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幕: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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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樂章隨著城市的複蘇開始在奧丁區奏響。
從其他區域駛來的婚禮見證人正持續不斷地往白銀之廳所在地靠近。
老潘德穿著一套藍色的西服,在下車之後點了一根廉價的雪茄,他必須得等一等,年紀一旦大了,在長途形勢後猛然下車就會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但又沒有辦法,想要在全息世界苟活,那麽一些排得上場麵的盛典一定要出席,更別說赫爾墨斯克家族的婚禮了。
他蹲下來係緊了鞋帶,然後偷偷對著四周掃視了一下。
熟悉的麵孔並不會太多,就連戴向安也沒有在此刻迎賓的位置,王權的聖殿在獨特的白紗裝飾下頓時轉變成了浪漫的勝地,搶先到達的貴賓已經耐不下心,自顧自地開始著合影。
他走了兩步,往引導的路標靠近,花團錦簇的小道曲曲折折地,他繞了好些時候才看到了身材妙曼的禮賓姑娘。
按照成年人不成文的規矩,一旦在重要的場合看到漂亮的女孩守在門口的位置,那麽注定就是走對地方了。
因為錯誤的地方從來就沒有靚麗的姑娘在等你,如果有,那也是相當不正規的所在。
走進的時候,他在衣服的口袋摸來摸去,才摸到了自己的身份證明,女孩在欠身的同時微微掃了一眼,在確認身份後,立刻擺出了裏邊請的手勢。
白銀之廳是一座年代久遠且宏偉的宮殿,大廳的設計非常地講究,廳的高度達3米,寬為48米,深為130米,設計10個座位,可容納超過萬名的出席者。就看看這個派頭,試問天底上還有比這個更為盛大的場麵,比這對新人還要莊重的時刻嗎?
不,他沒有。
老潘德甚至還因為自己被邀請了,而沾沾自喜了起來,隨後便找了個偏側的角落,再次抽跟雪茄慶祝一下。
——
地下一層,牆麵的掛鍾來到了清晨七點鍾。
波段淩光著腳丫坐在近門的入口處發著呆。
席地的白紗平鋪在地板上,她提前告知所有的助力離開以便留給她一些獨處的時間。
這段時間很寶貴,在她出席婚禮盛典之前,這段時間就足以決定由於她人生未來的一切。
擺在她麵前的是一雙細高跟白靴以及一雙平底的踩堂鞋,離開的時候提圖斯告訴她:“隻要穿上這雙舒適的平底鞋,那麽等到費加羅婚禮序曲奏響的那一刻,就是你逃離這場荒謬儀式的時刻,跟自己心愛的男孩私奔,逃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不也是一種浪漫的選擇;當然,我同樣也歡迎你加入赫爾墨斯克家族,成為我們家庭的一部分,你能夠享受嬌貴的生活,做一名無憂無慮的公主,當然前提是我不能保證自己的日子會持續多久,誰也無法為誰的人生打包票不是嗎?”
那時候波段淩正想說些什麽的時候,提圖斯立刻擺出了噤聲的手勢。
從他的樣子來說,他似乎不需要波段淩給與她明確的答複,他隻是發揮著告知的作用罷了。又或者說,他對波段淩的選擇有著足夠的自信。
畢竟真當上了赫爾墨斯克家族的公主,那麽他們的蜜月旅行應該也會很浪漫吧。
很快就會當了全息世界陽光最溫和的秋季,她可以繼續穿著曼妙的白紗走過構建的小橋,湖麵上遊蕩著成群結隊的黑天鵝,他們可以在天海一色的沙灘上欣賞著日落,又或者去到景色絕美的國度,訂上一間豪華套房,然後用左腳踩右腳的形式褪去身上的鞋襪,看著紗簾在威風下起伏,對著潔白的被子亂蹬,讓身體的一部分肌膚暴露,栽入到放鬆的漩渦。
他確實應該自信的。波段淩不由得肯定了對方的優勢,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站起來的提圖斯正在輕拍自己的大腿,還從褲腿的位置抓了一抓一根掉落在他身上的發絲,然後撚了撚手指,便準備離開了。
在關上門之前,還不忘提醒道:“我是認真的,你別擔心我在欺騙你,負責播放音樂的是阿芙絲,不管發生什麽她都會站在我以及我的愛人身邊。”
門被掩上了。
留下了孤零零的波段淩。
她回味起對方的最後一句台詞——愛人。
正是因為自己的內心包含著對這個男人的愛,讓他此刻陷入了焦慮的漩渦。
她很清楚婚鞋是一定會在婚禮開始的時候被所有人看到的,哪怕婚紗拖尾再長,也有偶爾露出腳背的時候,要知道,婚鞋可是婚禮整體造型的一部分呐。對於很多女生來說,一雙漂亮得體的婚鞋會陪伴新娘度過極難忘的一天。
但現在對波段淩來說不是這樣子了,倘若她穿著平底的踩堂鞋出席,那麽提圖斯一定會注意到的。
那不就是在間接的表麵自己的選擇,這不是她所期望的,她更多地隻是想在一個柔和的環境下私下的表達內心的想法而已,但提圖斯完全不給她機會,他變得冷漠,他強迫自己的內心變得冷漠。
這就好像在教唆波段淩做一個壞孩子一樣,像年幼的時候一群人玩著捉迷藏,大家都用心的躲起來,但是有個男孩跑過來跟你說,如果你不想繼續這場遊戲的話,那麽其實你可以偷偷回家的,你不用管那個當“鬼”的小孩,你就隻需要考慮自己就夠了。
“開什麽玩笑,我可是還想在這個地球生活下去的。這樣子不就是讓我處在一個最尷尬的境地嗎?”
波段淩撐起了下巴嘟囔道。
——
另一方麵,從聖托裏心實驗室的停車場竄出的車輛在“砰”的一響中急速的落地。底盤看來一定受損了,但好在車輛並不是自己的。
樓轍的手在方向盤上麵打轉,腳踩的油門勒令沒有感情的機械盡可能的賣力一些。
“你的開車技術跟你的魯莽風格相當的契合。”死死抓住門把手的天天憂愁地說道,隻要一個鬆手,他可能就會被這輛狂飆的超跑甩到望不見的角落。
引擎在怒吼,又或者在反抗,持續攀升的馬力讓時速表達到了極限的領值,甚至發出了警報的聲響。
夠快,夠拉風,這就是樓轍此刻所追求的人生態度。
“你的臉色看起來還非常的差,真的要搞這麽一出嗎?雖然我對你的選擇非常支持,但這無異於是第二次送死!”
理智分析地天天趁著還沒抵達虎口的時候,發起了勸誡。
“是嗎?我總是在失敗,這時候也到了該成功一次的關鍵時刻了吧。在讀書的時候,我們的老師曾經引用赫拉克利特的經典語錄——人的一生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因此,這也同樣能證明,樓轍是不可能在同樣的地方失敗兩次的。第一次失敗可能是我準備不充分的原因,這一次如果再失敗了,那麽就跟諸葛先生的七星燈續命一個道理,表達的意思就是我的命數真的已經到頭了。”
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對方打殘了,現在就連說話的邏輯也出現了一點問題,竟然用世界是變化的哲理裏支持自己失敗的行徑。
在波導引擎的驅動下,噴射的尾氣甚至在整條道路上留下一條長長的拖尾,聖托裏心距離樓轍心裏所想的目的地看來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會死的,小天才。婚禮跟之前的戰鬥可完全不同,你要在萬軍之中取走心愛的女人,僅僅隻是一個提圖斯就已經讓你夠嗆了好嗎?別說我哥們我不拿你當一回,是現在的你真的不行。”
天天也不裝了,直接就對著自己的隊友評頭論足了起來。
“死就死唄。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最重要的是永遠不要留下遺憾。如果波段淩嫁給別人了,就讓我說一百遍我內心的答案,那麽我也是會難過的,哪怕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我!但那又怎麽樣,失敗的人生如果連這點自信都沒用的話,那也等於半個身子入土了。聽我口令天天,起立,摸摸我西服的外口袋。”
不明所以的天天也就隻能照做了,在一手拉住把手的情況下,一手往他的口袋裏摸了摸,還真摸到了一個小盒子。
“想想我們當初買了這個禮物到底是為了什麽?如果上天沒有給我指示的話,那麽我不會腦淤血般的回到地麵世界以所有的獎學金做這樣的傻事的,我們就算失敗了,也最起碼要把付出的心血傳遞到摯愛的女孩身邊。”
天天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很難相信這樣的話語從這個鋼鐵直男的口中說出。
她猛地站起來,對著他的臉蛋狠狠地抓了一把,並用力地擰了一下。
肉是真實的,對方也疼得哇哇叫。
“你幹嘛呀——我都要被你搞的看不清路麵了。”
“我在驗證?驗證你是不是被掉包了?怎麽你突然對了所謂的愛情有這麽深刻的見解了,難道提圖斯貫穿你身體的位置並不是心髒的附近,而是你的腦門,把原本進到腦子裏的水都給放了出來了?”
“放你娘的臭屁,我可是早戀組合所誕生下來的情種,未來戀愛界的領軍人物,你說話的時候放尊重點。”
嬉鬧的兩人伴隨著輪胎在地麵打滑的聲音,越開越遠。等到重新安靜下來的時候,天天才意識到,他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放鬆過了,雖然此刻的結果是壞的,但總體來說,也算是可以接受的。
原本被命運束縛的眾生,看來都已經脫離了苦海的枷鎖,唯一波段淩還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