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幕:兵之形,避實而擊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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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老舊天線接收著信號源的電視機看起來有些罷工了。
來回跳動地畫麵幾乎無法讓觀賞者看到營銷廣告的任何內容。
但羅丁依然沒有因此也產生半點急躁,在放下遙控器後,選擇拿起一份就近的報紙閱讀了起來。
眼下的這件屋子甚是簡陋,除了可以滿足基本的茶水需求以外,就真的沒有其他的家具了。
唯一還算占了一點位置的,是一台年代久遠的縫紉機,那東西沒有塗上潤滑油的話,輕輕一踩便會發出令人完全無法忍受的嘎吱聲。
可盡管如此,羅丁還是沒有選擇拋棄它。
這種物件對自己帶有一種特殊的驚醒作用,它能夠不斷地在自己被時代洪流推著走的時候,想起——原來就算踩踏縫紉機過的日子也可以是這般美好,不一定要全息化,也不一定要求追絕對完美的基因編譯。
活著的最大樂趣就是享受並挑戰上帝給與你的人生配比。
想到這裏,他抖了抖手中的報紙,以示對自己如上觀點的肯定。
“爸爸。戰爭好像打響了欸。”從地板下推開暗道的柳穿著翠色的背心,在格子被掀開的時候,對著自己的父親重申道。
他似乎帶了一些個人的情感,以此在這樣的關頭,情不自禁地又或者是有意無意地提醒著自己的父親。
“阿柳。你知道你並非是屬於自己的生命體。對吧?”被報紙遮擋住的臉龐雖然看不見,但是大概可以從語氣中感受道那份肅然感。
柳很清楚,父親又要搬出自己所謂的自由主義論調了。
在一切都在不斷發展變化的社會當作,他總是用那樣的論調為自己的不作為尋找著借口。
哪怕眼下,自己在人類區僅有的摯友陷入了危難,他也一股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真是令人糟心!”柳在心裏暗暗地對自己敬仰的父親唾罵道。
當然也隻是在這樣的關頭罷了,在其他的任何時刻,他在扮演父親這一角色的時候,都是無與倫比的出色的。
“你應該幫幫樓鐫叔叔的,他對我們那麽好。”柳接著說道,沉重地假肢踩踏在土坯地磚,這種泥磚在現代社會幾乎沒有人會使用。但父親強烈要求要使用這樣的材質,因為在風沙肆虐的大地上,它能夠更好的保持屋內的水分。
不得不說,在一些小細節上,他可真的是盡心盡力呀。
“幫?怎麽幫?”帶著老花鏡的羅丁,透過鏡框盯著自己那尚許天真的兒子。
他真在給自己倒水,但通過那些許的分量來看,他應該不會太渴。
“你的能力呀!隻需要你與樓鐫叔叔聯手,我相信到時候應該沒有人能夠是你們兩人的對手吧。而且,樓鐫叔叔打贏了,我們也可以繼續呆在這裏的,不然的話,到時候樓蘭覆滅了,我們怎麽繼續維持在人類區的生活。這裏變得荒無人煙,除了沙風就是沙風,想想就覺得孤寂。”
柳坐在父親打磨的木凳上,那工藝堪稱頂級,全手工榫卯結構,而且沒有使用任何帶有有害物質的粘合劑。
“樓鐫叔叔有說過要我幫忙嗎?”他反問道,語氣一點也不好。
“他怎麽可能主動開這個口呢,是我們受到了他的照顧,所以這時候我們就要主動地伸出援手吧。”要不是自己喜歡樓鐫叔叔,柳才懶得跟自己的父親爭辯個不停。
“我可不這麽覺得,如果我們來到這裏的時候,並非是樓蘭族擔任著人類區守樹的工作的話,那也還會有其他人照顧我們的,這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你不應該這樣想的。”羅丁再次用報紙遮住了自己的臉龐。
柳狠狠地歎了一口氣,他真不知道父親怎麽想的,在全息世界的時候,他可是整個奧丁區最德高望重的存在,有什麽事情他都爭著擋在人民的第一線,怎麽來到了地麵世界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畏手畏腳的縮頭烏龜了!
雖然用縮頭烏龜有些過分,但他就是名副其實的縮頭烏龜。
無法宣泄的怒氣轉化為了一股想為樓鐫叔叔加油的動力,他站了起來,準備起身摔門出去。
“嗚呀嗚呀——”還沒等到出門的那一刻,柳就聽見了非常熟悉的哭聲。
按年齡來看,他就是自己在人類區收獲的第一個小弟。
“是大蛋!”他飛奔了出去,由於樓鐫叔叔一直沒有想到小弟弟的名字,所以柳看著整個家夥的頭圓溜溜的,總是叫他小大蛋。
門被打開了。
宗娉櫻站在了柳的麵前。
“娉櫻姐姐,你怎麽來了?”
柳這家夥腦袋可不是一般的靈光,遇到樓鐫的時候就叫叔叔,遇到美若天仙的宗娉櫻時就會改口稱之為姐姐。
“柳,早上好呀。”宗娉櫻把兒子放到了地上,現在看起來應該沒有那麽疼了,隻是嘴角還留著血絲。
“在哭什麽呀,小家夥?”羅丁立刻放下了報紙,起身迎接道。
雖然嘴上沒有關注著戰況,但是他的心也是亂糟糟的。
舉著報紙隻不過是一種成年人的遮掩罷了。
當宗娉櫻都出現再這裏的時候,那麽一切似乎已經變得愈發地糟糕了。
“不是的。謝謝你們的擔憂。”娉櫻看出了羅丁眼中的慌亂之色,然後指了指眼前的小家夥,說道,“玩花紙傘的時候打斷了唇係帶了?羅丁大夫,您看這個有辦法補救嗎?需不需要進行縫合處理?”
說完這話的時候,她的雙手抱在一起,臉上寫滿了擔憂。
自己照顧孩子不周,要是被鐫知道了,肯定又要被說上幾句了,隻是說上幾句倒也沒關係,就怕孩子又飽受皮肉之苦。
羅丁蹲了下來,讓鐫崽坐到了柳先前坐的木凳上。
“來,讓大夫瞧瞧,到底是什麽樣的神兵利器傷害到了我們的小寶貝。”
醫療照明手電筒晃過小樓轍的臉部,等到落在牙齦的位置的時候,羅丁果然看見了斷裂的唇係帶。
原本連接嘴唇與牙齦的那條柔性係帶被外力直接刺斷了,但也不是什麽很大的問題。
“還真斷了,不過對孩子應該沒啥影響,如果你要縫合的話也是可以,我去準備麻醉的針劑。”羅丁向娉櫻說明了情況。
可還沒等到媽媽作出選擇,一聽到麻醉針劑的小樓轍一下子又再次嚎啕大哭了起來。
那眼淚就好像不值錢的雨水一樣,嘩啦啦地落個不停。
”哈哈哈,大蛋瓜怕打針!“柳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跳動了起來。
窗外的日光遍灑在北循城的每一處大地上,但宗娉櫻的眼裏隻有自己的孩子。
“那不打針好嗎?可是如果以後有點醜的話,就不能怪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