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不知什麽時候，也不知是誰在祠堂點起了篝火，篝火通紅，照在崔氏那麵目猙獰的臉上，異常瘮人。

    王家老大撲通一聲跪在王氏腳下“奶奶，不可以呀，孫兒都快做爺爺了，我娘也一把年紀了，怎麽能成？”

    老王氏搖搖頭，手指向一邊。

    原來阮湘不知什麽時候抱著孩子跪在門口，一家子淒慘的模樣讓人不忍直視。

    “大孫子呀，你看看你弟媳婦，看看你可憐的侄子侄女，你娘她造孽呀！”老王氏老淚縱橫。

    “奶奶，老四不能有個被休了的娘呀！奶奶！”王老大愣了一下，隨即小聲地趴在地上說著。

    老王氏一怔“是呀，四孫子已經是童生了！”

    老王氏有些動搖，這可是王家最有前途的子孫呀。

    “可不處理這等毒婦，王家在村裏還有什麽臉麵？”

    阮湘冷冷的看著這一家子雞飛狗跳的表演，原以為這個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也不知道王老大說了什麽臉上就鬆動了，哼，靠人不如靠自己。

    她垂下眼臉，快速的計算著如何對自己有利。

    場麵一度平靜。

    王老五一看，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著，又哎呦呦的衝著崔氏叫著，崔氏一臉心疼的上前“我的兒。”

    路裏正磕了磕煙袋，有些煩了，他抬起眼皮掃了一眼，沉聲道“現在不說別的，就說王老五怎麽辦吧！”又扭頭道“老嬸子，怎麽說？”

    老王氏臉上訕訕，不過依舊陪笑說道“讓他賠湯藥費，再打板子吧。”

    “奶奶，我錯了，我知錯了。”王老五一聽要打板子，急忙說道，身上綁著繩子，一著急，重重的摔倒地上，好不狼狽。

    “我賠銀子。”又扭頭看著崔氏“娘，快嘛銀子給二嫂，快！”

    崔氏心疼的扶著兒子，到底不敢嚷嚷，隻能惡狠狠的瞪著阮湘，嘴上答應著“好，好，好，娘給。”

    “這下滿意了吧！”崔氏衝著阮湘吼著，“你看我這把老骨頭值錢不，給你啃了吧。”

    路裏正琢磨了一下，阮氏沒死，到底是一家人，送官也不合適，幾人當下商量，讓崔氏替兒子賠付阮氏三兩銀子。

    崔氏抬手就想給阮湘一個巴掌，又生生忍住“作死的娼婦，難不成是什麽麵上的人，值這些銀錢？”

    路裏正是真心不待見她，垂下眼臉“不然送官吧！”

    “我賠！”崔氏心疼的從腰間拿出一些碎銀和銅板，扔在阮湘麵前“該死的賤人！”

    幾個青年人架著王老五在祠堂外，劈裏啪啦一頓打，足足三十下，打得王老五皮開肉綻，血淋淋的。

    崔氏立馬顧不上，哭天喊地的又開始叫罵道。

    眼看一場鬧劇就此散場。

    “慢著！”阮湘挺直著腰，咬牙喊道。

    “還有什麽事？”路裏正疑惑的問道。

    “我想分家！”

    “老娘和你公爹還沒死呢，你這該死的賤人。”說罷，崔氏便張牙舞爪的奔了過來。

    阮湘抱著孩子，沒處躲，隻能拚命呼救，和崔氏不對付的幾個婦人立馬架住崔氏，崔氏動彈不得。

    阮湘忍著痛著，又跪了回來，她心裏明白，自己要示弱，弱了才可能掙脫這一家子。

    隻是此刻她渾身冰涼，聲音嘶啞無助“求奶奶救命！”

    她掀開薄被，露出了麵無人氣的海子，又拉著青丫跪著。

    “活不了了，求奶奶給條生路吧。”

    老王氏這才看清這一家子的模樣。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話也說不出來，孽障啊！

    “王滿倉，你個慫包！”老王氏氣鼓鼓的狠狠捶了下兒子。

    王滿倉還是一幅怯懦、膽小的樣子，他娘打了他，他依舊沉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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