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消失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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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暴雨與狂風都無法肆虐在山明財經大學的時候,夢魘罪物取代了天空本該的顏色,將之染成了斑斕的七彩。
它如彩虹般絢麗,卻透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氣息。
窗戶外的場景不斷閃爍著琉璃的顏色,外部的一切都被硬化與包裹,成為了夢境中的一部分。
在這場夢的最邊緣,將會是封印命運的牢籠。
蘇城河的臉也倒映著七彩,他無需再去了解關於方慎言、關於洛仙、關於小千度葉的一切,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是逃出山明財經大學。
“快走!”
他自然是想走就走,因為他的右腿已經具備了無視封印,無視結界,無視空間的能力。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與猴子、徐蘭以及高燁,共進退。
來時五人,走時四人。
這個死傷率不算高,盡管強浩明之死來的突然又可惜,但最少作為第二分店的店長,他也算是間接參與了第十監管事件中的首輪大災難。
這在天海的眼中,絕對算不上袖手旁觀。
最重要的是,當厄運事件被消除後,他們第二分店的店員,將遠離厄運製造的意外,又能多保活一部分人命。
如今唯一的目標,就是他身邊的這三個人,能夠活著離開山明財經大學。
逃生,成了這一刻的主題。
四個人馬不停蹄地迅速朝著教室門的方向衝刺,甚至為了加快速度,將身上的工具包也全部丟掉,一邊跑一邊卸去重物。
“命運、厄運……”
高燁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第二分店拿到的信息還太過晦澀與簡單,他們隻有事情的過程,沒有起源與結局。
他那張白淨的側臉上籠罩在一片詭異而奪目的七彩光線之中,閃過一道憂思。
這個在第二分店一向以睿智諸城的男人,即便資格不深,但卻已經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而且這道氣息,並非是來自於洛仙的夢魘。
夢魘罪物將財大拉入夢境,進行永恒的封印,這是洛仙寫下的結局,但卻不是大鬼的!
大鬼是要借厄運創造一個命運,這個命運究竟是代稱還是實質,高燁並不清楚,但他能夠想象的是,命運應該是已經成功了。
洛仙想要的結局即將到來,但大鬼想要的結局呢……
“山明財經大學,沒那麽好走!”
逃出管理學院的教學樓,推開那扇玻璃旋轉門後,隨著玻璃的轉動與光的折射,這片外界的世界就已經變得十分光怪陸離。
四人仿佛有一種進入夢幻泡影般的錯覺,整個人有一種詭異的失重感,乃至莫名的心慌感。
一瞬間,望著這條不久前才來過的,無比簡單的道路,他們竟不約而同的升起一種迷路的怪異感覺。
蘇城河是第一個清醒的人,他察覺到在被夢魘罪物的效果下,財大的內部已經即將成為了一場噩夢中。
這個噩夢可能沒有直接的鬼物襲擊,但卻充斥著一種令任何人都足以迷失的可怕力量。
當夢魘罪物封印命運的時候,命運也在夢魘之中完成了蛻變。
雨點是有形的,它們橫在空中,隨著四個人的身影穿梭,撞碎了一粒粒雨點,打濕了他們的衣物與發絲。
就連風在這裏都有了形狀,在空中盤旋著,有的像絲帶,有的像碎雲。
最詭異的是天空降下的顏色,那種七彩的光似乎飽含了種種奇怪的魔力,置身其中,蘇城河感受到自己的心境出現了奇怪的變化。
不是恐怖,隻是奇怪。
他有的時候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因此加快腳步,但有的時候又不由自主地慢下身子,似乎想要停留此處。
這種狀況為何會出現,讓他卻始終沒能想清楚。
直到……
“猴子?”
徐蘭在背後的一聲呼喚,將他驚醒,於是他立馬回過頭,卻發現徐蘭與高燁,正慌張地私四下張望,可附近卻早沒了猴子的身影。
“店長,猴子他……剛才在我前麵,但突然就消失了?!”
徐蘭一臉驚疑,她似乎也丟失了恐懼的情緒,麵對這種詭異至極的情況,第一時間竟是質疑。
這不是一個店員該有的表現。
在逃亡路上,莫名其妙有一個同伴消失在眼前,對於活到這一步的店員而言,首先應是觀察細節、尋找線索、並迅速判斷死路如何觸發,從而避免。
但徐蘭,顯然沒有這樣的想法,甚至蘇城河第二時間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就好像……現在身處財大的人們,對於靈異、對於死亡、乃至對生存這件事,都顯得有些遲鈍,甚至是不感興趣?
蘇城河終於抓住了關鍵,這種奇怪的感覺,就是丟失了任何興趣!
他還會思考,還會恐懼,還會因猴子的離去而痛心,但他似乎對猴子為何離開而產生興趣,更不願意去探索。
“這…這是怎麽回事?”
即便是蘇城河,他也開始心亂了,這是從來沒見過的一種攻擊形式。
甚至還不屬於攻擊範疇,隻能說是財大現有的某種靈異規則體係內,對於活人的影響罷了。
“店長,快走,這裏超出了我們能分析的範疇,命運不是我們能理解的!”
超出靈異的是規則,再超出規則的東西,就不是活人能想象的了,而這種東西似乎就真的可以稱之為“命運”。
高燁丟失掉了冷靜與不迫,他對這種人類無法理解的命運,產生了由衷的恐懼感,這一秒都不想多待。
但這句話剛一出口,徐蘭的身影,又消失了!
如果說猴子的消失,隻被徐蘭一人見證,或許還有觀察不細致的情況,那麽徐蘭的消失就是正發生在蘇、高二人目光夾擊的眼皮底下。
然而,他們對此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細節,完全就是憑空消失在了七彩光芒之下。
“我…我……”
在徐蘭消失之後,高燁原本已經做好狂奔的身子,忽然也頓住了。
他驚恐地看著蘇城河,兩隻眼睛卻是一片空洞,似乎透過蘇城河看到了其他的東西。
而這種東西不是那些猙獰的鬼物,反而是另一種無法言說之物。
“高燁,高燁!”
蘇城河拉著高燁的手臂,像是要將其從那種詭異的狀態拉回來,但無論他怎麽拽,卻根本拽不動。
高燁保持在了一個邁步疾奔的別扭姿勢,整個人卻像是與周圍環境融合,外力根本無法拽得動。
“傳……送……走……我……們……都……逃……不……掉……”
高燁的眼角流出了一行眼淚,淚滴在臉上也閃著夢幻般的色彩,他似乎已經融合進了這場夢魘中,但卻又在身上籠罩著一股其他的力量。
夢魘與命運……
蘇城河陷入無比的悲痛,他內心的某種執念已經從生還,轉為了對第二分店店員的執念。
任何一名店員的死亡,對於傭金任務之後的他,都堪稱一種心魔。
但夢魘與命運雙重加持下的可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疇,所有的人,隻要不具備空間能力,根本就沒辦法去逃出財大。
最終,蘇城河隻能艱難地邁開右腳,身影在這一刻化作虛無,消散於山明財經大學之間。
來時五人,走時一人。
為了救下第二分店的更多店員,卻又四個人永遠的留在了財大之內,經典的電車問題,誰又能給出真正的答案呢……
但在蘇城河離開後,高燁的身影卻並沒有如猴子、徐蘭一樣消失,反而是如一塊七彩石雕般僵硬在了原地。
他還有感知,還有感受。
他眼前的場景很混亂,內心的情緒沒有其餘的東西,隻剩下一種——“渴望”。
山明財經大學裏,夢魘作了封印,內部卻已被命運占領,它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即讓人丟失掉所有興趣。
不過,“丟失所有興趣”這個結論並不準確,準確來說應該是“人們隻會對一件事感興趣,從而丟失了其餘所有興趣”。
而那件事,在高燁生命的最後,他終於知道了。
在看清楚那件事後,他七彩石雕般的身影,終於消失在了原地。
但就在高燁消失的同一時間,另外一個身影,卻點著拐杖,慢悠悠地出現在了他的背後,望著高燁剛才所踩的位置,那人傳出了一聲微歎。
“你還能躲我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