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幕: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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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搖籃。
戴向安順著信號傳來的源頭一步一步地移動著。
眼下的四周都是枯黃的植物,但如果此刻發揮一定的想象力的話,就會發現在這裏生長的樹木絕對是枝繁葉茂的。
那遒勁的枝幹雖然葉片都落光了,但粗壯的形態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年份。
幾個人懷抱不過來的樹身已經一股陰沉的氣息——這裏曾經應該發生過什麽吧。
雖然戴向安對虹之國並不是十分了解,但他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感受到一種絕望的靜謐,就好像地麵世界的都會中心,突然因為一些自然災害的原因,將居住的人們全部撤離了一樣。
但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所想要了解的真相在盡頭跟深處。
腳步越來越近,直到枯枝敗葉在身體重量的壓迫下持續發出哧啦哧啦的聲音。
下一秒,布雷達抬起了他的腦袋,對著出現再次的戴向安並未表現出任何的敵意。
他隻是在隨後默默地閉著眼。
“……”
風比特同樣在場,此外還有天馬時以及導遊理查德。
“按照約定,我一個人來跟你們碰麵了,沒有攜帶任何通訊的工具,隻是想簡單地做一些思維上的交流。”他將手指指了指太陽穴,一邊暗示著自己的無防備性,一邊暗示著自己所想要表達的觀念。
時代的洪流已經生成了,當逃都逃不掉的話,那麽能夠選擇的就是更好的麵對。
“看來你還沒有接收到關於奧丁區最新的消息是吧,這也難怪,你不攜帶聖托裏心專屬通訊工具的話,你怎麽了解在遠處的首都正在發生什麽呢?如果隻是為了避免被定位的話,那麽我隻能說,你的戰場敏銳度還不太夠哦,緝拿科科長——”
布雷達饒有興趣地說道。
之所以以這樣的方式開始,是因為布雷達非常想知道,戴向安在得知到此刻瞬息萬變的全息世界,到底還能不能堅定他曾經所認定的籌碼,對賭的過程中,他是否會因為如此巨大的事件而感到動搖。
這一點很關鍵,但對整個事抱有最大信念的人動搖的話,那麽就說明這件事能夠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小到當局者都不得不放棄的地步了。
“我沒能明白你的意思——”
戴向安誠懇地回答道。
這個時候風比特不會插嘴的,他知道自己跟戴向安的八字非常不合,彼此誰也看不慣誰,也就沒有必要自討沒趣的。
同樣的,天馬時似乎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裏,他整個人躺在馬背上,閉上了眼睛休息著,從初步的判斷,天馬時致畸汙染的程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高,雖然被德普昆尼爾戒指歸化了,但他自身所處在的意識還是非常自由的。
布雷達也不多說,拋出的通訊器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隨後在戴向安的承接中安穩的落到手心。
沒有猶豫,重新亮起的屏幕是奧丁區的實況新聞:“由於一些特殊的原因,原定於在前日舉辦的赫爾墨斯克家族的婚姻因為突發情況而臨時取消了,對所有到達白銀之廳的人感到抱歉,作為補償,赫爾墨斯克家族將為大家再次發放三年份的波導數據卡,以便人們能夠更好的享受當下的生活——”
畫麵繼續往下滑。
“聖托裏心在一夜之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整個前庭幾乎已經辨認不出先前的模樣,但可疑的是,我們並能在這裏找到一些傷亡的人員,而實驗室的工作依然在繼續開展,絲毫沒有受到狀況的影響一般。”
這是實時播報的內容,新聞科會在當天整理後於第二天公布在整個奧丁區的網絡。
“所以是——?”隻感受到戴向安的眉毛在不停的抖動,內心的恐懼逐漸的擴大,甚至超越了他的思維框架。
“答案其實很簡單,提圖斯似乎是失敗了,那個女孩,你曾經在廢品區回收的實驗體在提圖斯殿下的婚禮上被人類帶走了,現場一片混亂,就連法伊達也無法攔住那個少年。”布雷達站了起來,然後往戴向安的方向走進,“那天在瓦爾哈拉酒吧,你說過你想要把未來賭在這個人類少年身上對嗎?”
“嗯——”遲疑了大概十秒鍾後,戴向安才不明不白地回答道。
“我也知道你為什麽要來找我,因為你想知道我為什麽沒有在此刻繼續獵殺世界樹的分身,明明我們的手中就掌握著找到分身的技術對吧,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跟你一樣,我突然也想看看那個人類少年能夠在這樣的洪流中做些什麽——所以我放走了世界樹的分身,她被聖光之耀打中過,在沒有防禦的狀態下,她一定受到非常劇烈地傷害,我猜此刻她應該正在某個地方一步一步地修複著傷口吧。”
布雷達在寂靜的搖籃內自問自答,移動的眼神則觀摩著戴向安的神情變化。
“但現在問題來了,我對你所選擇的目標有些失望你知道嗎?”
這個問題問得戴向安一頭霧水,原本他在來時的路上想了一百種開口的方式,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溝通會這麽的舒暢,在自己還沒有旁敲側擊的時候了,布雷達就已經率先袒露自己內心的想法了!
內心的想法?
又或者其實這並不是,這是為了套路我內心想法所采取的一種手段嗎?
徘徊的抗拒感在戴向安的內心放大。
熟悉情緒因子的風比特很快就能判斷出此刻縈繞在戴向安心頭的烏雲到底飽含的水分有多高。
“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雖然我知道你不太喜歡跟我說話,但我想說的是,你的認可的那個人類此刻正在參加混沌儀式的選拔,連同從聖托裏心逃離出來的實驗體,也就是你的侄女在內,坐在混沌的觀眾席上——”
風比特直言不諱地說道,與此同時,除三個科長以及騎士外的理查德也點了點頭。
“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那個人類就是你曾經提到過的人類,直到我跟理查德出門購置一些速食包的時候,我認出了走在那個男孩身邊的波段淩,結合聖托裏心的新聞科資料以及你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我猜想提圖斯王子肯定也給了這個人類指示的。我們當然猜不到為什麽提圖斯要讓你的侄女涉險來到即將成為新一輪戰場的虹之國——”風比特雙手交叉枕在下巴地說道,“但我有預感,這個家夥似乎對於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因為,此刻完成了基因藍圖計劃的血液科一定在跟赫爾墨斯克家主進行編輯的儀式,就是這段時間,是人類能夠自由支配的時間,我、布雷達以及你,都在虹之國。當然,這是我大膽的猜測,聖托裏心給與我們的定位就是限製這個少年接近世界樹的分身吧。”
確實,如果不是當局者的話,聽到這麽一段話大概就已經快要瘋了。
若是往昔的戴向安,看到這種悲劇式的故事走向,和他們即將陷入的壓倒性不利狀況,在經曆未來狂風暴雨般戰鬥後,肯定會因自己有限的能力與沒能過早地做出應對而流淚的。
但現在,他的本能發現了變化,他很想提前做些什麽來改變此刻未來的走向。他不想在還未到來的某一刻流淚,哀悼以及痛恨沒有提前行動的自己了。在這副堅強外表下的內心深處——戴向安的靈魂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救贖。麵對曾經失去過的人,那股火焰在胸中不停燃燒並拚命渴求著自己做出一些實際的行動。熾熱之火在侵蝕他的意識,燒裂他的心,將他腦海中浮現的景象壓縮到隻剩一個身影。
是那個男孩子,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孩,願意付出性命的男孩子。
“我也不瞞你們說,通過德魯伊的情報分析,世界樹確實一直在找尋一具可以容納它分身的軀殼,但這具軀殼的篩選條件非常的嚴格,隻是某種程度上跟來自地麵世界的這名少年有些契合——”
話還沒說完,強行打斷的布雷達立刻反駁道:“但問題是,這個少年看起來已經快要死掉了——如果你現在去混沌儀式的現場看一看他的戰鬥的話,你會更加明白我所表達的意思的。”
沉默,無聲的沉默包裹在搖籃的有限空氣中。
“如果你們不想點辦法救救他的話,別說什麽未來了,他很快都要見不到下一周的太陽了。那不是一般的嚴重,而是已經到了必須治療的地步了。”
風比特每說出一個字的時候,指尖就會同時揮舞一下,用來強調表達信息的重要性。
聽到這裏的時候,沒有猶豫的戴向安,立刻撒腿就跑,他必須去親自確認一下,如果可以的話,他還需要給對方安排一個醫生,好讓他能夠熬到拯救世界的那一刻。
“拜托,小鬼——從來沒有哪個英雄像你這麽遜的吧。況且我還真的非常欣賞你,甚至在心裏默許了好幾次你們的戀愛關係——需要醫生對吧,我剛好認識一個畜生,也許能夠幫到你點什麽。挺住!”