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幕:生命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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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丟失的手臂正在被點燃的時之沙強勢的修複著。

    “痛楚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哪怕我強行治愈了自己的傷口。”鎏金般的瞳孔幾近洞察了雷丁身上所有的波導回路。

    等到身體恢複的那一秒,消失的的身影再次強烈的碰撞起來。

    沙幕一直往東邊炸裂,掀起的細沙由於還吸收的水分又再次快速地落到了地麵。

    未人協會大樓內的茶杯上似乎也因為一些晃動,讓原本平穩的水麵微微閃動著波紋。

    “雷丁還沒有傳來攻破樓蘭的消息嗎?”高層對著窗外的城市景觀詢問道。

    “是的,還沒有傳來新的消息。”

    隻有最簡約的回答才是領導想要聽到的答複,他根本不會考慮戰鬥的過程是怎麽樣的激烈的,胸口到底被多少枚子彈擊中,碎裂的肋骨又會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愈合,這些他們統統不關心。

    有時候,就連會長大人也搞不清楚,這樣冷血的生命究竟是如何築造出遠遠超越想象的繁華都市的,也許,此刻,他們也正在被世界樹上的國度所重視著呢!

    “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匯報給您的,倘若您身上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的話,就盡管對這裏放心吧。”會長大人作出了自己的表態,他本就應該在這樣的時刻擔負起重任,最後的最後,就算雷丁失敗了,自己也應該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是他沒有在攻堅的絕對時刻派出最具有實力的軍隊,他顯然也已經為自己的失敗想好了措辭。

    ——

    角鬥依然在繼續,超高速的身體碰撞早就已經超越了人類肉眼的極限了。

    等到兩人在空中飛騰挪打的戰鬥重新回到了地麵上時,才剛剛站穩腳跟的雷丁,就從口中接連射出了三枚龍之吐息,青色的烈焰發出吼吼吼的三聲,炙熱的火光劃過一道明亮的弧線,而另一側,用手掌撐著地麵的樓鐫將波導幻化成沙刃的模樣,一擁而上。

    淩厲的劍刃在一瞬間斬斷了青色的火光,滔天的火浪衝向了天空,他的手臂再次幻化成沙矛的形態灌入到雷丁的胸口。

    架起的雙手上看不見一寸人類的肌膚,絢彩的鱗片抵住了鋒利的沙矛。

    激蕩的火花正出來綻放的盛夏。

    “喝——”

    抬起的尾部一瞬間拍打在樓鐫的腹部,脫離的矛尖劃到手臂的外側。

    脫身的雷丁飛撲上去,孤注一擲的全力灌入到了龍爪的部位。

    “嘩啦——”

    帶著隕石墜地的破壞力一舉將樓鐫擊飛到了空中。

    震蕩的衝擊讓樓鐫的牙口咬得緊緊的,骨頭就好像要全部碎裂了一樣,來到上的力量竟然完全無法快速地卸力。

    他明明已經轉換到防禦的姿態了,但那攻擊造成的傷害竟然還是讓自己受到了異常嚴重的傷害。

    “我會宰了你的。”

    雷丁顯然在先前被打壓地有點著急了。

    飛身跟進的身軀,再次在靠近的同時抓住了樓鐫的單支腳踝。

    “時之沙——”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玩這種過家家的把戲嗎?”

    從嘴裏匯聚了吐息正時刻為樓鐫的同質化準備著,就算這一次他躲過了擒拿,那麽,他還能在如此接近的狀態下,躲過吐息嗎?

    “既然躲不過了,我就繼續領略關於生命的痛楚吧。”

    吐息沒有發射,而是攀住了樓鐫的腳踝在空中掄起了大擺錘。

    在確認他的波導流動完全紊亂的同時,發射的吐息再次狠狠的命中被甩入地麵的樓鐫。

    時之沙傾斜的光芒已經顯然過半了。

    但轟鳴的重拳在樓鐫被擊落到地麵的同時再次跟上。

    貫穿魂體的一擊令樓鐫的眼睛都差點無法睜開了。

    整個身體燙得厲害,那碎裂的瓦礫一片片地落下。

    慘烈的戰鬥就連觀戰的人都找不到喘息的時間。

    雷丁,站在生命頂尖的男人,已經在無數絕境下反複殺出關於自己生命的求生之路了。

    樓鐫想到了他那澎湃的氣量,無懼的眼神以及絕對的實力,等到他緩過神來得時候,才發現是少年推開了壓在自己身體上的牆垣,他才得以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所幸的是,超負荷的身體依然處在燃燒的時之沙狀態下。

    “你為什麽會流眼淚呢?兒子。”他好不忌諱地說道。

    他已經認定了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了,包括自己的宿命。纏繞在身體表麵熊熊燃燒的波導像火苗一樣扭曲著空間。

    當他再次盯著這具寄存著父親生命的軀殼時,樓轍的嘴咧開著誇張的幅度,整個臉龐都布滿了流淌的鼻涕與淚水。

    痛苦,一種比自己受傷更甚的痛苦正在從胸口湧上心頭,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很快就會有一樣東西再次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所擁有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麽,從來隻會變得越來越少。

    “不要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戰鬥了。到底這一切的意義究竟是為了什麽,到底是誰在支撐這你的信念,沒人願意看到你繼續戰鬥呀,你到底在堅持著什麽,我有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們大人。為什麽總是在做一些自認為對孩子很有幫助的事情,你有認真的考慮過,這些到底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

    嘶啞地喉嚨裏甚至淌入了從眼角滑落的淚水。懷著最後的悲傷,以教訓的口氣跟自己的父親說上了幾句話。

    這裏是平行繭的世界,但那又如何,樓轍才不管這些,去的,這裏就是我的世界!

    此時,大地在吟唱,月色在襯托,整個世界都在為眼前的一切讓路,就好像那時,樓轍帶著波段淩匆匆趕到世界樹所發生的情形一樣,漸漸趨同了。

    “坦白說,能夠看到你長大的樣子真的很幸福,這是真的。謝謝你還願意來見我。我真的很開心。”樓鐫重複著沒有邏輯的語言。

    “可你的身體——”樓轍將自己的視線落到了父親的身上。氣息正在變得越來越弱了,就跟他自己所說的情況一模一樣。

    “沒有關係的,我猜測這裏是你記憶中的世界吧。你來到這裏顯然是有求於我的,對吧。別覺得不好意思。”

    樓鐫輕聲說道,那語氣中充滿了自豪。

    他一直渴望的一幕出現了,作為一名父親,深深地被自己的孩子所需要。

    “你怎麽會知道的——”樓轍驚詫地問道,而在微微傾斜中,那父親高大的身影差點倒下,他趕忙一把扶住了。

    雷丁隻是站著,也不說話,他也明白這一刻到底對兩個人意味著什麽?

    殘念嗎?那是怎樣的家夥才能想要去做到的事情呀。

    “猜到這些其實很簡單,這是一種遊戲對吧。好歹我以前也是一個狂熱的遊戲分子。當然,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開始猜測,但是真正得到確認的時刻其實就在剛才,波紋禁錮解除的時候,隱藏在我內心的力量就會被徹底的解放,那不是我的能力,是世界樹的力量,她曾經告訴過我,當我第一次願意使用這股力量的時候,她會跟我闡述關於這股力量所產生的風險,但是,我發動的時候,世界樹沒有出現。”

    他的嘴角微微一笑,但落在身後的樓轍仍然無法看清父親桀驁不馴的模樣。

    “我已經想到了,這並非是我第一次使用波紋禁錮了,這是第二次,而這二次的產生,很顯然跟你有關係對吧,我的兒子。”

    樓鐫將自己的猜想完全的表達出來,但最終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揭開兒子的秘密,而是教會他一種更為寶貴的東西生命的意義。

    “你就聽著就行,我知道,你肯定經曆了很多苦痛才來到這裏的對吧,病情一定還在惡化吧,雖然你的臉色看起來還算溫潤,眼睛也很透亮,但是血色可能很差一些,但沒有關係,我們家族向來都是貧血的,這點不是你的問題。但不管怎麽樣,你應該也已經慢慢明白了,死亡其實並不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也許我可以想象到你第一次看到自己體驗報告單的模樣,過不了所謂的未人領域測試,那時候你很無助,覺得人生已經到達了所謂最黑暗的時候,你恨不得找一個人傾述,但你找不到,那糟糕的父親早就已經離你而去,至於母親呢,也許並不是那麽可靠,你甚至還要在心裏偷偷瞞著她,一個人慢慢消耗。你一定會想,為什麽自己的人生跟他人不一樣。”

    樓鐫的聲音變得有那麽一絲絲不自然,當然,就算外表看起來多麽大大咧咧,多麽玩世不恭,但是內心依然已經迫切成長為了兒子需要的榜樣了。

    “是的,你一定聽到我給你的留言了吧。這個世界還有很多比生命更為重要的東西,我猜你一定已經找到了。最後,隻是這樣單純的說說的話,那麽未免也太過於口空無憑了吧。那麽,就讓我來演繹一下,關於生命倒計時所應該呈現的姿態吧,跟在我的身後,讓爸爸最後一次教會你一些東西,別哭,你隻需要回答,聽到了就夠了。”

    是風沙模糊了樓轍的視線嗎?不,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