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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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府之中的灰道勢力中,一直有著一黑二會三派的稱謂。

    那一黑指的就是黑震門上到門主下至外部九流,無論何時都身穿黑灰的深色衣衫。

    剩下的幾家分別是天網會,刀狼派,以及四方會,而三家之中又以四方會勢力最強。

    新河城,四方會,分堂。

    冬滅堂中。

    一青衫老者端坐木椅之上,手中捧著一冊古黃書籍。

    枯皺手指翻開一頁,細細品讀,臉色露出一副思索之意。

    “這掌法,嘶,真是高深,若是修煉大成,一掌之下,豈不是要斷人心脈。”蒯越放下手中古冊,有些後怕的說道。

    “老黃,你說這武瞎子究竟從哪弄來這麽多武學典籍?”蒯越朝著廳內底下同樣翻閱古冊的一位同齡老者說道。

    黃舟頭也沒抬,過了一會,才淡淡回道“王主家最近可是告誡會主了,切莫與武瞎子起了衝突,你可別想太多。”

    “武瞎子搞了藏武閣,現在好了,江湖中人隻聞黑震,不識四方,嗬嗬,僅憑王主家幾句話便想讓我等輕輕放下,那他也太小看家恨之仇了吧。”

    四方會隸屬於青府第一家族,王家,背靠王家,四方會在這青府之內也是一大幫。

    青府現在僅存大幫之間的血海深仇根本調解不了,唯有鮮血才能洗刷。

    蒯越這時冷笑一聲。

    “這些秘籍可是頂頭的那幫人親自發給武瞎子,我奉勸你還是別生事端。”

    “那幫人的實力,可遠比幾大家族要強的多,說到底,滅陰鬼,平怨地最後還是要他們出手。”

    蒯越也隻是說說而已,他可不敢派人去偷盜藏武閣中秘籍,不過黃舟這番話倒是引起了他心中的一個疑惑。

    “那幫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我不清楚,不過根據會主的猜測,應該是吸血的妖魔世族子弟,這些人實力都極其強大,掌禦青府眾多家族,多年前。”

    “妖魔世族,真有此事!這不是謠傳嗎!”蒯越震驚道。

    “是的,不是謠傳,他們不是人,是妖魔。”黃舟鄭重的說道。

    隨即,黃舟放下武籍,眼中露出了一抹追憶之色。

    “多年前,我曾見過那人出手,你可記得盤踞在宿主城東莊的那處靈怨之地?”黃舟這時問道。

    “嗯,有所耳聞,東莊之地夾在兩縣商道之間,如果繞路,鏢隊行商耗時耗力,這處之地後來不是被官府出麵推平了?”

    “那隻是紙麵說辭,實際情況卻是,當晚我與會主以及王家代表,親眼看到曹家那名女子出手與東莊的那頭黑色怨靈鏖戰至天明拂曉。”

    “整個東莊被夷為平地,女子實力之強,我生平僅見。”黃舟回憶著,眼中流露出一抹驚恐,話語中也透著一股顫音。

    “尋常武者能夠開石裂金就足以稱得上高手,夷為平地,妖魔世族,當真是”蒯越眼中也散發著一股震撼。

    “那聯合商會一事,武瞎子與這些妖魔世族直接接觸,這些典籍也是他們給予的,對於他們而言內功心法層次太低,實在是看不上。”黃舟搖搖頭說道。

    “別想太多,武瞎子沒幾天好活了,聽聞呂世安滿門被屠,嗬嗬,以他的那副身軀,我看他能撐到幾時。”

    黃舟冷笑道,言語中頗有一股幸災樂禍之意。

    蒯越點點頭,隨即高聲道

    “來人,叫殷泰來見我。”

    “殷泰身軀強壯,我這本刀法倒是可以給他。”黃舟說道,隨即,又道

    “可惜,並無養身之功。”

    “我現在就怕武瞎子早已修習了養生之法,不能親眼見他死去,真是大憾啊。”蒯越也歎氣。

    “侍衛何在?”黃舟皺了皺眉頭,大喝道。

    說話之後,卻不見門外有任何應答。

    廳外一片寂靜,竟是連半點聲音都沒有。

    冷風襲來,廳內火爐之中明火忽明忽暗,一股淡淡的血腥透風而來。

    兩人變了臉色,還不等開口,隻聽一道哢擦之聲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砰!

    隨後一個滿是血汙的人頭,扔進了廳內。

    “殷泰!”

    黃舟瞪大了雙眼,看著腳下那顆怒目圓睜的頭顱,失聲道。

    “連我一刀都接不下,還稱什麽冬滅堂第一高手。”

    一道雄壯男子站在門框之處,高大的身形遮住兩人的視線,聲音渾厚道。

    “你是何人?”蒯越喝道。

    “吳鉤劍蒯越,劈風刀黃舟。”

    “灑家名叫呂方,別號呂無敵,今日你們二人擋得住還好,若是擋不住,就是那身首異處的下場。”男子獰笑道。

    這名名叫呂方的男子,隻穿著一身簡陋的單衣,胸前的壯碩肌肉裸露在外,臉帶一副鬼臉麵具。

    下身短褲到膝蓋處,雙腿的肌肉青筋清楚可見,腰間環繞著一圈鐵鏈。

    緩步走來,後腰處鐵鏈渾響,掛著兩把造型奇特的巨大短刀。

    這兩把刀皆是雙刃,兩側有著三道尖銳凸起,刀尖頂端的對稱處,像是一個斧刃。

    呂方拿著其中一把握在手中,刀指兩人。

    無形的壓迫瞬間便籠罩了整個廳內,隻是站在那裏便給人一股無法戰勝的氣息。

    黃舟與蒯越身居高位,近些年來,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行刺之事,手中功夫也一直沒落下過。

    這兩人本是一對師兄弟,心意相近,精通刀劍合擊之術,青府之內罕有敵手。

    對方來者不善,已沒有多說的必要。

    “不知死活,區區橫練之人也敢放肆!”

    驀然間,兩人動了,隻聽滄浪一聲,吳鉤劍與精鋼刀同時出鞘,劍刺刀斬,橫擊而來。

    嘭!

    呂方向前一步,腳踏地板,一腳之下竟是連房屋都在晃動起來,握刀的右臂,左右格擋。

    隨後,刀劍相擊之聲不絕與耳。

    兩人隻感覺好似砍在了一座大山之上,虎口發麻,傳來的巨大反震之力,使得身體都在微微顫動。

    心中駭然之下,疾風驟雨般的招式再度加快。

    百十招下去,都未曾讓他動過一絲。

    呂方手中鏈刃短刀無意間蠻力劈砍的令兩人難以招架。

    “這人,在拿我喂招!”

    黃舟心中大震,整個持刀的手臂已沒有了知覺,眼神驚慌的看著呂方。

    “繼續啊,別停。”

    攻勢漸弱,呂方手中的鏈刃失去了幾分力量,兩人頓感一陣輕鬆。

    “閣下是誰,有如此功力,為何不加入我四方會,老夫保你堂主之職。”

    黃舟與蒯越年老體衰,合擊都奈何不得對麵,有些氣喘籲籲的說道。

    “哦,我啊,說起來,你應該認識。”

    呂方摘下了臉上鬼臉麵具。

    露出一副令兩人驚駭欲絕的麵容。

    “是你!”

    “沒有同級之間的死鬥,我又怎能提升功力呢,我有點不想殺你了。”

    “你!”

    轟!

    一道龐大無比的暗紅氣勁斬擊而出,轟隆一聲,所在房屋頓時變成了一處破爛的廢墟。

    黃舟與蒯越瞪大了雙眼,眼睜睜的看著這道滅絕一切的斬擊掠過身軀。

    耳邊傳來倒塌的聲音,自身卻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你,你不殺我!”

    黃舟畏到極致,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現在去深究武瞎子為何有如此強大實力,沒有任何意義,言語中驚疑的問道。

    “你想多了。”

    武良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兩隻手,掌心攤開,粗壯的十指放在兩人頭頂天靈蓋處。

    砰的一聲。

    兩人被這股巨力狠狠按下,雙膝砸地,膝蓋白骨凸出刺破了血肉,頓時鮮血如注,慘叫一聲。

    “還沒修煉出內氣嗎,廢物!”武良咧嘴猙獰道。

    隨後,掌心紅光閃動,兩道淒厲的叫喊聲傳來。

    黃舟與蒯越像是兩團燃燒的人形火焰,不斷扭曲著,卻在武良的巨力按壓下,掙脫不得。

    燃燒後的濃重的肉香味傳來,武良舔了舔嘴唇。

    二十五息之後,兩人徹底化作了一團灰燼,武良腮幫鼓起,狠狠一吹,白灰隨風飄向空中。

    “報仇啊,就得挫骨楊灰!”

    “苟正初,李大鼇和天網會的劉家兄弟還不能動,就讓你們多活一段時間。”

    廢墟之中,一道低沉的聲音回響,隨後武良身軀幾個跳躍,不知其蹤。

    一個時辰過後,四方會冬滅堂中的廢墟場景,被一些路過的江湖武者發現,探究之下,卻發現所有護衛全部死絕,院中遍地殘肢斷臂,宛如地獄。

    而堂廳中央處,放著一個石板。

    上麵幹涸的血跡,寫著殺人者呂方。

    某處酒肆之中。

    幾張方桌之上,坐著三三兩兩的江湖武者,來回跑堂的小二端酒上菜。

    “嘿,那武瞎子的兄弟慘死,整個呂府就隻有呂嫣兒一人活下來,我猜那武瞎子肯定活不了幾天。”

    “這武瞎子真是能熬啊,刀狼派的上任派主李大龍,四方會的上任會長苟正百,都被他熬死了。”

    “唉,依我看,這次武瞎子保準要被氣病了。”

    一名背刀的漢子,與他麵前坐的同伴渾身說道。

    話一說完,頓時引起了酒肆內的其他武者的議論。

    “可別這麽說,這武瞎子都送走了多少人了,娘的,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咋還不死。”

    “兄台慎言,慎言呐。”

    “那聯合商會,真是武瞎子弄出來的?聽說黑震門的月俸很高,你們說,我要不要去試試?”

    “得了吧你,你殺頭野象都夠嗆,就你,別做夢了,沒有象牙憑證,你能入的了黑震門?”有人嗤笑一聲回道。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殺不了野象,不會去買一根象牙嗎?”

    “你就是能拿了象牙,恐怕也無法在人家試官手下走下三招,真以為黑震門是做善事的?上次羅兄弟也跟你想的一樣,直接連骨頭都被人家試官打斷了,到現在還躺著呢。”

    “不談這個了,你們最近有沒有感覺到不正常?”一武者咽了咽口吐沫,臉色有著少許的害怕。

    “周癩子,你又去騙人家小姑娘,被人家的護衛打出來了?”一人調笑道。

    頓時,整個酒肆內都傳來哈哈大笑聲。

    “去你媽的。”周癩子見幾人沒有想聽他說話的苗頭,隨後端起一碗酒,大口喝下。

    周癩子之前曾在遊驊城看到一幕令他終生難忘的畫麵。

    一人禦空而行,隨手一擊,便斬殺了一頭體型巨大的野狼,那野狼並不是普通種,很像是一種靈體狀的陰鬼。

    這一幕太震撼了,居然有人能夠飛行,那已經不是人,而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而且,那人還與另外一位長相俊俏,氣息恐怖的男子打起來了,雖沒有山崩地裂,但濺射出的餘力,卻毀壞了一大片的密林。

    兩人幾乎從東打到西,更令他感到恐怖的是,那名長相俊俏的男子,竟然能斷肢複生!

    周癩子心中惶恐,胳膊斷了都能長出來,不過,對麵那人似乎沒有多少震驚,

    聽他們的對話中,那俊俏男子好像姓曹?

    周癩子沒有思慮太多,看著兩人的打鬥身影,最後消失在了天際。

    “我聽說,那呂世安之女,至今都是處子之身?”這時,靠窗的一處方桌前,一名青年男子此刻說道。

    這男子麵色有些蒼白,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樣,眼中也少了尋常武者的桀驁之色,不管怎麽看,臉色都有一股淡淡的淫邪。

    “薑讓,你命不要了,這裏可是新河城,武瞎子的老巢!”有人低喝了他一聲。

    “怕什麽,武瞎子都是要死的人了。”薑讓滿不在乎的說道。

    “唉,你們說,那武庚辰是不是天閹?如此美人,竟然不去享用,嘖,可惜。”薑讓嘴中沒有絲毫顧忌,還在繼續說著。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熱鬧的酒肆,瞬間靜了下來,沒有人敢於回複他。

    “結賬。”周癩子二話不說,從胸前摸出幾枚銅錢,放在桌子上後,立馬離去。

    “好嘞,客官慢走。”

    小二快步走了過來,收好銅錢後,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了薑讓一眼,又與櫃台前打著算盤的掌櫃相視一眼,各自無言。

    周癩子一走,酒肆內的其餘武者也都紛紛離去,隻餘留薑讓一人。

    薑讓慢悠悠的吃完酒菜結賬之後,步伐輕浮的朝著天香樓走去,他還有很多美人沒有享用,急需泄泄火。

    薑讓走後,又有一隊三人的武者走了進來,坐好之後,其中那名為首的雄壯漢子,朝著掌櫃喊道

    “上酒。”

    “客官要什麽酒,是清河曲,還是普通的梅花釀?”掌櫃停下手中打著的算盤,回道。

    “都上,在來六盤熟肉。”

    “客官稍等。”

    掌櫃招呼小二去打酒,又吩咐了庖廚幾句。

    “如何了?”趁著上菜的間隙,為首的漢子朝著左側麵色有些虛弱,左臂空空的黑衣男子低聲問道。

    “玄虎事大,此地已有妖獸覺醒的跡象,前幾日遇見了調查此事的本地世族。”斷臂男子回道。

    “是曹家的人,虎境四脈而已,已經殺了。”斷臂男子又說道。

    “左右護法現在均已到達青府,目前右護法正在與石州城主接洽。”

    “好,他們不插手還好,若是插手了,那便一起滅了。”

    “官禦華已到河府,目前教主正在拖著他,玄虎一事,一定要速速解決,不然,若是讓他發現,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三人交談中,卻都是隻見嘴動,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昨天那道氣息很有意思。”斷臂男子又說起了其他,昨夜那道純正妖武者的氣息,從他們住處掠過,很容易就感知到了。

    “另一人是誰?”

    “不清楚,氣息若無。”

    “這黑震門,竟然還有兩位人玄階的高手。”敢於追逐人玄階,那道氣息他們捉摸不透,三人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隻能全部都歸於黑震門內的隱藏力量。

    他們並不覺得吃驚,黑震門身為青府第一大幫,如果門內沒有長老一類的隱藏強者,如何坐得穩眾幫之首的位置?

    這時,小二端著木案走來,將酒菜碗筷一一擺好。

    “客官,您慢用。”

    “有勞。”雄壯男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熟肉,朝著小二微微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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