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行湖廣卷 第四十一章 風雨欲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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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文看著方生儒笨手笨腳地學著自己抱拳,也不禁撲哧笑出了聲,笑道“方兄,抱拳可得記住是左手為掌,你那樣反著來是給死人行禮的。”
方生儒尷尬地摸了摸頭,這些江湖規矩他是從來沒有接觸過,家族之中雖然有教禮儀舉止,但也僅限於文人之禮。
二人相視一眼,又是不禁對笑起來。
易文與方生儒結交,雖然多少帶些利用的因素,但易文也是相當欣賞方生儒這般純真之人。方生儒初入江湖,也是頗為傾佩易文這般少年老成。兩人又有共同的敵人王德誠,之間的情誼更加深厚了。
“打擾兩位公子哥了,這是您的菜品,請慢用。”
這時一個夥計小心翼翼地走進包廂,出聲提醒二人。他單手拖著一巨大的銀質托盤,上麵堆滿了白瓷盤盛裝的菜肴,散發著陣陣誘人的香氣。
易文隨便掃了一眼,那托盤上的菜品足足有八樣之多,看來方生儒在待客上確實是毫不吝嗇。
那夥計三下五除二地將菜品端上桌,隨後便趕緊鞠了一躬離開了包廂。酒樓裏的哪個夥計都不想和這兩個瘟神打交道了。
不過方生儒倒沒在意夥計異樣的表現,而是親自為易文取了一隻白玉小碗,熱情地盛上一碗乳白的濃湯,招呼道“易兄,來嚐嚐這魚湯,可稱得上是當地一絕了。”
易文彬彬有禮地雙手接過,舀了一小勺送進嘴裏。那魚湯香氣四溢,味道鮮美,卻又沒有半點魚的腥味,確實算得上上品。
“如何?易兄?”方生儒期待地看著易文。
易文緩緩呼出一口熱氣,故作吹捧說道“我此生還未喝過這般鮮美的魚湯,方兄的品味果然高卓。“
“哈哈哈,那是自然,來,再嚐嚐這道菜。“
……
就在二人把酒言歡的同時,在興德縣中心,縣衙駐地。
縣令王忠泉麵無情地端坐在書房之中,他麵前的書案上擺放著每日各鄉鎮呈上的公文,堆起來足足有兩寸厚。
王忠泉是去年剛剛調任過來擔任興德縣縣令的。之前的縣令吳全秀雖然在兩年之前就已經被易文所設計伏殺,但官府因為遲遲找不到確鑿的證據證明吳全秀已死,隻得讓縣令的位子空置了一年有餘。
剛剛接手縣令的王忠泉足足花了一年才勉強在興德縣打下了自己的勢力,讓縣內及各鄉鎮在大方向上能夠和自己走到一起。
僅僅這樣也著實花費了他一番心思,要知道權力的來源是下級而不是上級,興德縣內的豪族士紳可不會因為他身上的官服就對他言聽計從,想要收服這些人,還是得靠利益的讓步。
“大人!大人!出事啦!”
就在王忠泉疲憊地處理著公文時,一個紫衣衙役突然叫喊著闖入後院,隨後也不敲門,直接推開了書房的木門,一臉驚恐地望著王忠泉。
“放肆!”王忠泉斷喝一聲,手腕略一發力,掌中的毛筆竟如一把飛刀般極快地衝著那衙役而去。
雖然隻是一根毛筆,上麵卻仿佛附著百鈞之力,直接將那衙役從書房打飛了出去,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那根硬木毛筆也是應聲斷成了數片。
那衙役艱難地站起身來,隻恨自己怎麽忘了這位新來的王忠泉老爺脾氣極為火爆,而且更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合一境武者,即使是縣裏的追風鐵捕捕頭王鐵寒都對其禮讓三分。
書房內的王忠泉淡淡說道“念在你是初犯,就不再追究了,要是再有這般越禮的行為…哼。”
“是是是!小的一定不犯,一定不犯了。”
那衙役忍著渾身的疼痛,跪下來連聲向王忠泉認罪。隨後一步一瘸地走到書房門口,恭敬地敲了三下門,朗聲說道“小的有要事與大人稟報。”
“進來吧,何事?”
那衙役支支吾吾的不知從哪裏開始說,直到王忠泉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他才趕忙說道“是…是與王公子有關的。”
“德誠那孩子?他又惹什麽亂子了?“
王忠泉聽罷頓時失去了興趣,隨口問道。
他也知道王德誠每日縱情享樂,不思進取,甚至違法亂紀的事也做過不少,還都是靠王忠泉為他壓下的。奈何王家就王德誠一個獨苗,平日裏王忠泉也隻得由著他胡來。
“這次倒不是王公子…而是王公子本身被打傷了。“那衙役小心翼翼地說道,生怕王忠泉知道之後會遷怒於自己。
“嗯?“王忠泉眼中閃過一道陰冷的精光,抬起頭盯著那衙役,看得衙役後背直發涼。
王德誠被人打傷倒不要緊,王忠泉在意的是在這興德縣內竟然會有人不顧自己的麵子,敢對自己的兒子動手,這般挑戰自己權勢的事件必須要全力處理,否則王忠泉在興德縣本就不穩的根基隻會被一點點拔起。
“是誰幹的?城北李家?還是城南郭家?“王忠泉一字一頓地問道。
“這…都不是,是兩個很陌生的年輕人,應該都是剛來到興德縣不久,其中一人看樣子是富貴之人,另一人看上去就很普通了。“
“剛來興德縣就敢打我的臉?!查!叫人去查!“
王忠泉怒喝一聲,一巴掌拍在書案之上,留下來一個肉眼可見的掌印。
“是是,小人這就去,不過…王公子傷的也不輕,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那衙役連連稱是,正準備去執行王忠泉的命令,不過走之前還是提了一嘴王德誠的傷勢。
“傷的不輕?“王忠泉一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本以為王德誠隻不過是與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來人有些衝突,但從那衙役的語氣聽來似乎沒這麽簡單。
“德誠他人呢?現在哪裏?“王忠泉將桌上的文書收拾好,起身問道。
“王公子就在縣衙的門房裏,是被兩個酒樓的夥計抬過來的,那兩個夥計也被我們扣了下來,就等大人問話了。“
“抬過來的?有這麽嚴重嗎,帶我過去。“
“是。“
縣衙的門房是為那些求見縣令的客人準備的,在得到縣令接見之前,客人們都要在此等候。由於王忠泉三令五申過縣衙裏必須要有規矩和章法,所以即使是王德誠也隻能暫時被抬到這裏等候王忠泉前來。
門房之內,王德誠正無神地癱在一把太師椅上,雖然方生儒早已收回了內力,但那股瘙癢感仍舊隱隱有發作趨勢,惹得王德誠大腦一片空白。
送王德誠過來的兩個酒樓夥計也是誠惶誠恐,坐立不安地待在門房裏等待王忠泉前來問話。
突然,隻聽木門響起一聲吱呀,還不等兩個夥計反應過來,一道人影已經鑽了進來。
“德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王忠泉一進門,就看見了雙目無神倒在椅子裏的王德誠,心裏又氣又疼,連忙出聲問道。
而王德誠卻如沒聽見一般什麽也沒說,甚至眼珠都沒有移一下。
眼尖的王忠泉一眼就看出王德誠身上那些不正常的抓痕,於是一步上前,將王德誠的衣裳解開。
而眼前所見即使是王忠泉看了都覺得有些瘮人,白花花的身子上布滿了無數道交錯的血印,一部分的傷口因為暴露在空氣中已經隱隱有些發黑,身上到處都是深紅色的血痂,光是看著能就知道當時的痛苦有多劇烈。
“什麽?!”
王忠泉暴喝起來,額頭之上青筋暴怒,全身的內力不受控製地釋放出來,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裏麵形成了一陣颶風,將大大小小的桌椅茶幾全部掀翻在地。就連那兩個夥計都站立不穩,倒在了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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