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九章 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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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鎮口,那主簿老爺早早地就帶上了衙門內的衙役,連同三個差長一起守在了此處。
一片黑壓壓的人群手持火把與長棍駐守在青陽鎮唯一的出入口,即使隻是一群幫閑的衙役,也似乎有股肅殺之氣。來往的行人見這架勢便知定有大事發生,紛紛加快了腳步,生恐自己牽連其中。
在人群的正中央擺了把雕花印文梨木椅,主簿老爺翹著腿靠坐著,懷中竟還摟著一妙齡女子。仔細一看卻是那先前時候的紅衣女子孫雲兒。
“老爺,還是你憐愛奴家,小女子真不知如何報答老爺。”孫雲兒嬌滴滴地在主簿耳邊輕語著,一口一個的老爺差點將其骨頭都酥化了。
“哈哈哈,那小子敢在這青陽鎮挑事,本官自然饒不了他。至於說報答嘿嘿日後再說罷。”這主簿笑嘻嘻地回道,一隻手已經摟上了孫雲兒的柳腰。
“不過老爺我們直接對那小子下手,孫大海那邊會不會不滿,奴家可是不想給老爺添麻煩。”孫雲兒輕輕將主簿摟上來的手撥開。
這話表麵上似在為主簿考慮,實則卻是激將,那孫大海在這青陽鎮也是頗有影響力,萬一他出麵給易文說話,孫雲兒也奈其無何。
“哼,他孫大海今日雖然給了當地百姓一個交代,給官府可還沒有交代。他要是敢插手,我明天便去縣衙告他一狀。”
孫雲兒聽罷也是放心下來,整個人直接依偎在了主簿懷裏,一雙玉手不停撩撥著他胸前的衣襟,惹得那主簿更是邪火纏身,恨不得現在親自將易文擒來,快些將這美人兒抱回家中。
且說這邊易文勉強逃過了那差長後,自身狀態也是極為不妙。胸口的傷勢已經隱隱有壓製不住之感,還要忍受強行催動淩波微步帶來的後遺症,易文隻得先設法逃出鎮子,恢複元氣再做圖謀。
“這是?!”當易文亦步亦趨地接近鎮口時,遠遠便瞧見了那駐守在此的衙役們,以及那正依偎在主簿懷中的孫雲兒。
“果然是這女人,該死,這些年沒有行走江湖我也變得大意了。”換作是前世的易文早在白日就會設法將這女子徹底驅逐出去,甚至設法殺而誅之也未嚐不可。在紅山村平淡如水的這些年似乎將他這種血性也磨散了幾分。
突然,衙役之中有眼尖之人發現了易文的身影。在這黑夜中雖然看不清麵相,但易文孩童的身形辨識起來卻也極為容易。
霎時間,那三個差長如離弦之矢從人群中衝出,直奔易文而來。
易文暗道不好,雙腳蹬地,身影連連後退。可已是重傷之軀的易文在幾個呼吸間便被三人追上,三人散成個圈,將易文圍在中央,並保持著十步的距離。
借著月光,易文眯眼看清了這三人的裝扮,與方才酒樓中差長不同,眼前三人皆配有鋼刀,衣著也是青黑色的棉甲而非布衣。恐怕這三個差長也是衙門裏的精銳,竟被調出對付自己。
“小子,你如此年紀便有這般修為,日後成就不可限量。若是拱手而降,也不過在牢獄之中吃些苦頭,但若負隅抵抗,我等決不會因你年幼而心慈手軟。”其中一人率先發話,言語之中卻有些可惜。他們作為習武之人大都有些愛才,也不忍看見這樣的奇才命隕此地。
“要戰便戰,何須廢話。”易文冷冷地掃了三人一眼,提了一口氣強行將胸口傷勢壓下。縱是前世在那揚州城受數十宗師圍攻,易文也不曾有過降意。
這三人被這眼神掃過,竟被赫住片刻,這種目光絕對隻有從血海中爬出之人才會具有。
易文也不放過這片刻的機會,先下手為強,直接向麵前那人衝去。
對方也僅失神了一瞬,立馬回過神來,右臂極快地往腰間一抽,利刃便已出鞘,在月光下映著陣陣寒光,徑直向易文劈下。
以空手對利刃,在低階武者中大都是處劣勢的,易文也深知這點,方才就已在思索如何奪其鋼刀。而在剛剛那刹那間,易文也是拿定了注意。
在大周的東部,越過東海,有一島國,喚作扶桑。扶桑之武者皆為修習刀道之人,因此對於如何應對刀客也是精研頗深。這其中也包括了如何以赤手空拳應對刀客。
易文的腦海中便記有一部扶桑武技,名為無刀取。此技講究在絕妙之時衝入對手懷中,直接控製住刀刃,反將其奪取。
然而易文前世就是一名絕頂刀客,對此術雖然知悉卻並未修煉過,今日不過是易文首回施展。因此易文也隻能做到在對方直線豎劈之時背身奪刀。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倘若對手直接持刀橫斬,易文便會血濺當場,飲恨而亡。他並不喜歡這種將命運置於他人手中的感覺,但在此絕境之下,也唯有此法。
所幸,易文命數未絕,隻見那差長果真立刀劈下。易文在眨眼之間,先是右腳蹬地,身形稍偏躲過這劈斬,隨後以左腳為軸旋轉半周,竟是直接背對著那差長砸進了其懷中。
這差長困於眼界淺短,不知這為何技,意欲何為,直接楞了半刻。易文毫不拖泥帶水,將內力聚於指尖,一指點向其手腕。那差長頓時手勁全無,鬆開了鋼刀。
易文從空中接住鋼刀,感覺如同接住了一個老朋友般。自從前世他上疏乞骸骨,退隱揚州城之後,便因厭倦殺戮再也未使過刀,即使是最終被圍攻之時,他也是赤手空拳迎戰。
如今握著這三尺鋼刃,易文仿佛回到那段腥風血雨的廝殺之中,眼神變得愈發冰冷,整個人氣勢驟變的十分陰冷。
“你小子!竟然!”被奪刀的差長又驚又氣,抬起左拳向易文轟來。
易文卻如背後長眼般,眨眼間便將右手背至身後將鋼刀橫於背上。這差長無論如何想不到易文竟然背對著他也能判定這一拳的方位,這一拳已然無法收回,直生生地撞上了鋼刀,頓時皮開肉綻。
“老三!”另兩個差長更是大驚,剛剛所發生的一連串動作都是在電光火石間完成的,連他們也沒反應過來老三竟然被一個重傷的小兒擊傷。
易文自然不放過這窮追猛打的機會,轉過身來,略一凝氣,一刀揮出竟然還附帶了絲絲血紅色的刀氣,直指那差長的脖頸。
這一刀正是殺伐經所內含的刀法——斷息九刀第一式,血刀封喉。
而在那差長眼中,隻見眼前一道血紅的刀光直衝自己而來,這道刀光並不快但他卻根本無法躲閃,自己如同被釘在了一片血海之中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看見這道刀光掠過自己喉嚨。
一道衝天的血柱噴湧而出,這差長的人頭已然落地,頭顱上的雙眼還睜的幾乎撕裂眼眶,似乎全然不相信自己被這一刀斬首。
噴湧而出的血柱濺了易文一身,顯得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魔神。剩下的兩差長已然嚇破了膽,即使明知眼前少年已然力竭,他們握刀的手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久違的鮮血塗滿了全身,易文已經多少年沒有這般感覺了,他本發誓此生決不會再有此景,可卻在踏入江湖的第一天便被逼入絕境。
盡管易文已然殺紅了眼,卻並未喪失理智。他知道眼前這二人隻是暫時被震懾住了,待他們反應過來自己其實已然到了山窮水盡之境,就凶多吉少了。
“也隻得強行斬出第二式了,應當能夠嚇退他們。”易文心中暗道。
於是易文強行聚起全身最後一點內力,聚於刀上,此刻他的全身經脈中已然沒有一絲內力流動,假若這一刀沒有嚇退二人,易文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你們最大的錯誤就是讓我想起了我。”易文衝著二人低聲喊道,仿佛是魔神的低語。
隨後在二人驚懼的目光中,易文的氣勢節節攀升,縈繞著的殺氣幾乎凝為了實質,就連天上的月輪,都似乎變為了一道血月,散發著猩紅的光芒。
伴隨著易文氣勢攀升到最頂點,濃鬱的殺氣撲麵而來,二人雙腿已經開始發軟,兩股戰戰,幾欲先走,而就在此刻,隻聽易文一聲斷喝
“斷息九刀第二式——刀斷八荒!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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