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序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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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皇朝,南直隸,揚州城。

    揚州城向來便是大周的一顆明珠,城內夜夜笙歌,連夜不絕。歌舞樓台,酒肆逆旅遍布全城。無數商旅遊人自踏進揚州城門便流連其中,好似來了人間天堂,隻有當歌妓舞女以及吳地美酒榨幹了他們身上最後一兩銀子,他們才會麵如死灰的離開這天上人間。

    然而今夜的揚州城,卻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喧囂,本是擠滿了尋歡作樂的遊人的街道上卻排滿了一隊隊的黑甲士兵,正驅散著街道上還剩下的零零星星的遊人。

    “臬司衙門辦案!閑人退散,否則以同犯論處!”一個兵丁衝著人群大喊。士兵所持的火炬映照在盔甲上顯出陣陣寒光,零散的行人見狀們也趕忙鑽進了臨近的建築當中。熱鬧的揚州城漸漸變的冷清起來。

    聚仙樓,揚州最為奢豪之酒樓,本是專供富家公子們一擲千金之處,此刻也擠滿了形形色色之人,便是攤販乞丐,也被兵丁們哄趕入內。

    “這真是…豈有此理!”一位原本就在樓中賞月煮酒的公子哥大為不滿“這揚州城何時有了宵禁的規矩,竟讓這群下人擠進來。”說罷便憤然起身,擠開擁擠的人群走上街道便要去與兵丁理論

    “你們衙門的主司在何處,本公子有話要說”

    兵丁們一看這人身穿絲綢長衫,腰間左邊別著鎏金長劍,右邊佩著微瑕白玉,還是從聚仙樓走出,便知此人必是大富大貴,都有些卻步不前,不敢回話了。

    四周樓台上圍觀的眾人見狀立馬哄起,“沒錯!主司在哪,讓他來解釋!”

    “這般宵禁為何沒有事前知會我們?”

    “誤了我家公子行程,你們擔得起嗎!”一時間竟群情激憤。

    兵丁們也有些手足無措,他們也不清楚到底有何事能讓揚州城宵禁。要知道,哪怕是宵禁一夜,官府也要損失數萬兩銀子稅收。

    而就在此刻,一道雄渾聲音傳來,這聲音仿佛從天邊而來,又如驚雷般震撼,霎時間便鎮住了一切喧鬧。單從聲音便可知其人必是武道宗師。

    “本官南直隸按察使魏無道,何人在此喧鬧!”

    接著便見一披甲壯漢騎著鐵甲戰馬徐徐前來。

    那公子哥被此聲嚇的渾身打顫,但眼見眾人皆望著自己,也隻得硬著頭皮走上前,抱拳行禮“參見魏大人,家父乃江南宣撫司宣撫…”

    話音未落,魏無道又是一聲斷喝“不用借父之名,爾等如今在何司事何事!”

    “回稟大人,小人愚笨,尚未考取功名…”那白衣公子已全然沒了之前的威風。

    “哦?也就是個平民了?你可知本官現在就能以激起民憤,妨礙官府的罪名著人將你拿下!”

    見著那公子哥臉色慘白,一言不發,魏無道不屑地哼出聲,卻也沒叫人將其拿下,而是提起內力,將自己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揚州城

    “南直隸臬司衙門奉上喻,對揚州城實施宵禁與封鎖,直到要犯被捉拿。從此刻起,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幹擾此次行動,本官即刻以違逆聖上之罪將其拿下!”

    魏無道的聲音傳遍了揚州城,造成了一片刻的寂靜,隨後全城都炸開鍋,人們紛紛同周邊的人談論打探此事的消息。

    “皇上竟然親自下令部署,究竟是何等通天大案?”

    “是啊,聽說就是上回牽涉到前朝餘孽的案子,皇上也隻是親自下詔刑部與大理寺徹查。”

    “而且我估計呐,這臬司衙門估計也隻是行封城之職,既然皇上下詔部署此事,真正搜捕的應該還是皇上的親衛。”

    “你是說…鎮撫司的人?!那可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之武道高人,向來是暗中行事,這次怎會如此大張旗鼓,還封了揚州城。”

    “那誰知道呢?但不管怎樣,這案子毫無疑問是逆了龍鱗的,往下牽扯,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呐,我們還是別湊合這事了。”

    ……

    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次風暴的中心,竟然隻是在樓中揚州城東的一個小破酒館裏麵。

    揚州的東城是此地的平民百姓居所,相較於城中心的歌舞喧嘩,這裏卻如同世外桃源般平靜,即使是少有的酒肆,所提供的也大多是饞了水的米酒。

    即使是在揚州這等富庶之地,底層平民百姓的生活也並不富裕,尋常人家辛勞所得不過勉強飽腹而已,難得有閑錢去酒館中小酌一杯,更別提徹夜買醉了。因此,今夜即使臨時宵禁,東城區的酒館之中大多也隻有三四熟客。即使聽到魏無道的傳話之後,這裏的百姓並無關心,皇上抓人,官府抓人,小吏抓人對他們來說都一樣。

    在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巷盡頭,坐落著一棟相當破敗的小酒館,似乎下一秒就要轟然倒塌。門口並無招牌,隻是用石灰在牆上寫了“破刀酒館”四個字,站在門口就可以聞到裏麵摻雜有嘔吐物和血液的腐爛味道。即使是在貧民窟,這樣的酒館也不會有多少人光顧。

    “大人,應該就是這裏了。”隻見四個身著紅色錦衣,腰佩刻紋鑲金刀的男子簇擁一著白單衣的青年來到了這酒館。

    白衣青年點了點頭,麵無表情道“進去吧。”

    “大人當心,這賊子狡猾異常,這裏難免有陷阱機關。”一錦衣侍從提醒道。

    白衣青年淡淡地笑了笑然後搖頭道“不會了,他是聰明人,他應該也知道這次是該結束一切了。”

    說罷便徑直推開木門走了進去,四個侍從也趕忙跟入。

    酒館內部倒是打理的略微齊整了些,桌椅排放的還算有序,牆上掛著幾盞油燈提供僅有的光源。昏暗的燈光並不影響這一行人的視線,作為武道宗師,即使在月光下他們也能看請一裏外的一隻蒼蠅。

    這裏沒有客人,連幫工跑堂的也沒有,隻有一長衫中年男人站在櫃台後百無聊賴地擦著油膩的桌麵。見著這一行人來了,他頭也不抬,慵懶地道

    “幾位客官要些什麽酒?”

    四位錦衣侍從如臨大敵般死死盯著他,右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但若有人細看便能發現他們的手都在顫抖,一層冷汗布滿在他們臉上。

    白衣青年卻仍笑著

    “易掌櫃,不要酒,要你的頭。”

    易武扔下抹布,伸手隨便撥了幾下算盤,卻仍未抬頭,歎氣道

    “你買不起,你們…一起也付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