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幕: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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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父母親扮演的角色其實相當重要,特別是對於一些非有閑階級來說,更是如此。

    提圖斯大體可以感覺得到這樣的道理。因此,他從來不會批評任何人,他跟自己那些沉浸在優渥家庭條件的哥哥不同,他更像一名人類。

    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了,現在他的年齡也不算太小。二十歲,一個可以完美掌控自己命運的年紀,但他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就算在落寞的夜色中回到住所,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穿著顯露身材的黑色長裙,他也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

    那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有閑階級的一切都令他作惡。哪怕她的麵容無比的姣好,甚至跟他渴望結婚的女孩一模一樣,他在生命的本質上還是做出了抉擇。

    所謂有閑階級,在經濟學中指有資產,不需要擁有固定職業,生活休閑以社交為主的階級。他們在心理上與勞動階級不同,他們處處得顯示自己有著高貴的社會地位,他們不僅要過著有閑的生活,而且還要通過獨特的生活方式來炫耀自己的闊氣。

    每天走進自家宏偉宮殿的大門,那厚重的質感似乎正在傳遞著類似的信息。

    太吵鬧了。

    活在這個世界的方式太吵鬧了。

    大廳上坐著威嚴不可觸碰的父親,他顯然就是在等待著什麽。如果不是自己出現在這裏,提圖斯猜父親完全沒有自個在這裏生悶氣的必要。

    這不符合有閑階級的作風。

    在這沒有開燈的大廳裏,他顯擺不了什麽。

    “為什麽又去找那個女孩了?我們對你抱有期望,你生下來,從來就不是自由的。你是家族的附屬品,你一輩子都跟家族的未來捆綁在一起。”話語中透露著不可違逆的訊息。

    可這又如何,提圖斯完全不領情。

    “你完全可以再生一個的。我沒有珍貴到那種程度,隨便找個合格的替代品替代我的作用吧。對於你來說,聖托裏心到處都是比我優秀的實驗體。”

    他臥在了走道旁的沙發中,讓腦袋完全陷了進去。

    父親依舊年輕,再要一個孩子對他來說完全不難。他可沒有什麽閑功夫陪他玩關於完美人的統治遊戲。

    “愚蠢至極。想要生下流有神性血液的孩子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嗎?你完全沒有承擔起作為赫爾莫斯克家族的使命。”

    “我沒有打算承擔,也沒有意願承擔,一直以來,我想你是會錯意了。就算你通過基因藍圖計劃創造出了完美人,我想你也不會是富可敵國的君王的。你太老派了,你不懂得人類的潛質,包括生命的潛質。你再強都會墜落的,就好像那輪從東邊升起的燭日,隻要時間到了,你終究會落幕的。你支配不了任何人,拿一個最顯而易見的例子,你甚至支配不了你的兒子。”

    “是嗎?隻是看上一個實驗品就變得如此的鋒芒畢露了嗎?你為什麽會覺得她會這樣一直存在呢?活著總是需要理由的。現在我隻是看在她讓你開心的份上饒她一命,明天也許就已經不是了,如果你硬是要逼我的話,那麽我們維係感情的紐帶隨時是可以被扯壞的。”

    看不起不像是談判,而是撕破了臉麵。

    氣氛變得濃烈,空氣注入了鉛水一般。

    “你在威脅我?”

    提圖斯坐了起來,握在手中的打火機在火光中被點燃,泛著青焰的火苗焚燒著他最為顯露的靜脈,他的表情變得猙獰,不像個人類。

    “怎麽?家人說到底就是捆在一個的炸藥包,誰也別想從這禁錮中掙脫。你是我的兒子,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兒子

    本章未完,請翻頁)

    。這個家中輪到你來決定的事還沒有出現呢!”

    火苗熄滅,從黑夜中探出頭顱的三頭犬狠狠地注視著提圖斯。

    在家主的眼色中,它隨時準備為他擒住獵物。

    “給我坐下!”

    升騰的波導從提圖斯的身體溢出,貼花的玻璃閃入了月光,一切變得朦朧。

    野獸的低鳴在更為高級的力量中屈服,再次退到了黑夜的最深處。

    “可以。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如果那名人類來到了聖托裏心,你讓你的手下全部都不可以出手,我要在所有人的見證下戰勝他,並跟波段淩結婚。當然,你需要我延續神性的血脈,我也會履行,但我不可能再讓步了。”

    “反正那也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我可沒想到你會對一名人類產生如此強烈的好勝心。你小時候就不太喜歡跟別人攀比的,你跟我們不一樣,隻是沒想到,現在也漸漸趨同了。不愧是我的兒子,真令我感到高興。”

    “高興?是以家人的身份,還是以工具的名義?”

    “是家人。”他麵露喜悅地說。

    “你可真讓人惡心。”提圖斯轉身離開了空蕩蕩的房間,原本高座的身影似乎搶先一步消失了。

    ——

    醫療分部。

    尼伯龍根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小臂上的一塊疤,令他想起了年少時獨自一人騎行於曠野的一幕;肩頭的一塊曬斑,則象征著那時奔跑在海濱勝地的記憶。

    他是龍族,在一出生的時候就沒有家人。

    他們向來如此,但這並不會妨礙到他們成長。他們遠比世界的任何物種優秀,他們好像做什麽都會比別人來得成功,來得出色。

    有那麽一種錯覺,他們是被天選的孩子,在混口飯吃的道路上,永遠不會挨餓。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對家人的渴望也會變得無比的強烈。

    在澆灌了父愛與母愛之後,他們僅存的依托就是跟自己相鄰的生命了。

    他不清楚別人是怎麽看待這件事的。

    但對於其本身來說,有個弟弟可謂是整個世界最為美妙的事情。

    這一點毋庸置疑。

    從廊道中傳來的氣息撲麵而來,此刻樓轍站在了入口的位置。邋遢的中年大叔披著那時見過的麻布披風,正如常遠經理所說,如果沒有他的介紹,誰也不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大人物。

    “也許,你的酒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