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大舅，大舅媽，小舅，嬌嬌。”陳湘香依次喊了人，乖乖坐到了一邊，沒敢多說話。

    看她回來，媽媽就問“怎麽樣了？你舅舅的朋友怎麽說？”

    盧嬌知道，這是問哥哥盧海的事，記憶雖然模糊，但竄一竄也能想到一大半。

    自從盧海被抓，爸爸氣死，她家和嫂子家，就開始分頭行事，媽媽在家主持爸爸的喪事，而嫂子就去娘家動員人手，看能不能私了。

    總之就是盡最大能力去保盧海。

    可實際上，盧嬌知道根本保不住！

    因為盧海就是實打實的蓄謀殺人，嫂子還是個糊塗幫凶，要不了多久，警察就會來抓嫂子的。

    剛想說，嫂子你趕緊走，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不由自主的，把視線放到陳湘香肚子上。

    如果她沒記錯，嫂子這個時候，已經有一個半月的身孕了。

    讓她逃亡……孩子的命運還會跟她所知道的一樣嗎？

    還有畏罪潛逃，再被抓回，是要重判的。

    她要怎麽辦？

    “董叔叔說，他也沒辦法，現在不允許任何人接見。”陳湘香細弱蚊呤的啜泣。

    媽媽往後一倒“那他被打了沒？”

    其實這話，問的沒有意義。

    陳湘香搖頭“應該沒有，董叔叔的朋友說，盧海很配合。”

    是啊，不但配合，還把嫂子也拉了進去。

    媽媽疲倦的閉了閉眼，沙啞的喁喁“你為什麽不攔著他，你是他的枕邊人，他要打架殺人，你怎麽也不攔著？就算你攔不住，也應該告訴我。”

    這話聽著像責怪陳湘香，可實際上，是媽媽在埋怨自己，恨自己沒把兒子教好，讓他脾氣那麽大，又那麽衝動。

    陳湘香抹眼淚“我以為他說的是氣話，那裏想到……他真跑去殺人了，媽，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盧海，我的兒，國東啊，我該怎麽辦！”

    媽媽崩潰的潸然淚下，一句我的兒，讓大舅媽也跟著淚流滿麵。

    “慧慧，你振作點，我聽人家說，隻要認罪態度好，不會判死刑的，更何況，你還有嬌嬌，你不能讓嬌嬌沒了爸，沒了哥，還沒了你這個媽呀，對不對？”

    媽媽朝盧嬌看了過來，她心裏還在糾結要不要嫂子逃亡，四目一對，盧嬌心裏咯噔了一下。

    媽媽的眼神……並無眷念和溫情，看她……就像看一個外人。

    女兒早晚是別人家的那種外人。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猛的衝進鼻腔，當酸澀和溫熱的苦淚，快要蔓延時，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然後假裝完全不懂媽媽眼中含義的樣子，咬了咬唇。

    “嫂子可能懷孕了。”她說。

    一語驚起千層浪。

    ……

    “真的？慧慧，那你要當奶奶了呀。”大舅媽急忙問陳湘香。

    “幾個月了？檢查了嗎？”

    陳湘香驚厥“我懷孕了嗎？我怎麽不知道？”

    媽媽打起了一絲精神，立馬朝她看了過來，盧嬌沒抬頭，但表情很認真。

    “家裏的衛生巾是公用的，就放在洗手間，嫂子來那個的時間，和我一樣，但半個月前，我來的時候，嫂子好像沒來，隻有我和媽媽用了。”

    身為當事人，陳湘香呆滯。

    經她提醒，媽媽也想到了，然後快速看向嫂子。

    “你……”後麵的話，媽媽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孩子，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

    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我，我好像是沒來，那，那我……”是真懷上了嗎？陳湘香也是又驚又喜又難過。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陳湘香在嗎？”

    盧嬌抬起頭，警察如期而來了。

    ……

    看著嫂子被帶走，她百感交集，不是她不想救，而是……她不知道要怎麽救。

    逃亡兩個字，說的輕鬆，可嫂子一個年紀輕輕，沒任何閱曆，一高中畢業就嫁給盧海為人妻的女孩，能逃到哪去？

    一旦被抓回，那就是重判，不但沒幫到嫂子，還會讓嫂子陷的更深。

    “同誌，同誌，我媳婦懷孕了，你們能不能別帶她走，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

    媽媽拖著警察的衣服，不停的訴求。

    警察聽到陳湘香懷孕，驚訝了幾秒，口氣明顯放緩。

    “我們知道了，我們隻是帶她回去問話，如果確定她沒有參與，我們會派人把她送回來，您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請您理解，並支持。”

    媽媽揪著心嚎啕大哭，第二次搜查，自然驚動了後院的爺爺，二姑和三姑，頓時，場麵再次混亂。

    ……

    “就是那家啊？”

    跟著大伯出警的劉峰，躲在人群裏好奇的問。

    劉成鬆站在劉峰前頭，拉著警界線搖了搖頭“衝動是魔鬼，你記住了，將來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衝動，更不能把脾氣當一回事，否則很容易就釀成大錯。”

    劉峰乖乖的點頭，睜著眼睛，一瞬不瞬的往盧家看。

    直到陳湘香被帶出來，才忍不住的嘀咕“女人也衝動啊？看著也沒比我大多少。”

    劉成鬆少見多怪的哼了一聲“人衝動起來還分男女？別亂說話把嘴閉上。”

    劉峰趕緊閉嘴，不敢再出聲。

    可看著看著，眼前忽然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隻見她一身孝，一身俏，看年齡仿佛跟他一般大。

    一時沒忍住，他又問“那個女生是誰？”

    劉成鬆回頭看了他一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是案犯盧海的妹妹，好像叫盧嬌。”

    劉峰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盧嬌名字好聽，人也眼熟，但記不起在哪聽過見過。

    ……

    跟著人群一道出來的盧嬌，心裏是百味雜陳，最後眼睜睜的看著嫂子上了警車。

    以她現在的能力，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但如果這事發生在若幹年後，劉峰一定有辦法。

    悵然間，她猛的睜了睜眼，才忽然想到，她回來了，那劉峰呢？

    欻的一下，她心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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