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急著去找負責人，阿方索看到大廳右側，有一位負責引導乘客的女生一直在看著他們。

    “你好，還記得我嗎？十幾天之前我來過的。”他走上前去詢問道。

    女生紅著臉點點頭。

    “當時我來的時候這裏有很多報童，他們人呢？”

    女生看了他一眼，有點猶豫，想了一會兒才小聲道“從你來的那天之後就沒有了。”

    阿方索深深地看了女生一眼，沒有繼續強迫她，對方能和自己接話應該冒了不小的風險。

    這個回答不出他所料，回想起當初弗朗索瓦拿到100法郎興高采烈的樣子。

    弗朗索瓦多半是隸屬於某個黑幫，想脫離然後失敗了。

    19世紀的巴黎，大型的地下社會沒有，搞點小偷小摸，拐賣兒童婦女的黑幫還是有不少的。

    後世的電影電視劇裏經常播這種劇情，毫無新意。

    後來他們找到負責人問話也印證了這一猜測。

    對方一開始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但在拿四表明自己身份後，就什麽都說了。

    “他們都是一個叫八爺的黑老大的手下，八爺手下有十來個打手，二十來個報童、流鶯和乞丐，混這行20多年了，據說連警察那邊都有關係。

    實在不是我想要包庇他，主要是我作為車站的負責人，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車站的運轉，維護正義不是我的強項啊！”負責人哭喪著臉說道。

    阿方索還沒什麽表示，拿四已經是氣憤至極了，天子腳下，目無王法，官匪勾結，最重要的是還讓外國友人看到了，這還得了。

    他狠狠瞪了負責人一眼，“我回頭再和你算賬！”

    然後轉頭大聲道“阿方索，走，我們去救人。”

    但現在阿方索反而有點不想摻合這碼事了，他一直感覺做義警有點蠢，何況他和弗朗索瓦也不算很熟。

    他慢吞吞道“要不還是報警吧，不然你們養著那一堆警察幹嘛用的。”

    “你沒聽到那個八爺和警察係統也有勾結嗎？打草驚蛇！”

    阿方索有點無奈，他一直感覺波拿巴家族的人都有點莽，腦袋轉不過彎來“一個普通黑老大而已，手下那點人能賺多少錢。

    最多就是跟分行的副行長有瓜葛，行長都懶得搭理他的，皇儲親自過問了還能出問題？3小時內就把人給你抓過來了。”

    拿四沉默了，但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說道“不，我要親自去，警察最多幫我把那個八爺抓過來就結束了。

    我親自去一趟說不定能抓住更多的壞人，這都是為了我的子民。”說話間臉上帶著悲憫和奉獻精神。

    阿方索翻翻白眼，知道這是波拿巴家族的冒險血統又發作了，明明是找樂子說的還冠冕堂皇的。

    “你愛逞英雄隨你吧，這麽晚已經沒有賽馬，我去找人打牌了。”

    “拿破侖牌嗎？帶我一個。”拿四神色一變，笑嘻嘻地跟了上來。

    “你不是要去拯救民眾嗎？”

    “都十來天了，不差這一天，先打牌。”

    ……

    該說不說拿四確實精力旺盛，昨天幾人打牌到淩晨2點，阿方索體質超人也就算了，拿四居然也能6點多起來晨練。

    晨練完畢，拿四和歐仁妮說了這件事，皇後也是個充滿正義感的性子，同意拿四請假去抓人，不過要帶上宮廷衛隊和一票高級警察。

    ……

    拿四的辦事效率出乎阿方索的預料，他午飯還沒吃完拿四就帶著弗朗索瓦回來了。

    許久未見的報童，身上倒是沒有明顯外傷，但神色顯得非常憔悴，人也瘦了不少，要知道他本來就很瘦，現在幾乎隻有骨頭了。

    頭發剛洗過，衣服都是宮廷服裝，明顯是剛換的，之前還不知道受到了怎樣的折磨。

    “阿方索殿下。”當初很精明的弗朗索瓦見到阿方索都要哭出來了。

    “啊，沒事了沒事了。”阿方索上前給了他一個擁抱。

    拿四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一把將他們拉開，不高興道“是我救了人誒，怎麽一副阿方索救了你的樣子。”

    “當然，最感謝的還是您，歐仁殿下。”

    拿四從鼻腔裏嗯了一聲，轉頭向阿方索炫耀道“你知道不，我們去的時候這家夥和另外幾個人被關在小黑屋裏，兩天餓五頓，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樣……”

    在拿四的炫耀中，阿方索知道了弗朗索瓦這一段時間的經曆。

    弗朗索瓦是個孤兒，當初在孤兒院中被八爺買走，本來還以為有好日子過了，但八爺隻是把他們當做斂財工具。

    女孩做流鶯，不是那本熱情影集上的高級流鶯，而是服務勞工的底層流鶯。

    男孩機靈點的當報童，反應慢的就卸點零件去當乞丐。

    弗朗索瓦作為最被看重的報童，算是日子比較好過的了，但也談不上多好。

    更難受的是弗朗索瓦有一個親兄弟，是個癡癡傻傻的哥哥，也在八爺手下。

    雖然兩人平常交流不多，但畢竟是唯一的親人，這次弗朗索瓦跑回去就是為了贖回他，結果慘遭監禁。

    阿方索皺著眉頭聽完，問道“那你當初為什麽不和我說，自己就跑回去了？”

    弗朗索瓦低聲道“我們畢竟是第一次見麵，萬一您覺得我身世麻煩，我就失去這個改變命運的機會了。

    而且八爺以前和我們說過，乞丐50法郎，報童200法郎就可以贖身，加上八爺對我還湊合，我就相信了他這一次。”

    “我給了你100法郎，還有150法郎哪裏來的？”

    “我自己的工錢每天隻有15生丁，都攢下來拿去買吃的了，但有的好心人會給我小費，工作了這麽多年偷偷攢下來的。八爺以前應該也知道，隻是沒管而已，但這次他就用這個為借口把我扣下來了，說我偷他的錢。”

    拿四在一旁補充道“那個八爺說之所以不放他走，是因為聽之前你們進城時雇的那個馬車夫說，你是西班牙王子。

    他擔心弗朗索瓦跟著你會一飛衝天，想起他弄殘自己兄弟的事，把他搞掉。

    也是賭你不會太在意這個偶然遇見的報童。”

    阿方索憐惜地摸摸弗朗索瓦的頭“沒事了，以後跟著我幹吧。”

    弗朗索瓦對兩人感激涕零，但兩人其實都不是很在意他，他一個貧民也沒資格和他們一起學習。

    於是阿方索就安排他跟著紮納去學習生意上的事，並另外給他雇了一個家庭教師。

    弗朗索瓦沒有讓他失望，空閑之餘上課，學習速度卻遠超拿四。

    而且最近吃食好了後，比拿四也還要好看一些。

    兩兩相加，即使是拿四都對其高看了一眼，偶爾打牌三缺一了還會叫他。

    這事倒是給阿方索提了個醒，動蕩的19世紀孤兒成群，以後開辦一些孤兒院是很有必要的，不論是搞情報還是當官員，都需要這些從小培養，忠心耿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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