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家平時去的餐館，蔡教練因為不知林凡的底細，又看他是小劉警官帶來的，以為是有背景的公子哥兒，倒也沒敢獅子大開口，中規中矩地點了四菜一湯，便帶領眾人坐進了包廂。

    眾人坐定後，蔡教練吸了一口方旭剛幫他點上的煙，這才翹起二郎腿，朝林凡問道

    “對了，小林，今天第一次見麵，都不知道，你是做什麽的？”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啊，其實是跟他一個寢室的。”說著，林凡微微一笑，順手指了指時不時偷看李嬌的牛安東。

    這下子，可把蔡教練給雷到了。

    我去，看他由刑警隊劉警官親自帶過來考試，還交待要好生對待，老子還以為是什麽手段通天的大人物呢！

    整了半天，居然是個學生！

    靠，早知道是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凱子，老子就應該要個滿漢全席，狠狠宰這小子一頓！

    想到這裏，蔡教練胸中一口煙沒吐好，便吸進了肺裏，頓時嗆得他咳嗽連連。

    與此同時，和蔡教練一樣，對林凡底細不明覺厲的方旭，也在心中揣摩他在社會中是一個什麽段位，一聽跟牛安東一樣，隻是個即將畢業的學生，看向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不屑。

    看到本來還坐得人模人樣的方旭，一聽自己是個學生，頓時四仰八叉地朝往椅子上靠去，眼中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輕蔑之意，林凡也不生氣，不過顧自舉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茶水。

    反倒是牛安東坐不住了，他一看這兩個勢利的家夥，吃林凡的，還擺出一副大爺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想起林凡昨晚還帶領星光娛樂公司，幫薑雨琦的琦妙集團創下了直播帶貨的銷售記錄，牛安東終於忍不住喊道

    “林凡隻是為人低調，其實，他年紀輕輕，已經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

    聽到甕聲甕氣的他這麽一說，方旭頓時來了興致。

    “噢？那敢問，林兄的公司是做哪方麵的？”

    “小公司，網絡營銷啊，廣告傳媒，自媒體啊，啥都做。”

    方旭一聽，本被提起的興趣，頓時淡了一半。

    嗨，還以為是日理萬機的富二代呢，原來就是個小型網絡科技公司的掛名老板，浪費老子表情。

    “我懂，就是做水軍嘛，以前稱作五毛黨，現在行情上漲，是不是升到一塊一單了？”

    看到不懂裝懂的這貨明擺著嘲諷自己，林凡也不生氣，笑而不語，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才反問道

    “不知方兄在哪高就？”

    “嗬嗬，談不上高就，實不相瞞，我也是個小老板。”

    “不過，我家有礦，動動手指嘛，也不多，就能賺個百八十萬的樣子。”方旭說得雲淡風輕，其實下巴已經高高仰起，一雙眼睛，幾乎都要看到包廂的天花板上去了。

    餘光看到勢利的蔡教練朝他投來巴結的目光，方旭心中大爽，順口便講起發生在他家小煤窯裏的事情。

    “嗬嗬，自己家的煤窯，就是方便。”

    “閑時找幾個亡命之徒守住，別讓別人給偷偷挖了，忙時找幾個臨時工，狠狠挖上一通，賣出去就能賺來真金白銀！”

    “這麽隨意？那會不會出事情？”牛安東是個老實人，想起網路上經常報道小煤窯出事的新聞，不禁有些擔心。

    “怕個屁，我家煤窯在山上，天高皇帝遠的，誰會來查？”

    “嗬嗬，不怕告訴你們，去年，有個不長眼的傻逼，得罪了我一個哥們，套上麻袋就給弄我家煤窯裏去了，當晚就埋上炸藥，給炸死在礦井地下，現在骨頭還埋在哪呢，都沒人問！”

    說著，一臉得意的方旭還囂張地晃起了腿，仿佛說的不是關乎人命的事情似的，整得跟天底下就剩他最大一般。

    看到不諳世事的牛安東和李嬌被他嘴裏的故事唬得一愣一愣的，方旭愈發得意，吞雲吐霧的模樣，更是像極了上世紀九十年代經典港片裏叱詫風雲的大佬。

    “嗬嗬，那些，其實都算是小事。”

    “不知道你們聽說沒有，最近，咱們渝州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聽他說得神秘，莫說大學生涯除了打工就沒怎麽離開過象牙塔的牛安東和李嬌，連一直默默抽煙的蔡教練，都被話題勾起了興趣。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我也是道聽途說，才得知，咱們渝州武林，已經變天了！”

    “先是有個曾經跟唐家老爺子有過節的老頭，在南洋拜師，修成絕世武功後殺回來了！那叫一個厲害，那家夥那場麵，那是殺聲震天，槍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

    “直殺得渝州武林潰不成軍，人頭滾滾！”

    “危急關頭，卻沒想到，我們渝州，竟然出現一個修為逆天的神秘高手！”

    “好家夥，隻見他一隻手便打得那白胡子老頭哭爹喊娘，跪地求饒。誰知，老小子還有後手，就是那修南洋邪法的大高手！”

    “結果，我們渝州那位惜字如金的神秘高手，都不廢話，竟然一拳就把他給打爆了！”

    “從此，渝州武林，便唯他馬首是瞻。”

    “可惜了，像我這種層次，都沒資格前往拜會，否則，我一定偷偷拍下他的照片，曬到朋友圈裏終生炫耀！”

    聽這貨口若懸河，吐沫橫飛地一頓亂吹，細節說得比自己親曆過的還要清楚，一旁靜靜飲茶的林凡，差點沒憋住，把嘴裏的茶水當場噴出。

    還以為你能吹出啥玩意兒呢——

    都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那吹的都是啥？

    你說的，那不就是我麽？

    況且，有一點你肯定是說錯了。

    打爆那種貨色，本尊何需一拳！

    我明明隻出了一指，那家夥便灰飛煙滅了好不好。

    想到這裏，心態平複下來的林凡，臉上又恢複了淡然的神情。

    誰知，這一來，高談闊論的方旭可不爽了。

    你這家夥，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糊塗？

    牛安東和李嬌那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土鱉就不用說了，連打駕校開辦起便在這當教練，見識過社會上形形色色各種人的蔡教練都被老子的話唬得一愣一愣的，憑啥你還是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區區一個普通人，憑啥你敢對我渝州的新龍頭不屑一顧！

    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要是放在幾十年前，那個街頭亂作一團的野性年代，保準分分鍾讓人給砍死，屍體都留不下來！

    想到這裏，方旭的眼中明顯露出不悅的神情。

    “不是，我說，林兄弟，你是不相信我說的，還是看不起站在渝州武道頂點的武者？”

    這話問得，林凡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關於我親自經曆過的事情，你說，我是相信你一個被外人口口相傳幾經轉手的版本，還是相信我自己呢？

    這種班門弄斧的問題，想想我都覺得蠢。

    於是，林凡想了想，給出了一個折中的回答。

    “我信，但是也沒有全信。”

    畢竟，有一說一，這貨嘴裏的故事，雖然細節上有所偏頗，但大體上說得也還沒錯。

    然而，方旭對這個答案，明顯並不滿意。

    “這話說得，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哪有你這樣的！”

    “我醜話可說在前頭，哥可是跟渝州形意拳新掌門徐威徐少吃過飯的，你要是不為所說的話道歉，改天我見到徐少，一定把這事告訴他！”

    “嗬嗬，你不尊重他的事情，要是讓那殺人不眨眼的新龍頭知道了，我看，你可沒命活著走出渝州！”

    林凡一聽，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你小子，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我都不知道我這麽狠，你咋就知道了呢？

    說實話，如果別人說我“殺壞人不眨眼”，本仙尊覺得還湊合著可以用。

    你這貨連本尊到底是誰都沒見過，就說我“殺人不眨眼”，我能告你誹謗嗎？

    想到這裏，林凡甚至都想給洛冰打電話，舉報方旭家涉嫌包庇凶犯，助人藏屍。

    但一想到這貨舌綻蓮花的本事，還是忍住了。

    萬一這貨是吹牛的呢？

    還是先考完路考再說吧。

    如此想著，林凡這才飲了一口茶，對一副“你不道歉我就找大佬打你的小報告”模樣的方旭，輕輕笑道

    “你想去告就去告吧。”

    “什麽渝州龍頭，我還真不放在眼裏。”

    這話放在別人說出來，那就有點狂了。

    但林凡說這個話，倒也沒什麽。畢竟，老龍頭唐海山，修為也就那樣，連孫女唐傲雪的本事，說到底都是他調教出來的，可以毫不謙虛地說，正是他撐起了渝州武林的未來。

    可惜，方旭可不這麽想。

    在他眼裏，林凡這麽說，就是在作死，而他嗆自己，便是在找死。

    原來，他的確在五年前，跟當時還隻是個青澀小青年的徐威，在某個大少舉行的生日晚會上見過一麵。

    就這，也能憑空扯上交情，也是沒誰了。

    但方旭，還真打算，靠這點交情，籌劃著等個不靠譜的偶遇，把林凡這混蛋的囂張狂言，一字不落地傳給那些站在渝州武道頂點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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