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你的腦子裏有三層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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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有想到,因為大宋的國喪,竟然會讓許多大商大戶攜帶著家眷和仆人跑到流求島來了,這一下子就讓流求島上的各處大小賓館爆滿了。

    甚至一些人還租住了島上公民閑置的房間!

    由此還引發了在流求島購地修建自己別墅的高潮,這促進了流求島建築行當的新一輪發展,隨之而來的便是大宋境內的泥水匠也紛紛跑來。

    他們當然早都知道流求島的事情,但並不是都親自來過,這一次親自來這裏是為了躲避九九八十一天的國喪期。

    九九八十一天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平常百姓也許還能忍受了,但是對大商大戶這樣的有錢有勢的人家,確實難以忍受。

    如果有地方能夠方便逃避,還有那個經濟能力,當然會選擇逃避了。

    現在來往於流求島和大宋兩岸的海船如紡織機的飛梭一般多,很多人下意識地就選了來流求島玩上九九八十一天,這很方便的,而且聽說流求島上沒有國喪這種要求。

    大宋本來就是一個愛快活的民族,特別是其中有錢的人。

    好在流求島現在有四個出入境海關,要不然非把郭子仁關長累死不可。

    頭道河地區有一個,九道河地區和七道河地區有另三個。

    當然,由於才發展不過十餘年,那裏的發展水平也就是大宋的縣城水平。

    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也齊全,那三處地區可以玩的地方也很多,還沒有八道河地區昂貴,是中下層人士首選的好地方。

    許多大宋的娛樂從業人員,他們也得要有飯吃,有錢掙,九九八十一天沒生意,他們也受不了。

    好在來流求的船費很便宜,那還不是說來就來?

    八道河地區的房租貴,其它三處便宜啊------也同樣有生意可做。

    聽到有大批人員湧入流求島,張島主都有些後悔沒有建上一批娛樂設施,開幾個大型賭場多好啊,大宋這個民族從來都是嗜賭成性,正好趁機宰他們一筆。

    這其實也就是他一閃而過的想法。

    那些來的人其實不愁沒有玩的地方------大宋的勾欄瓦肆在八道河地區也有許多條自發形成的商業街。

    張島主當初建設八道河城區時,要求建築物都必須按照事先規劃好的地方建設,他宣稱永遠承認私人產權,但是,絕不容許私人私搭亂建,占公有土地------所以八道河地區的公共綠地和大小公園特別多,不像是臨安城那樣有錢人家隻熱心在自己的家院裏建園子,根本沒有公園的概念。

    在剛來八道河城的人看來,這裏遠比臨安城道路寬闊,規劃整齊,就連各種路牌都寫的清清楚楚。

    剛來的人時不常就在道邊看到塗著各色油漆的鐵板,上麵用黑字標誌也整個八道河城的城區街道圖,隻要識字,不用叫馬車也能找到想去的地方。

    除了被八道河穿城而過外,剛來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橫平豎直的城市。

    當然,剛來的人也不得不領教流求島特有的讓他們奇怪但是也能理解的各種法規。

    隻要符合八道河的規劃,隻要符合他的法規,張島主根本不管人家怎麽去經商,在哪裏經商。

    幾百年下來,大宋民族早都是一個極善於經商的民族了。

    當然,他們還沒有被後來的異族輪翻禁錮和洗腦,仍然是開放和自由的。

    晚飯後,隻要張島主沒事,文天祥就經常來找他聊天,都已經成為習慣了------兩人越來越達成默契,文天祥不對他講大義,張島主就不和他講科學,這樣,兩人之間的談話才能不尷尬。

    這一天傍晚,文科生文天祥又來了。

    文天祥不在乎張島主沒有戴縞素,張島主則努力不看他頭巾上的白繩。

    但是張島主不得不對他說實話:“履善,我之前說兩年後驅逐韃靼------恐怕要推遲一年了,這不是我失信------”

    文天祥大度地說道:“無妨無妨,官家意外駕崩,這不是凡人能夠想到的!

    沒有大宋的支持,流求島就算打敗了韃靼強盜,也無法承擔幾千萬人的管理,這個道理我現在明白------戰爭嘛,是一件綜合考慮的事情!”

    好吧,這個中年人開始動腦子想問題了。

    但是張島主不願看他提到大宋時那種得意勁兒-------他說:“那你看看那幅油畫,你能不能照著畫出來?”

    那幅油畫,文天祥欣賞過很多次了。

    他說:“那個什麽意大利地區的油畫巧奪天工啊------我大宋繪畫強調以意為先,但是就算工筆畫也不如此油畫栩栩如生,它的色彩與光影使用的巧妙,線條也不同一般,他日有機會,我與那畫師聊上幾句!”

    還行,這個文科生不算是自大無比,還是大有學習精神的。

    張島主就隨便給他講了講透視啊,對比啊一些簡單的油畫知識。

    文天祥則隨便講了一些寫意留白之類的技巧------兩人聊天的開頭非常不錯。

    但是,聊著聊著,就聊到大宋去了。

    文科生文天祥認為張島主應該把俘獲的戰馬賣於大宋一些,可以要個好價錢不說,還能壯大大宋軍隊的實力。

    張島主歎了一口氣,說:“你啊,腦子裏被傳統文化加了三層木馬,隻有一層一層殺毒,你才會是一個正常的人!”

    “木馬?何為木馬?我又如何不正常?”

    張島主沒有理會他的詫異,接著說下去了。

    “你破開你腦子裏的第一層木馬,就是要你分清君主與國家的區別,並能辨別出君主與國家誰更重要!”

    “我不知木馬是何物,但也知道‘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之道理!”

    張島主讚歎道:

    “不錯,比很多人強多了,我們那裏很多人都分不清國家和政府的區別!

    這個第一層木馬可以破除了------第二層木馬嘛,你要明白什麽國家和家族的,它們也不重要,和你一文錢關係也沒有!”

    “啊!張島主!!”文天祥激動的站了起來,兩手舉向半空中說,“此言大謬啊!

    沒有國家之強大,哪裏有民眾之安定?!沒有家族之人,豈不是水上飄萍一般?!”

    “嗬嗬,哪裏有公平和自由,我就去那裏找安定的生活,國家的強大不強大與我有什麽關係?我和家人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為什麽想著榮光家族?

    別和我提什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類的要求------”

    “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此言大讚!!張島主果然是有大誌之人!!!”

    張島主微笑了,沒有再說話。

    文科生文天祥此時又氣憤又興奮,卻見張島主不說話了,便問道:“那麽第三層那個木------馬是何?”

    “算了吧,你連第二層都破除不了,說第三層有什麽用?”

    這一次的傍晚談話又是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