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既然都寫了，能不能寫得好看一點？”不知何時，燈光變亮，一個聲音傳來。

    初一抬起頭，看到老爹胖胖的大臉。

    伍老爹笑眯眯的湊過來，初一是伍家三個女兒裏長得最像老爹的，大方臉，臉上還有肉。可能初一小時候由他自己養過，感情不同，所以老頭每天回來一般都會來先看看初一。今天想到初一第一天上中學，於是推了應酬，回來看看。結果一回來就看到初一沒跟平時一般躺著看小說，而是趴在桌子邊做作業。老頭都有點感動了，結果一看，伍老爹臉都抽了。

    伍老爹對她的字深惡痛絕，假期裏還跟初一商量，要不要練練字，他出錢買。初一懶，一天隻寫一張，賺一塊錢，然後用錢去買書。多一張都不寫！老頭子拿這個寶貝疙瘩也真沒法。

    初一抬頭看著老爹，有點想哭，老爹是她二十一歲時去的，好像是等老爹離開了，她才開始學會獨立，學會隻靠自己了。現在看到老爹，她又覺得，自己回來也挺不錯，至少能回來和老爹多點時間在一起。

    “怎麽了？今天有人欺負你？”伍老爹看閨女這樣，忙問道。

    “明天摸底考試，她沒信心，做了一下午題了。”婷婷躺在床上看書，看老爹回來了，忙笑著解釋道。

    “真是的，平時不努力，現在好了，抓瞎了吧！”老爹樂得大笑起來，一下子就自以為是的以為初一這付快哭的表情，就是因為明天要考試了。

    “我可能學不會數學。”初一老實的看著老爹，“幾何還可以，但是代數我真的學不會。”

    “為什麽？”老爹坐下，有點疑惑，“你中考考得很好，就差一點就是滿分。扣的分還是因為粗心，不是因為你做錯了。”

    “那是算術，算是基礎的數學，中學之後就分成代數和幾何。我對圖形透視有把握，但是對我代數的邏輯一直找不到感覺，我好像天生沒有這個細胞。”初一可憐巴巴的看著老爹。

    “你不是想偷懶才這麽說吧？”老爹遲疑了一下，總覺得閨女在騙自己。

    “我發誓，真不是。”初一特老實的看著老爹的眼睛，說得特別誠懇。

    “那就成了，你努力了，專心了。若是真的學不會，我們也沒辦法。我們又沒法打開你的腦子，把知識裝進去。這屬於人力不可抗力的因素！可以免責！”老爹果然是當領導的，很快找到症結點，但是，他粗短的胖手指，“不過仨兒，你若是一直這麽用功，還是學不會，爸就是不怪你。”

    “我會再努力一次試試的，反正我也沒別的事可以做了。”初一點頭，這個就算老爹不說，她也會做的，但還是扯扯他的袖子，“爸，我媽不給我買自行車。學校好遠！”

    “你姐初二才買的，她這條路也走了一整年。你不走一年，她怎麽氣平？”老爹一攤手。看向前頭坐著的婷婷，表示自己是好父親，保證不讓老三超車。

    “那我自己出錢呢？我可以分期付款，每月我用六成的零花錢，當還我媽買車錢成不？”初一又提出了中午的跟著老媽說的那個提議。

    “也不行，你不是獨生女，你姐他們的車是家裏買的，到你了，你要自己買，就想比他們更早擁有，這還是不公平。對你、對你姐都不公平。”老頭一怔，但馬上又搖搖頭，直接說道。

    “這個公平，堅持的是不是沒什麽意義？”初一是明白的，但是想想看還是不想放棄。

    “對我們有意義。”老頭厚厚的手掌輕輕的揉揉她的短發，對她做了一個怪臉。

    “好吧，爸，我體育估計也及格不了，我跑不動。”初一心念一動，忙對老頭笑道。

    “這個就真是不可抗力因素了，所以沒事，回頭畢業時，我讓你媽送點什麽給你們體育老師。”老頭小聲說道。

    “爸，你這樣是不對的。”婷婷和倩倩一塊伸出頭來，鄙視著自己的親爹。

    老頭雙手一攤，然後靦著肚子出去了。

    初一笑了，老爹就是這性子，他永遠把他們推向無比現實的一切，告訴他們遊戲規則。沒什麽大不了的，他作為父母是可以為他們兜底的。不過她還是覺得老爹這樣真不對，對十二歲出頭的女孩說這個有什麽意思？隻會縱壞小孩，不尊重老師，覺得一切都可以收買。雖說真的可以收買！當然，還會培養出類似‘我爸是李剛’的坑爹熊孩子。

    “你別聽爸的，學校一般不會在體育上為難學生的。那些話，你別跟同學說啊！”倩倩忙跟初一說道。

    初一笑了，她又不是真的十二歲，再說，小孩子的世界其實一點也不單純。比如初一初二時老媽給她買了自行車，別人問時，她說是二手的，不值錢。結果很快，他們家能買到便宜的自行車的事，弄得別班的人都知道了。就算是沒人跑來讓她們家代買，但是指指點點的還是挺煩人的。明明她不是那種多事的性子，但是也是被弄得不勝其煩。

    況且，她們班上很多家長和初一爸都是熟人，這些閑話被傳來傳去的，其實真的影響極壞。所以想想看，有了上一世的經驗，她怎麽還會再被這些小屁孩子們擺一道。

    “你的題做得怎麽樣，你做了一下午，看著像是做得挺順的。”婷婷更擔心她的成果，過來看看，一本草稿本，她一下午已經寫了大半本了，而且她看了一下午了，初一連水都沒起來喝過，更別說上廁所了。這與之前的初一完全不同，她能這麽不吃不喝的，也就隻有看小說時了。她真沒想到，她能安安靜靜的坐在這兒刷一下午的數學題。

    “初一，你沒事吧？你早上學校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婷婷也伸出頭來。她也覺得有點驚悚，用老媽的話說，平時這位屁股跟老式了刺一樣，讓她好好的坐下看會課本，就跟要她的命一樣。現在好了，她竟然能坐在這兒，安安靜靜一下午。

    “唉，蒙學神大人招喚，我決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初一長歎了一聲。

    －－－－－－題外話－－－－－－

    坑娃的爹，坑爹的娃，其實有時誰對誰錯，又有誰說得清。小孩子的世界，現在想想看，覺得其實挺殘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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