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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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夥頭收了錢鈔,笑眯眯的誇他們懂事。

    開火起灶,還做了今日從河裏釣起的鮮魚。

    並拿了一壇子燒酒,在甲板上擺了一桌。

    天快黑時,他們便圍坐在甲板上,吹著江風,邊吃邊說。

    “我真是後悔當初沒聽我阿爹的話,跟著穆連生去了都城。

    老實在江源待著多好,有吃有喝,還不用看人臉色低聲下氣。

    如今拖家帶口的去了都城,啥都沒撈著不說。

    還帶累的老子娘跟著吃苦受累。”

    旁邊的青年舉杯一飲而盡。

    “誰說不是呢,出去一趟才發現,以前在江源過的都是神仙日子。

    若是能回來,打死我也再不出去了。”

    另外一人咽下嘴裏的飯。

    “怕是不容易呢,咱走的時候可是連戶籍都一並帶走了。

    你今日沒聽許郎他們說嗎,公子如今病愈,可沒以前那般好糊弄了。

    莊管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想回來哪有那麽容易。”

    最先說話的青年拍了桌子。

    “這些都是穆連生造的孽,卻帶累的咱們有家不能回。

    明日先去找呂郎,看看他今日有何收獲。

    咱們這麽多人想回來,莊管事總要給些薄麵的吧。

    實在不行,回了都城,也不能跟著穆連生瞎胡混了。

    幹什麽都比給他當狗腿子強。”

    眾人應和著,邊吃邊商議著明日下了船,就與穆連生分道揚鑣。

    與呂曉凡一樣,求求公子和莊管事,允他們回江源來好好過日子。

    船就這麽大點地方,他們在甲板上吃飯說話。

    躺在船艙裏的穆連生怎麽可能聽不見。

    聞著飄來的飯香味,聽著這些人對他的批判與汙蔑。

    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他勤勤懇懇鑽營算計。

    還不是為了大家能在都城立足腳。

    這些個鼠目寸光的家夥,太不知好歹了。

    不感謝他就算了,居然還敢怨怪他。

    嘴裏不住的罵著,“狼心狗肺,背信棄義。”

    可他又病又餓,說話沒有底氣。

    本是惡狠狠的咒罵,聽在外麵人的耳朵裏,就變成了不知所謂的病中胡言。

    這一夜十分難熬,穆連生發著高燒,忽冷忽熱的。

    還要照顧被阿大摔成重傷的兒子,一宿都沒怎麽睡。

    天剛放亮,他便忍著渾身的酸痛,爬了起來。

    萬分不舍的拿了些錢鈔,叫夥頭給他燒了些熱水沐浴更衣。

    撿了些昨日剩下的殘羹冷飯,勉強墊了墊肚子。

    收拾妥當,感覺精神了些,但依然頭暈目眩十分虛弱。

    整了整衣衫,掛上十分職業的微笑,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船舷邊。

    跟著他來的青年早就在這邊等著了。

    但已經不似從前那般,一見他就圍上來溜須拍馬。

    無人搭理,也無人與他說話,就好像沒看見他一樣。

    這樣的落差感,差點讓穆連生沒能保持住臉上的微笑。

    費力的扒開人群,站到了最前麵去,仰起腦袋做出十分傲嬌的樣子來。

    他是頭領,必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雙手緊緊握住圍欄,生怕又被他們擠到河裏去。

    吹著深秋清晨的江風,冷的他直打哆嗦。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了,碼頭上巡邏的騎兵才允了穆連生下船。

    其餘的人,依舊被留在了船上,不被允許踏上江源的土地。

    “小王爺隻答應見穆連生一人,你們早都不是江源的人了。

    昨日沒治你們不請自來的罪,都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別不知好歹,自找麻煩。

    等公子見過了穆連生,你們便哪來的回哪去吧。”

    穆連生聞言心裏樂開了花,這叫什麽?作繭自縛啊。

    叫你們不與我一條心,連船都下不了,還想回封地。

    孟景瑞才不會要你們回來。

    還不是得乖乖跟我回都城去,在我手底下討生活。

    挺直腰杆,下了船,回頭看了看船上的眾人,冷哼一聲。

    “跟我鬥,你們還嫩點,等著回了都城,再與你們計較。”

    騎兵瞧不上他這副小人得誌的樣子。

    騎在馬上催促道,“別磨蹭了,快點走,公子等著呢。”

    話落如同押送犯人一般,將穆連生圍在中間,朝孟景瑞的院子走去。

    穆連生一路步行,哪裏趕得上騎兵們的速度。

    但他被圍在中間,不走快些又怕被馬匹踢到撞到。

    一路小跑的往前去,又病又餓,還要吃灰,呼哧帶喘的。

    幾次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厥過去。

    全憑一股意念撐著,想到此事成了,自己便能官運亨通。

    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就覺得沒那麽累了。

    第一次感覺到,從碼頭到王府的路,竟然這麽長。

    好容易堅持到了門前,卻看見許郎拉著呂曉凡正與莊管事說話呢。

    頓時頭皮發麻,怎麽將這個昨日跳河的給忘了。

    萬不能讓他壞了自己的事。

    顧不上喘勻了氣,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過去。

    “莊管事,莊管事,我來了,快帶我去見公子。

    呂曉凡的話當不得真,他戶籍都在都城落下了,如何還能再回江源。

    你莫要信他的話,他是有意敗壞我的。

    你快叫騎兵將他送回船上,等我見過了公子,將他帶回都城去。”

    一口氣說完,便彎腰扶住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卻眼前一黑,直直的朝地上栽去。

    也不知是病的還是餓的,竟躺在地上,半天都沒爬起來。

    三人麵麵相覷,盯著灰頭土臉的穆連生看了半天。

    莊管事眯著眼,也不說伸手將摔在地上的穆連生扶起來。

    居高臨下的道,“這才一夜未見,穆先生怎麽就弄的如此憔悴了。

    昨日不是讓阿二告知與你,讓你沐浴更衣,收拾幹淨了在來見公子嗎。

    你這般又髒又亂的,我可不好帶你去見他。

    他那般風光齊月的美公子,可見不得亂七八糟的髒東西。”

    穆連生一口老血梗在心頭,他搞成這般樣子,還不都是他們作踐的。

    自己居然變成了“髒東西”真是豈有此理。

    但眼看就要見著孟景瑞了,這口氣必須忍下。

    躺在地上喘勻了氣,頭暈眼花的爬了起來。

    “既如此,莊管事行個方便,帶我去梳洗梳洗,再見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