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遠香近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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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情雲淡的日子,是吃肉的好日子。

    近日驚蟄過的很是舒坦,也特別活潑。

    因為她不但救了兩頭牛,還救了自家二叔。

    在村裏十分露臉,阿奶也對娘三好了許多。

    雖然還是睡在灶房,但阿奶罕見的拿出錢鈔,重新上梁加了頂,還擴寬了她們睡覺的板床。

    驚蟄現在已經成了留守兒童的小首領。

    每日給一起出來幹活的孩子們分派任務,自己在林子裏幫大家帶娃。

    這一片她們經常匯合的地方,已經被驚蟄打理的有模有樣了。

    活脫脫一個村外據點,剛叔幫著砍了木頭搭了有頂的棚子。

    甚是寬敞,不但有木質的圍欄,驚蟄還讓砌了爐子。

    用陶土燒了些碗碟,打鐵坊的阿公還給了一口鍋。

    應驚蟄的要求,每日有帶娃需求的,都要帶些吃食過來。

    糧食最好,野菜堅果也不挑,隻要是能吃的都可以。

    主要是想給這些發育遲緩的奶娃子加點餐。

    二叔恢複了些,整日在村子外麵轉悠,兩人碰麵的時間就更少了。

    二叔是個神射手,時常給他們扔點兔子野雞啥的。

    因為還未到狩獵季,有人就告了族長。

    族長來過一回,見這裏搞的有模有樣,又是給娃們加營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不管了。

    偶爾還偷偷的塞給驚蟄一些鹽,搞的她分外感動。

    今日又是兔子,剝皮洗淨了才交給驚蟄,將兔皮鞣製好了掛在棚子裏晾著。

    話很少,瞧著比以前更冷清了,總是板著臉,見誰都沒笑模樣,活脫脫一個怪叔叔。

    她不知道就是因為自己那句,“你不笑的時候比較帥。”她二叔這輩子都難得露出幾回笑顏。

    將肉煮進了鍋,驚蟄躺在蘆葦墊子上逗娃。

    林子外,傳來叮叮當當的銅鈴聲,此起彼伏,甚是好聽。

    驚蟄伸長了脖子,也沒看真切,被鍋裏飄出的肉香味吸引。

    麻溜的拎出整隻兔子,撕了一小碗肉,和著糧食和野菜裝在瓦罐裏慢慢的熬。

    又將剃了肉的兔子跺成小塊,從新放回鍋裏,加上野蔥野蒜小火煮著。

    等人都回來了,招呼大家喂弟妹,喝肉湯。

    分好草料和柴禾,開開心心的各自歸家。

    今日有些不同,收了工,全都擁著驚蟄往村裏跑,說有熱鬧瞧。

    場院裏阿公們和剛叔幾個漢子,正從一群駱駝身上往下卸貨。

    自家阿公也在,手裏拿著本冊子,認真的看過貨物,登記清楚。

    他邊上還跟著個十六七的小子,看著不像村裏的男娃。

    戴一頂氈帽,穿一身黑油布的胡服,肩寬腰細,大長腿。

    皮膚黝黑,眼神精明,不斷和阿公對著貨。

    場院邊上,族長正與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小聲說這話。

    孩子們來了便自覺的上前幫忙打下手,搬不了重的就兩人一起抬輕的。

    驚蟄照樣被留下看管奶娃子。

    過了半晌,將貨物清點完畢,有婆子送來了湯水,讓大夥休息。

    孩子們也不走,聚在一堆說悄悄話。

    驚蟄想著,這算哪門子的熱鬧,就是過來白打工的。

    看也忙完了,喊著小滿回家,阿瑤拽著驚蟄的胳膊,小聲說“再等等。”

    那小子從一個搭袋裏拿出一個油紙包來。

    孩子們見狀,呼啦一下全圍了上去,驚蟄也被阿瑤拖著去了。

    小子將油紙包舉的高了些,“別急,都有都有,你們散開些,一個個來。”

    待分完了,驚蟄也沒湊上去。

    小滿興奮的跑過來,“阿姊,張嘴。”

    驚蟄看看小滿手裏的黑色焦糖,扭開了頭。

    “你吃吧,阿姊不愛吃這個。”

    孩子們得了糖,這才心滿意足的散了。

    拉著小滿回家,卻被叫住了。

    “驚蟄,你等等。”

    轉身隻見那小子朝這邊走來。

    這應該是原主的朋友,可自己又不認識,有些局促的搓著手指。

    小子皮膚雖然黑,但彎眉細眼,瓜子臉,一副十分討喜的模樣。

    若不是他喉頭微微凸起的喉結,驚蟄差點以為他是個姑娘。

    “怎的,才兩個多月沒見,你就不愛理我了,每次回來你都不上前,等著我來找你,說你多少次了,你也不改這性子。”

    遞上兩塊焦糖,“拿著把,給你留的。”

    見驚蟄未答話,“還是這般不吭聲?”

    小滿忙狗腿的接過糖,“樂安叔,我阿姊前段時間受傷了,好些事不記得了。”

    小子彎腰揉搓小滿的臉,“叫什麽樂安叔,叫我穀雨哥。”

    小滿含糊的道,“那可不行,我阿娘說差著輩呢,不讓我管你叫哥。”

    “拐了多少個彎的親戚,差什麽輩,聽哥的。”

    你兩等我一會,我過去打聲招呼,咱們一起家去。

    待他走遠了,驚蟄忙低頭問,這是誰。

    “這是四姑奶小叔子家的二兒媳的妹妹家的孩子。”

    驚蟄真想叫小滿在說一遍。

    “他阿娘生她弟弟的時候死了,就被族裏放在咱家養了,起了名字叫穀雨。

    阿娘說他算學好,就跟著叔伯們跑商換貨,四五個月才能回來一次。

    灶房的床,以前是他睡的,二叔回來咱們才挪過去的。”

    原來這是驚蟄非親非故的“親哥”。

    家裏好似知道他今日要回來,中午阿娘和小姑也從地裏回來了。

    進了院子他就忙著送禮,雖然隻是針頭線腦的小東西,但也把全家人哄的很高興。

    阿奶一個勁的誇他懂事。

    “外頭辛苦,錢鈔不要亂花,再過兩年你也該娶妻了,下次不要再帶東西了。”

    驚蟄是頭一次見阿奶這樣溫柔慈愛的心疼孫輩,果真是“遠香近臭”。

    天天在眼前的非打即罵,不經常回來的得更多偏愛。

    二叔中午沒回來,穀雨又急著去清點要帶走的貨。

    他心心念念的二叔還是在他臨走前與他見了一麵。

    隻叮囑他,萬事小心,堅守初心,別荒廢了本領。

    下午,滿載村中辛勤勞動換來果實的駝隊,搖著清脆的駝鈴出了村。

    驚蟄也跟著孩子們送了一程。

    猶豫了很久,還是在駝隊即將出村的時候拉住了穀雨。

    “你,你這次出去,能不能幫我尋些東西。”

    穀雨拍了拍駱駝讓它先走,與驚蟄在路邊說話。

    “妹妹想要啥,隻管說來,能尋到的,下次一定給你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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