小牛的腿,奈何人小,胳膊短也沒那麽大力氣,漲紅了臉,也隻拽出了一點點。

    隻好將胳膊抽了出來,“嬸子,你來,我力氣不夠。”

    媳婦隻猶豫了一瞬,便脫了褂子洗淨了手。

    按驚蟄教的一點點往裏探,抓住小牛的腿慢慢往外拽。

    母牛似乎是感覺到了,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阿婆,別楞著了,快過來幫忙啊!”

    招呼著婆子們,把牛扶了起來。

    母牛使出最後一點力氣,配合著媳婦的拖拽,終於將小牛生了下來。

    小牛落地的時候,眾人握手歡呼,有幾個心腸軟的抱在一起哭了起來。

    濕漉漉的小牛剛落地就搖晃著想要站起來,母牛用頭扶著它,一遍遍的舔舐。

    這就是傳說中的“舐犢情深”吧。

    驚蟄上學時也養過鴨子,孵過蛋,學過要如何幫助家畜生產。

    但這是她第一次,親手迎接新生命的到來,心裏既自豪又感動。

    阿瑤跑了過來抱著驚蟄嗚嗚的哭。

    族長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幅眾人又哭又笑的場麵。

    媳婦起身抹著淚,笑著道“阿爹,不用你了,生了,兩個都能活。”

    族長點著頭,“那就好,那就好。”

    看了看拖弟帶妹的姑娘們,和抹眼淚的婆子“這不是好事嗎,你們都哭個啥,今日多擠一碗奶,給娃們喝。”

    拿過衣裳給媳婦子披上,背著手走了。

    這事過後,媳婦讓驚蟄常來幫忙。

    往後的日子驚蟄上午割草拾柴,下午便在村裏轉悠,空了就到牲口棚來幫忙。

    帶著奶娃的女孩子都愛來這裏幹活,因為每日收工,弟妹能喝上一口鮮奶。

    這也是為什麽阿英和阿瑤總愛往這跑的原因。

    驚蟄在村裏跑了一陣子,路已經記的很熟了。

    村裏的大多數人,也記了個七七八八。

    那日給牛接生的媳婦叫陸珍,村裏都叫她珍娘。

    她是族長的女兒,今年十八歲,已經嫁了人,頭年沒能懷上孩子,丈夫就離家了。

    家裏公婆都在,還有兩個嫂子,地裏不用她去,她便在家帶帶孩子,空了就來牲口棚裏做事。

    說來她家也奇怪,婆婆那開始,隻要家裏添丁,就全是男孩。

    所以公婆兩個對媳婦們像女兒一樣疼,家裏氣氛非常和諧。

    老兩口也非常喜歡孩子,驚蟄去過她家裏幾次。

    每次阿婆都會給驚蟄拿些沙棗,堅果之類的小零食。

    在到阿奶罵她時,她就再心裏默念,下次一定要穿越到珍娘家裏去。

    村子是集體勞作,共同生產,村上所有的產出,基本都貢獻給了鎮守邊塞的男丁。

    因為家裏有男人在外邊拚命,所以即便節衣縮食,忍饑挨餓,也沒有人抱怨。

    所有的重體力勞動,全都落在女人們身上。

    即便她們的阿爹,丈夫,兒子,每隔六年才能回來一次,她們也甘之如飴,無私的奉獻自己的所有。

    經過這幾天的調查,驚蟄發現,其實村裏的資源是很豐富的。

    幾個作坊的產出,外加一些農副產品,雖說達不到小康,但也不至於活的這般淒慘。

    她一直找不出原因,能與她交流的都是半大孩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自從驚蟄得知阿爹不是阿奶親生的,就旁敲側擊的問過阿娘很多次。

    可阿娘每次都用別的事敷衍過去,問的煩了,直叫驚蟄去問阿奶。

    日子過的很快,天氣也一天天熱了起來。

    林子裏能吃的多了,家裏的飯食也不像剛來時那樣緊張,不管好賴,基本能飽。

    驚蟄越來越習慣這裏的生活,朋友也多了起來,她雖然話少,但每次都能說到點子上。

    連阿瑤都說她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的驚蟄不愛說話,冷不丁冒出一句,能把人懟個半死。

    看起來很難相處,所以沒人愛與她一道。

    但阿瑤知道她心底善良,就算她說話難聽,還是跟她成了朋友。

    現在每日出去瘋跑的人變成了驚蟄。

    阿娘說了幾次見她不聽,也懶的再管,阿奶是隻要不耽誤幹活,眼不見為淨。

    有時也會去給二叔梳頭,收拾屋子。

    可他的故事沒有連載,驚蟄也找不到機會問他。

    因為他最近醒著的時間越來越短,脾氣越來越大,臉上浮出灰白之色。

    驚蟄很怕,她怕自己敲門時再聽不見那聲“進”。

    問阿娘,阿娘也隻是搖頭。

    醫婆過來看了幾次,也不見什麽起色,後來在叫,也不來了。

    仿佛已經宣告了二叔的命運。

    全家都看在眼裏,卻默契的誰也不提,這讓家裏的氣氛變的無比壓抑。

    這天夜裏驚蟄是被土腥氣嗆醒的,剛睜眼,擋門的木板就到了下來。

    外頭漆黑一片,隻能聽見怪叫的風聲,和頭上草頂呼啦呼啦的響動。

    驚蟄緊緊的抱著阿娘的手臂,小滿也醒了,摟著驚蟄,驚恐的喊。

    “阿姊,房頂要被吹跑了。”

    “不怕,阿娘在呢。”話落抱起小滿,拉著驚蟄,摸黑往小姑的屋子裏去。

    剛出了門,驚蟄就感覺自己站不穩,大風裏夾雜著砂石,打在臉上生疼。

    本來就黑,還睜不開眼,娘三個隻好退回屋裏。

    扶起木板擋住門,用自己的背頂住,叫驚蟄將床下的箱子拖過來擋門。

    剛把箱子拖到門口,屋頂便直接被掀翻了。

    驚蟄一把抱住阿娘,怕的直掉眼淚。

    阿娘摟緊孩子,準備在做一次嚐試。

    二叔的聲音就在外麵響了起來。

    從門邊的縫隙裏塞進一條粗麻繩。

    “阿嫂,抱上孩子,抓緊麻繩,我和容娘帶你們出來。”

    阿娘將繩子在腰裏係牢,抱起小滿,背上驚蟄挪開了門板。

    出了門就感覺一股怪力推著三人向後到。

    小姑道“把驚蟄給我。”話落從阿娘背上抱走了驚蟄。

    驚蟄被風吹的睜不開眼,隻能摟緊小姑的脖子,感受她一步步的向前挪。

    每一步都是煎熬,直到進了二叔的屋子。

    此時誰也沒發現,被驚蟄藏在木箱裏的地圖,被大風刮著飛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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