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縣城中間偏西一些的地方，有一處小區。

    小區門口。

    戴著鴨舌帽的陳默，出現在這裏。

    遮住鋒銳眼神的鴨舌帽下，滿是傷疤的臉上有些麵色複雜。

    上一次來到這裏，已然不知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自從踏入黑暗之中，他就在刻意地規避這裏，禍不及家人，一旦住在這裏的家人被那些瘋狂的罪犯盯上，絕對不會有好事情。

    所以這些年來，他都沒有回過家。

    參加臥底任務之後，考慮到凶險，就跟妻子離婚了。

    女兒也就自然而然地跟隨妻子一起生活。

    雖然每月都會有穩定的資金，通過比較隱晦的方式寄給兩人，但缺少對她們的陪伴，這是陳默最大的惋惜。

    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還想再看她一眼。

    看一眼女兒，看一眼家人。

    這個令他魂牽夢縈，恨不得立刻回來的家。

    眼神之中往昔的畫麵流轉而過，陳默還是走了進去。

    三單元號樓，

    五層西門。

    咚咚咚！

    防盜門上沒有門鈴的位置，他隻能敲了幾下門。

    空洞的敲門聲在整個樓道之中傳開。

    很快，

    房內傳來了拖鞋走在地上的聲音，越來越近。

    貓眼之後，似乎有一個小眼睛。

    “誰啊！？”

    “陳默！”

    陳默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似乎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是女兒的聲音。

    隔著防盜門，女兒一愣，有些疑惑：

    “陳默？陳默是誰？”

    緊接著，

    連忙喊著媽媽：

    “媽，敲門的叔叔叫陳默，你認識不？”

    “叫什麽？”

    溫柔的聲音，從房間更深處傳了出來。

    是妻子。

    這麽多年，她溫柔的聲音還是令人難以忘懷。

    陳默雙眼有些顫抖，緊了緊手中提著的手提袋，裏麵是準備給她們的禮物。

    不該空著手來。

    或許是聽到了久違的名字，妻子半信半疑地走了過來。

    哢嚓！

    門開了！！

    她的目光一抬，定格在門外的這道身影之上。

    瞳孔緊縮了一下，然後就呆立當場。

    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她麵前，即便戴著鴨舌帽，即便當初完好的臉龐已然爬滿了傷痕，她還是認出來了。

    是陳默，那個拋棄自己和孩子的愛人。

    “媽媽？”

    模樣跟陳默有幾分相似的女兒，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發愣的母親。

    扯了扯她的衣角。

    這才將她從呆立的狀態裏，打斷。

    她伸手拂過鬢角發白的發絲，眸子之中隱藏著濕潤，這才朝著陳默開口說道：

    “好久不見，來了就進來吧！”

    語氣柔軟。

    帶著莫名複雜的感情。

    十幾歲的女兒陳小青已然亭亭玉立，並沒有認出父親，但還是順著媽媽的話：

    “叔叔，請進！”

    “好！”

    陳默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顫抖。

    深深地看了眼女兒，這才提著東西走了進去。

    裏麵的格局，相比十幾年前，已然完全變了模樣。

    牆上掛著的照片，全部都是女兒跟妻子的合影。

    女兒從小到大的照片，依次掛在牆上。

    自己缺席了女兒十幾歲的成長。

    內心有些愧疚地坐在客廳之中，接過女兒端過來的水。

    陳小青麵帶笑容地看了眼坐在一旁，麵色複雜的媽媽，問：

    “媽，這位叔叔我怎麽沒見過啊？”

    “他是你爸！”

    媽媽坐在一旁，雙眼微紅著說道。

    話音如同一道驚雷，讓陳小青整個臉色都僵硬了下來。

    爸？

    連忙看了眼陳默，滿臉刀疤，已然看不出模樣究竟是何。

    依稀可見的眉目，跟自己的確有幾分相像。

    不過，這個消失十幾年的男人。

    為什麽現在又選擇出現？

    陳小青雙眼泛紅，眸子中充斥著一股怨恨：

    “你來我家做什麽！？”

    話語之中，再也沒有了那份客氣。

    有的隻是冷漠。

    冰冷的語氣讓陳默微微一愣，並不準備解釋什麽。

    這十幾年內發生的事情太多，很多事情想解釋也沒法解釋了。

    一旁。

    妻子宋晴喊住了女兒，有些責備：

    “小青！”

    “別這樣跟你爸說話。”

    “他不是我爸！！從他丟下您跟我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了，無論是從法律上來說，還是道德上來說，我已經沒有父親了！虧他還有臉上門，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無不令人感到惡心！我恨他！！”

    陳小青眼淚直接掉了出來，怒視著陳默，狠狠地說道。

    隨後，

    情緒更是激烈：

    “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請你立刻離開我家！”

    “小青！”

    陳默聲音嘶啞，眼中含淚。

    這些年來的虧欠，似乎堵在了他的喉嚨裏，沒法讓他繼續說話。

    聽到父親叫她的名字。

    非但沒讓陳小青感受到一絲溫暖，反而更加排斥，直接上前兩步將陳默一拽，大聲喊道：

    “你走！”

    “我家不歡迎你！你走！”

    “小青！”

    宋晴眼中含淚，在一旁嗬斥著，就要起身之時。

    卻聽得刺啦一聲。

    繃帶斷了！

    傷口處的繃帶被崩裂了，殷紅的血液順著陳默腹部緩緩滲透而出，肉眼可見的血液流出！

    拉扯他的陳小青麵色一愣，眉頭不由得皺起：

    “你你受傷了？”

    “別扯他了，陳默，你躺下來！”

    宋晴連忙上前，查看了一下傷口之後，毫不猶豫地將他按倒在沙發之上。

    推開有些發懵的女兒，從抽屜中拿出了家用藥箱。

    熟練的急救措施從她手中施展，先止血，用醫用針線將傷口處理，隨後換上幹淨的繃帶。

    察覺到傷口的深度，這點程度的措施，必然是不夠的。

    她眉頭緊皺了起來：

    “陳默，你的傷口得去醫院處理！”

    “來來不及了！”

    陳默看著她忽然一笑，嘴唇有些發白。

    就這麽躺在沙發上，目光不斷地在宋晴跟女兒的臉頰上打量著。

    似是要將她們的麵貌，狠狠記在心裏。

    恨不得，自己能一直這麽看著她們。

    整個房間內的氣氛，似乎都停滯了下來。

    片刻，

    豆大的淚水從宋晴的眼中忽而掉落，堅強的麵色之上浮現出一抹委屈。

    猶豫了下。

    還是抓住了他的手：

    “陳默，我想知道，你你到底做什麽去了？十幾年了，你都沒有回應。

    “為什麽，為什麽當年小青才兩歲，你就要離婚，不辭而別？”

    “說好的一年就給我答案，結果呢？你辜負了我的期望，辜負了小青對你的期許這十幾年來，我們都要忘記你了，為什麽，你今天又突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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